岱极借助惯性及时脱手,狠狠砸在甲板上。
今夜雾大,这飞舟上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有也光碟作为光源。黑乎乎的一片,然后黑暗中走出一个大块头,身披甲胄,单手扛着重剑。
“我山为,收钱办事,从未失手!走吧,十四君。”山为说话颇有一股樵夫的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天生神力,憨厚老实——虽然他爱财如命。
“别叫我十四君。”岱极看着眼前这个高他两个头的大块头,狠狠道。
“好吧。看来我们的少主不喜欢这个称号,那该叫你什么呢?”山为语气像是在逗小孩子。
“岱极。”岱极嫌弃地推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山为愣是靠着力量优势又靠上去:“好吧,小不点。”
岱极在人群里可算是拔高的,可惜山为实在与常人不同,叫他一声小不点也不算违和。
岱极推不动便不费劲了:“长廉呢?他没上来,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只带你走,就是他的意思。你以为帝启会动他吗?你听到人家叫他什么没?”山为解释道。
“天河。”岱极终于想起这个名字。
“你难道从未听过他的传说么?从前泰逢读书,感慨天下兵戈不断,仰天长啸:杀人盈野复盈城,谁挽天河洗甲兵。这时年仅八岁的他说道,我挽天河洗甲兵。故得诨号天河。当然他的名字你应该不陌生,他叫曹长卿。”
当然不陌生,昔日带着几千轻骑就能大破太华几万大军的天纵英才;带着东夏大军封天榆次的天下名将,可是第一次在青要山见面的时候,他醺醺大醉,衣衫褴褛,无处可去,如丧家之犬,怎么是同一个人。
居然是同一个人。
岱极失望极了,太华不周经年之祸,竟是出自他的手么?
“小不点,我来往太华这么多年,这事儿,怪不得他。”山为看出他的忧愁,安慰道。
岱极终于推掉他搭在肩上的手,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没错,不怪他。”
山为在他身后轻声叹气:“这事,不是谁的错。”
人声小,风声大,岱极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失魂落魄往船舱走了。
长廉看着岱极成功脱身,收剑入鞘。帝启终归是他的旧主,七酒和熏池是他过去的同伴,今日私自放走岱极,已是大过,再动手就大罪了。
长廉把剑放下,俨然是投降了,七酒以藤蔓缚住,帝启的部下还在呢,多少是要做做样子。
“陛下。”长廉道。
七酒和熏池之后,一个玄衣的男人信步而来,正是帝启。
“长廉,你可知罪!”帝启厉声道。
“陛下如果真的想要他的命,怎么会给我机会呢?”长廉却笑道。
帝启闻言,朗声笑了“岱极为质?除了稷城的老弱病残谁在乎他?他的命,孤留与不留并没什么区别。孤放过他,只是卖你一个人情。”
“那便多谢陛下。”长廉长躬。
“你只需记住,将来天下不论如何变动,你必须站在东夏的一边。”帝启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若是你执意入山林归隐,孤也随你。”
长廉再拜,长躬不起。
“起来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岱极已死于毒酒。”帝启说。
长廉会意。
此后三年,两人并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