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很强。”
两人背影离去。众弟子依言回山门。马小灵从何敢为怀里钻出头来,“怎么办?你们把事情搞糟了。”
萧腊八:“小灵你跑得快,你快去找安平。”
马小灵伸出受伤的左前腿,扁起嘴。许九斤老当益壮。一棍子把她腿都打折了。此番没有三五个月好不起来。
何敢为问,“哪里,我去。”
“聚仙楼天字二号房。”
“回来再跟你算账。”
何敢为飞奔赶到时,许安平正抱着家姿在聚仙楼教他打簪子。
听完事情经过,萧腊八也赶到了。
“都怪我没拦住她。”
“不是小喇叭的错。是我安排的。”
许安平挺身而出挡住了何敢为冲天的怒火。瑟瑟发抖的萧腊八躲在人后。庆幸有这个朋友还不错。
他俩吵了一会儿。许安平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得到不会伤害童心尘的承诺后,争吵停止了。
许安平回头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你帮我看好这孩儿。”
他体态极好,光是站那儿就跟定海神针似的。加上那傲人的身高,一杵那儿,小喇叭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们好似被一杆子挑起,齐了、稳了。
萧腊八搂着童家姿,点点头,心里一下就不慌了。
许安平把家姿一把塞他怀里。哨声呼唤骏马飞奔而去。
童心尘倚在门边,怒不可遏。
“敢问许老板来这里做什么?”
那头许安平仔仔细细看白骨看人像一个物件。
马儿跑得比人快。加上童心尘不太信任李狮湖,一路上都在小心谨慎盘问她,做标记。
结果就是许安平反而先到了。
许安平路上看到他俩了。自己绕路先去打探情况。偷听已经知道李狮湖是想要童心尘救她母亲。自己先去她家打探情况。
到了她家,发现李狮湖的母亲很蹊跷。
死了,又没死。头顶冒青烟,明显是云霁的锅。但是跟寻常的绿色干尸不一样。尸体柔软并不僵硬。就是不能动。像一尊人肉雕像。
他很认真研究起来。出了神,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门外。
“清平县账上少了50两。正好给了这姑娘。我随这姑娘来家里看看发现了和家发坟前一样的东西。”
“真的吗?”
李狮湖相当配合。随口就撒起谎来。“他说看一眼给我10两。”
许安平扁扁嘴。心道你真是张嘴就来。你没开口要100两我真是谢谢你。
“我和家发也是青梅竹马。他出了意外,我也想查明真相。”
“这事儿你管不着。我来。让开。”
童心尘冲尸体说了句得罪,上手抓了块脚趾头掰断。
许安平看骨头截面,哪里有血,都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绿色的小青宣毒虫。
确定道:“这是一具绿色干尸。”
绿色的血液,会侵蚀一切。童心尘拗断了骨头。横截面涌出一青色的蠕虫,尺来长,拇指粗。
童心尘捻起来仔细看。蠕虫张开圆嘴啃破手指,钻进去了。
许安平慌了,咬破手指强塞进童心尘嘴里。
童心尘喉咙突然被手指卡住。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去,清凉舒适。然而,许安平血液未到之处如烈火灼骨。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爆红似要喷血。
“忍住了。”
许安平看他脸色,知毒虫已吸食他旺盛的精血长大了一些。当即改变策略。
手中绿色丝线一点点渗入伤口中,在那臂弯处缠住了那青宣毒虫,不让它继续往心脏蠕动。
“忍着点。”
许安平说着,绿色的丝线在他授意下小心揪。
那青宣毒虫又蠕动回去。又不敢捏太紧。怕断。
李狮湖在旁看着也是紧张得口干舌燥。悄悄后退半步,免得妨碍许安平作法。
从他指尖揪出了一条尺来长的蠕虫,头顶已经进化成硬壳,嘴里长出了密密麻麻一圈牙齿,还在不死心地吞食者带出的碎肉。
许安平口中念天雷咒,烤焦了它。
呼出一口浊气才骂道,“你修道之人血气旺盛。再晚一刻钟这青宣毒虫就能钻你脑子里。堂堂一介掌门,做事小心点儿行不行?”
童心尘身子一软,倒入人怀。额头上都是汗,没有力气跟他吵。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这绿色干尸这青宣毒虫。”
“家发和这情况一样。我挖坟来着。”
“撒谎家才的坟已经被我挖了。只有一缕青烟。”
“什么?我挖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会儿许安平急了。看来云霁学会了隐藏自己,拖延时间。最近江湖上都怀疑他永明邪教许了愿不久后死去。家发从死亡到化作青烟花了三个月。这就很少有人将他的死和永明邪教联系在一起了。
云霁变聪明了。要杀他恐怕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李狮湖被吓得跌坐在地。看没事,抬头擦擦汗,翻手一看,青宣毒虫的尾巴都钻进去了。
竟然不知不觉又来了一条!
“救我!”
许安平火速点穴,大拇指用力碾着她手臂命脉往外捋。青宣毒虫变薄了露出了一点点小尾巴在外甩动着。许安平眼疾手快二指掐住那一点点小尾巴。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一凝神,嗖嗖将虫子往外带。
李狮湖估计他是想速战速决。眼看着虫子挣扎着往里,他往外拽。虫子的身子越来越细长,越来越薄。他还在使劲儿拽。李狮湖有点担心。“你慢点,别扯断了。”
话音刚落,断了。
虫子另一端被反弹进去更远的地方。
李狮湖抓着人胳膊慌得啊啊叫。半是怨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半是纯纯的害怕。
“其实,断了也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
“真的。”
许安平说着,好不容易挣开她,揉揉快要聋了的耳朵。二指顺着她臂弯一路往上在她锁骨处指甲划拉出一个口子。李狮湖嘶一声忍住了。道一声失礼了,随后伸手进去抠来抠去。疼得李狮湖死去活来还不敢动怕干扰他行动。
凄厉的叫声听得童心尘于心不忍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青宣毒虫咬到了锁骨,不肯撒口。许安平在另一边揪着往外拽。
二者在李狮湖撕心裂肺的恸哭中互相抗衡,死不相让。
“忍着,别死了。”
“什么?”
还没等到回答,李狮湖手臂一阵痉挛,随即麻木无力。抽搐感一路沿手臂往上走,通锁骨穿喉咙直达脑髓。李狮湖就觉得体内一路火花带闪电轰隆一声,炸开了她的天灵盖。
醒来的时候,脸上火辣辣地疼。许安平甩甩手,“睡得这么死还以为你挂了。”
李狮湖开口想说话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你干了什么?”
“天雷符轰掉它。”
“那你给他抓的时候怎么不用?”李狮湖想想他给童心尘抓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好生安抚,更觉此间差距太大。
许安平一脸理所应当。“我怕他疼。”
“那我呢?我就不怕疼了?天雷符照脸轰?”
许安平一脸你谁。
李狮湖气上头,要骂,一吸气,更疼。眼皮子都在抽抽。小声骂道:“重色轻友。”
“走吧。”
许安平起身,去扶童心尘。
李狮湖已经习惯了被他忽略冷落。自己挣扎着起身,不料站不稳,抓住了床沿,带翻了床单,上面的尸体也往下倒。
眼看着青宣毒虫要掉他一身,方才的疼痛历历在目。回马灯在眼前飞速闪过。人都傻了。
真正的恐惧是无声的。
就算她想开口求救,巨大的恐惧也已经夺去了她全部的意识,让她在此刻除恐惧以外一切无知。
一片空白之处,突然身子一晃,声音、颜色、世界开始重新流动。
原是许安平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带走。尸体砸在地上,青宣毒虫摔了一地,又从眼耳口鼻钻回去。
“多谢。Yue~”李狮湖眼看着母亲变成这种怪物,当堂呕吐不止。
童心尘心生不忍,闭眼劝道。“埋了吧。”
许安平点点头,“先挖个深坑,埋了我们马上跑。”
童心尘不解,“为什么?”
许安平解释道,“她还没有死。活埋的话,青宣毒虫会操纵她的身体反抗。”
李狮湖发了疯喊娘说话,听到了吗。但是丝毫不敢靠近。怕青宣毒虫。
许安平摇摇头,“没用的,她五感尽失,如同行尸走肉。将她埋进去盯着棺材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解脱。我有个朋友,可以帮她死,但我们会暴露行踪,要在永明邪教的人赶来之前逃跑。”
李狮湖不愧是干盗墓的。很快就把坟挖好。
二人看着他把内丹吐出来。纯金的内丹染上一点黑。怕不是结丹期将破,进入元婴期。
内丹旋转之处,青宣毒虫仿佛收到了天命的召唤。纷纷抬头钻出,似飞蛾扑火般化作缕缕青烟回归内丹之中。
那内丹吸取了尸体身上青宣毒虫的青烟,变得更加闪亮,没有一丝黑气。
待他收回腹中。童心尘的身子已被抱在怀里,身在半空中,身后风声呼呼作响。“让她死。”
童心尘对这声音十分熟悉,说不出的亲切。
地上李狮湖母亲的尸体应声而动,一个翻身滚进了坑里。
风动,许安平袖中扬起飞土,让尸体安然入葬。
童心尘想问清虚玉璧、金丹、青宣毒虫。然而有风声自后方呼啸而至,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许安平右手抱起童心尘,左手拎着推土埋尸骨的李狮湖,在树林间穿梭跳跃。躲避着某物。
李狮湖脖子被揪住,嗷呜一声惊呼,本能地恢复兽态原型,被许安平大手提着飞上半空。
“好高啊!我害怕。”
手上铲子咣当落地。空出来的一双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那渐渐远离的地面。
“遭了!追上来了。”
脚下生风飞得更快。身后竹林呼啸的风追逐而来。
童心尘一手环着他脖子稳住身子,一手探入怀里掏出一符,往后一扔,那写着符咒的黄纸箭矢一般飞向身后人。
感觉符咒触碰到实物。他嘴角一笑,二指夹着书页这么一翻,那符咒瞬间爆炸。身后竹林噼里啪啦好似过年放鞭炮。所幸昨日夜里有雨,火势并未蔓延。
“死了。放我下来。”
许安平继续跑。全然不听。“云霁是杀不死的。”
“怎么可能?我的爆炸符是全天下最好使的。”
话口未完,烟雾骤然破开,一物破空而来。竟然真的伤不了它!
“天雷!”
没有反应。李狮湖两眼炯炯看着他。童心尘尴尬了。
“雷神你是不是聋了!哦哦那就是不行咯!雷神你个细狗!软蛋!软脚蟹!劈歪了!好家伙你不是聋子是瞎子是吧?”
此时,晴天响起惊雷。身后那物一怔,止步不前。可那天雷丝毫不见停,眼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
劈到大拇指指甲的时候,李师湖觉出不对来。“喂!怎么劈到我了?你是不是劈错人了?”
他其实不能控制天雷。这种事不能对李狮湖这个外人说。“天雷是不会劈错人的。劈你肯定是因为你该死!天雷!”
回头看那物又停了停,童心尘知道天雷有效,更加努力喊。“天雷!”
这一次怎么没反应?
“天~雷!天天雷!天雷雷!”
嗯果然又不行了!
慌得他死命喊许安平,“跑快点啊!”
大约飞了百里路,终于脱身。
许安平放下二人在一处隐蔽山洞。说着他的目标是我,就要往回走。
童心尘一把拉住他。
说是拉更像是拽着人衣角。伤重未愈,着实是没什么力气拉住他。幸好,许安平自己停下来了。
“你往回走。你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你不给我说清楚你别想走! ”
“我,其实我是卧底。”
童心尘嗤笑着捏捏他的脸。
“就你这张写满孔孟颜曾的脸?卧底?是哪个捕快卧底到了永明邪教当教主找你这个伙计玩儿去了?”
“聚仙楼天字二号房汇合。正午时分我没到随你处置。”
说罢,马不停蹄起身离去。落石封住洞口之前,传来了童心尘愤怒的声音。
“你回来我给你一拳!”
“怎么是你?”
他化形成猥琐肥胖男,与云霁迎头相撞。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口。
悬崖一战,马洪福和那颗蛋互换了灵魂。云霁循着血液的气息寻找,不料只找到了马洪福。
马家千年前是五柳花的旁支。云霁曾附身五帘风。也因此,云霁和马家有了一丝血缘关系。这也害他跟错了对象,跟丢了主子。
独心苑有温元白阵法守护,他不便长居。只好拿钱贿赂这个伙夫,守护着附身马洪福的星柠。
“马洪福怎么样了?”
“吃得好睡得香。好得很。就是不想见你。”
意料之中,云霁点点头。“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明明感应到主子的气息。”
许安平扯出胸前带血的绷带。大咧咧要价50两。
舔了舔手指,数了数数目没错。抬头一看,云霁正拿着那绷带,痴迷一般嗅闻着。
“怎么还热乎的?”
“这么宝贵的50两。我当然一直揣在怀里怕人偷。”
云霁不疑有他,又问怎么拿到的。许安平胡诌一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看他还像个野狗见了肉一般嗅闻着,不禁心生怜悯。
这人曾是他掌管的灵兽。在瑶池横冲直撞,不愿低头。却在见到他的瞬间,收起獠牙,乖巧得如同家中黄犬。
若不是那件事,他们依然是关系很好的主仆。
许安平在心里叹一声可惜。继续演起这猥琐肥胖男来。
听闻以后都用不上自己了,痛失财路的许安平捶胸顿足要问个为什么。“怎么就不找了呢?你换主子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了一条财路,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云霁仔仔细细打量他,忽地柔声道。“你其实有点像我主子的。”
许安平闻言瞬间呛到。咳起来。当年不说风流倜傥那也是丰神俊朗的模样。我幻化的胖子胖成这个鬼样子,“哪里像?”
“想问的事情会一直问一直问,躺在坟地里都要掀开棺材板问一问。看在你跟他一样的死脑筋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百世沉浮,太上老君安排的劫难时间到了。星沉醒了。他会自己来找我。”
“好牛逼,还有前世今生是吧。可怜我的钱钱。没咯没咯。”
完成任务,马上就要平安脱身。许安平压抑着心中狂喜,一脸懊恼地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开。
“多谢。”
身后传来云霁真诚的道谢,许安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必,一分钱一分货。”
“我不是要谢你。是主子说过,别人帮了你要说谢谢这叫做礼貌。我很有礼貌。但这跟你没关系。”
许安平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话。只是不曾想他记了一千年。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要将他置之死地,这人却千年如一日记挂着他的安危。心底又涌现出一丝不忍。
“深井冰。一天到晚主子主子。你主子早就不要你了!”
“你骂我可以,不准你说我主子。”
他速度很快。一生气,五指已经掐在了许安平喉咙上。
许安平不敢调用内丹抗衡,怕暴露身份。
气息一点点微弱。必须自救。
他这个身体是操纵血液的,只要血流够快,就能成为千万只箭,总有一只能杀死他。如果在这里与他同归于尽……
许安平握紧拳头。不行,没有法阵相助,他们实力玄殊。
要死在这里了吗?又要换身体了吗?可惜这身体还不错。跟童心尘关系也还好。
许安平眼一翻,露出三分白。
“云霁,不能杀人。”
此言一出,云霁仿若梦醒。看他脸涨得红红,吓得马上松手。“主子说不能随便杀人。你没事吧?”
星柠捂着嗓子,倚着人,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心道:卧槽谢谢你主子,也谢谢你是条狗。玛德疯狗好歹也是狗。咳咳咳。
“星柠,你在这个身体里?你不是在马洪福身体里吗?”
他的关切让星柠慌了神。
若不是那件事,他们本该是很好的玩伴儿。
不,不能被他纯真的面容欺骗。星柠在心里警告自己:这个人,对于人类的生死丝毫没有敬畏之心。不可接近。
星柠变换出马洪福的样貌来。先发制人骂道,“我借他身体出个门。在独心苑快闲出屁来了。结果差点被你掐死。”
星柠受友人所托,偷下凡来助他恢复记忆。举手之劳变成200年苦困。在这无望的人世间,唯有和云霁的久别重逢,尚有一丝喜悦,
同样的的喜悦也洋溢在云霁的脸上。他珍而重之将手搭在了星柠身上。
“你别乱跑。在独心苑等我,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你等我。我会救主子也会救你。”
“我以为世上只有白松明会天地阴阳乾坤交换?”
云霁点点头。“确实。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
“你有个锤子的办法。你一只小猫咪。”
星柠说着,一把捞过此人。云霁也很识相,在他手中瞬息之间变回了小黑猫。享受着爱抚。
“太上老君说过,杀了我,大功德一件。不过他们设计让雷神的私生子星沉来取这个功德。谋划了千年的主子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它发生。你等我。”
“然后呢?你让你主子杀了你,得道成仙?”
“不是。我有办法让我,你,主子,我们三个都活得好好的。”
“你想做什么?”
云霁自他怀中跳开去。现出人形来。语气变得冷漠。“星柠你听话。不要牵扯进来,不要踏足修真界。我保证,星沉十世情劫结束,你的忙也帮完。你们都可以回天上去。而我,永远和我主子在一起。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为什么要信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小猫咪,给我变回去!”
云霁脚下不动,摇摇头。承诺道:“最多半年,我主子千年浩劫将至,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我答应你,等我救回主子,我帮你把灵魂和身体合一。”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里充满自信。“我现在,怕是连你前主子都杀得了。”
他从前轻视人命,如今长大了强大了,连太上老君都不放在眼内。假以时日,怕是天地都要易主。
星柠一阵心寒。无心再与此人纠缠。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行了我要换人。你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云霁走后。星柠捏起黄泥块儿在衣服上记下此事。末了不忘加上一句:“你不是担心身份暴露吗?现在不用担心了。我真是个天才。和你约定的这趟旅程,变得更有趣了。详,镜中见。”
许安平醒来,看到留言。心中无语泪先流。当然不用担心,你直接给我暴露了。星柠你真会给我来事儿!
回到聚仙楼。二楼楼道尽头,童心尘堵着他去路。
“还认得路回来?”
语气颇为不悦。许安平心道这会儿可不好哄。笑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上前,搂着人肩膀吩咐路过的小二。“聚仙楼天字二号房。温一壶松醪酒。再来个煎鹌子、签鸡。我知道你爱吃。”
“说好的一拳。”童心尘并不买账,抓他手一翻,一踹,打得他滚落楼梯。
“这是一脚。”
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还在这里嬉皮笑脸。童心尘心头火起。也是怨自己无能,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他和云霁的关系,没能保护他。
“回答我的问题!你一个童家的管家,不好好待在童家算账。在这里做什么?要死啦你!”
“你不也在吗?”
“那能一样吗?除魔卫道是我的本分!你呢?你一介商人,你你你……”
童心尘想起他对青宣毒虫的精通。知道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给我讲清楚!”
“给家发报仇,我说了。”
“放屁!我问过大哥了,家发死之前你就常神秘兮兮地。家发的尸体发绿,大家都吃了一惊,你面无表情看习惯了一般。加上今天李狮湖母亲的事情。你的那个朋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真的可以让李狮湖的母亲解脱?”
你怎么能靠近清虚玉璧?他为什么要杀你?是不是他主子就是清虚玉璧的主人?
童心尘心头有一百个疑问。
这些问题将他们两人隔开好远。童心尘不喜欢两人之间这么遥远的距离。
“因为我就是活了千年的妖。我为了追杀云霁,辗转千年,换了几百个身体。你不过是我这一百年间的一个过客。不要多管闲事。到时候被青宣毒虫感染,神鬼都救不了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样的回答,满意了吗?”
看来他对自己并非十分信任。果然,之前的温情都是假的,为了他的大计。自己,只是大计的一部分。
那么,他就来成为最重要的那部分,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心脏。
“我帮你。”
许安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劝过你,查过你。一无所获。既然你义无反顾地要去做那一件事,那我就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尽情利用我吧!我的地位!我的剑术!我的咒术!我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天雷之运!全部!随便你用!只是,不许把我丢在一旁。打着平安的名义。”
好肆意洒脱的一个人。他把话说开,许安平反而不习惯了。
说实话,他给出的筹码很让人心动。千年的门派,手握三千弟子。一呼百应,不是夸张。
只是,正如他不愿意自己陷入危险,自己也不想他在云霁的事情上牵扯太多。除非,他恢复了记忆。
“用什么?用你手抓青宣毒虫的那份咋咋呼呼冒冒失失?”
星沉上手就揪着他耳朵。“我说认真的!你再给我嬉皮笑脸试试?”
许安平以为是星子回来了。缓缓抬头,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兴奋像划破黑夜的流星亮晶晶的。
星沉心下奇怪,怎么有人挨骂还这么开心?
许安平很快察觉到他的疑虑,那一瞬的兴奋便如火星一般跳动过后归于平静。但仍不死心,死死盯着星沉看了好一会儿。
不是星子,真不是。他失望地低下头去。
他那一瞥分明是透过自己看岁月长河里的某人。那人与他分离。因自己与那人这一丁点儿的相似便摇曳了一树相思,搅乱了一汪春水。
那份温情不是大计下的虚与委蛇,是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他曾经深爱的那个人。自己不过是星沉祖师爷的替身。再次充分认识到这一点,让童心尘无比揪心。冷淡是真,对自己的温情也是真,只是不属于他。
眼底泛起的苦涩撕裂着许安平的心。在青宣一族的事情上,他不能有丝毫的犯错。青宣一族轻而易举操纵鼠妖灭了他坐忘派。区区一个童心尘算得了什么?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他保持冷淡。继续计划。唤来李狮湖,“他不收你,你便随我到百乐门去,好歹能混口饭吃。”
百乐门现在是棋社,诗社,也是摸狐狸陪吃饭的正经酒楼。李狮湖却不愿去。
“要我做那皮肉生意,不如我现在就冲进永明邪教先杀他一二百人再拔刀自刎!”
许安平,“……我们百乐门就是吃饭有个小狐狸可以摸一下抱一下。你要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不去便不去。你要寻死我也管不着。”
李狮湖不知是计,真起身就要往永明邪教去。
童心尘终于是开口收了她这个徒弟。让许安平放宽心。
简单的拜师宴上,许安平依然很细心替他料理一切。童心尘贪婪地享受着。李狮湖在对面就这么静静看着。心道许安平这骗感情的手法做得真是到位,彻底拿捏我师父。
俩人你侬我侬,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只有童心尘,心底泛着苦涩。生怕哪一天偷来的这一份爱被他的星子突然出现收回去。心里又想着:反正要还,不如趁着机会用尽他。
中途,狐狸跑来了。来自沧州的信,有沧州驿站的章。
许安平看了信,脸色慌张,呼唤骏马,跑了。
李狮湖在他面前晃了晃筷子。“别看了,人都跑了。”
不敢说你被骗得真彻底。不过想想许安平那张脸,她又能理解童心尘的意乱情迷了。这该死的美貌。
随后,两人认真干饭。
都是重伤初愈的人,着实是饿了。
末了,童心尘嘬嘬嘬唤来一只小松鼠过来吃花生米。小松鼠现出人形。是只松鼠妖。
人和妖的关系不好,李连生和萧景山之后关系更不好。童心尘救了不少妖让他们分布在人间,大隐隐于市。
这一只小松鼠爱上了人类,离开花果山,入了人世间。隐机派大肆抓妖灭妖,多亏了童心尘帮助他才逃过一劫。
一抱拳就是,“恩人有何吩咐?”
李狮湖眯着眼盯着这小爪子也就刚刚够抓住窗棂的小东西。听闻这只小东西送自己上虚静派。李狮湖觉得不靠谱。出言打断二人的商讨。
“喂这只小松鼠行不行啊?我要是中途被永明邪教的抓了怎么办?”
“放心。他会在你被抓走之前杀死你。”
李狮湖心下拔凉。“他说你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会亲自护送我平安到达虚静派的。”
“那是他看错了。我既不正直也不善良,更加不乐于助人。除非,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
李狮湖也不是傻子。这人身为名门正派,但她怎么死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被拿捏在手的李狮湖只得感叹自己错信他人。许安平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能看透童心尘对付外人时候的阴险狡诈呢?
李狮湖直呼中计。奈何小命如今在他手上,不得不从。
“他说可以帮我报仇,条件是潜入你们虚静派。好好活着。我想着跟你也可以学本事,就答应了。”
“没了?”
“没了。”
童心尘心道被坑了。这人和他一样只是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身边的小狸奴说我是万年的狐狸。要是许愿被云霁夺取性命,千年心血就浪费了。所以,由你来好好保护我。”
童心尘点头,要她放心。
看来,这青宣毒虫与寿命有关。大概是可以操纵阳寿的存在。别人的寿命是他的生存的养分。不管如何,要看好这个李狮湖别让她被永明邪教抓了。
自己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他能把我交给你也是对你的信任。看在你是真心喜欢他的份儿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童心尘敏锐地感觉到李狮湖锐利的目光。感觉不舒服。“我凭什么要信你?”
“我听到那三只小狸奴和马家少主马修文闲聊。说他爱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走出来。”
结论是什么情深义重的废话,李狮湖觉得说了童心尘会不高兴就没说这一段。只道,“听说每次回来都是快要死的时候。”
童心尘高兴得一下子跳上凳子,鼓掌欢呼!
之前还担心他跑出来跟自己抢。不死不恢复记忆,自己这边稳了!
他情深义重顾念旧情非但不是阻碍,还是最好的机遇。
他对自己这么好肯定是因为自己跟他老情人有一点点相似之处。只要找到那一点,放大,取而代之指日可待。
李狮湖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玩得很。
童心尘也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念着:我是掌门,注意形象。火速坐下,端起了一张脸。
“他的事不要随便跟别人说。小喇叭也不能。”
李狮湖并非他计划的核心。看来要去亲自会一会这个马修文。
童心尘起身要走,被她抓住衣角。提醒,“交换的事……”
童心尘才想起方才答应的护送一事来,骂一句,“你真是个大累赘。”
传信鹿白白盯紧许安平。
送完李狮湖上虚静派,加固守山大阵,才飞奔沧州,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