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回到裴家之时,却发现裴府四周围满了禁卫军。
庆阳提剑现身。
“如何?”魏飙问道。
“这些人围府已有三日,不过有兄弟们扮作的裴家护卫在,他们未敢轻举妄动。”
庆阳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不过今日似乎来了个大官,姐姐的爹亲自迎了进去,不知在里面做什么……”
“大官?”裴清皱眉。
她已经知道朝廷对裴家的打算,既然要杀鸡取卵将裴家连根拔起,又为何派了大官来?她爹娘在里面没事吧?
裴清想了想,然后冲着魏飙道:“我扮做小丫鬟进去看看,免得打草惊蛇,你在此处……哎?喂——”
裴清话未说完,魏飙已经揽住她的腰飞身而起,以一种快到几乎是诡异的方式闪身进了裴府院内。
整个过程只若一道微风吹过,外面的人毫无所觉。
裴清目瞪口呆,“你,你好厉害啊……”
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人的武功也是强大到变态。
接受到小女人崇拜的眼神,男人颇为得意的挑眉瞥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
裴清:“……”
“闭嘴,快走吧你!”裴清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臭流氓,成天都在想有的没的。
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又被男人握住腰拽了回来,跟着再次飞身而起,几个纵身便跃到了主院的房梁之上——
裴清屏住呼吸,紧紧抱住腰上揽着她的手,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下面正在交谈的人——
这也太刺激了叭!
好像间谍!
身后的男人身形稳健,牢牢的圈着她,鼻翼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根,烫的裴清原本就不畅的呼吸更加不稳了。
但却又不敢乱动,只能慌得跟只被扼住后颈的小猫似的,乱转着滴溜溜的眼睛。
男人发出一阵轻笑。
裴清气结,他就是故意的!
死混蛋,这种时候还不忘调.戏她!
“裴某愚钝,还妄大人明示……”
这时,下面裴老爷的声音传来,对着一旁身着紫色官袍的人拱手作揖,十分客气。
裴清凝神静气,不理身后的人,支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对话。
“裴老爷,本官也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才在圣上面前求下了这个情,否则今时今日你裴家早已被抄了家——”
“是是……”裴老爷不动声色,只点头称是。
然而所谓昔日情分,不过也是他“孝敬”到位,否则以他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能有什么好心?
见那人只顾着喝茶,接下来的话依旧闭口不谈的样子,裴老爷眼睛转了转,挥手命人抬来三个大箱子——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里面的东西皆是奇珍异宝,价值连城。
兜兜转转这么久,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闻言,紫袍官员掀起眼皮,瞧了一眼箱子后,明显重重的一抖,而后放下茶杯,这才说道:“裴老爷果然贴心……既如此,本官就向你透个口风……”
“大人请讲……”
“圣上有意,欲给太子和你裴家女,赐婚——”
“什么?”裴老爷登时一惊。
赐婚?!
那太子如今已年过五十,比当今圣上还荒淫无道,东宫姬妾无数,天天寻欢作乱,相传上一任太子妃就是被其在内院磋磨致死的……
想到此,裴老爷浑身发颤,双目一片漆黑。
“怎的?你这模样是对圣上的赐婚不满?”
“不……不敢……”
紫袍官员哼了一声:“那就好。裴老爷,你一个商户,能将女儿嫁入东宫,这可是莫大的荣幸,你啊,就等着享福吧——”
主要是裴家实在太肥了,每年光“孝敬”上来的银两就相当于他一辈子的俸禄都攒不来的,这样的美事抄了家可就捞不着了。
于是他便向皇上提出了赐婚一事。一个商户之女,进了东宫还不是被皇家任意拿捏?到时他既可以继续从裴家捞好处,又帮皇上收复了裴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
此时,房梁之上,男人目光阴鸷,身上气势骤冷,冻的裴清牙关直打颤。
“呃,那啥,你瞧,还有人愿意让我做皇后呢哎……啊哈哈……?”
裴清觉得现场太冷,想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得来男人手上加大力气,几乎要掐断了她的腰……
裴清苦兮兮:……这究竟关她什么事?
……
紫袍官员离开了裴家,前往宫中复命,然而轿撵行至半路,却突然猛的炸成了粉碎!
极度惊恐中,还未来得及喊一声救命,便被一支飞镖直入脑门,鲜血当即喷涌而出——官员瞪着眼睛,倒地身亡。
暗处,男人鹰目微敛,挥袖离开。
找死。
……
裴清和自家爹娘诉说了这几日在贫民窟的经历,裴夫人听得泪流不止,满目心疼。
裴老爷面色沉沉的站在一旁,听罢后久久没有说话。
晚上吃饭时,桌子上都是裴清喜欢吃的菜,裴夫人不停的给她往碗里夹,直说女儿受苦了。
直到碗里都堆成了小山方才罢手,裴清哭笑不得,只好埋头一顿干饭,不浪费她娘的心意。
然而后果便是,直到她要睡觉时,胃里还涨涨的,不大舒服……
正当她难受的哼哼时,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在了她的胃部,轻轻的揉着。
裴清一抬头,便看到了意料中的人,“飙飙……”
“嗯。”男人已经对这个称呼免疫了,“还难受吗?”
裴清探着身子爬进他怀里,舒服的叹口气,“你揉着就不难受了……”
男人轻笑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最喜她这般依赖他的模样。
裴清:“你去哪了?”
“解决了点小事。”
“哦……”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掰着他的手指,忽然似想到什么,赶忙“噔噔噔”爬起来:“对了,你没吃饭吧?”
说罢,她汲着鞋从床上爬下来,然后从保温的热水箱里提出了一个食盒,“我悄悄给你留啦……”
男人微微一愣。
两道家常小菜,三个馒头,一个散着乌发的小女人,她笑盈盈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此情此景,让魏飙满足的想要落泪……
“快来呀,你傻啦?”随着小女人一声轻唤,魏飙回过神来。
大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饭。
“我对你好吧?”裴清托着下巴看他,晃荡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踢着他的小腿,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男人喉结滚动,低低的应了一声,滑动的弧度映着烛火,莫名的性感……
“从未有人在深夜候我回家。”
裴清正在欣赏,却听他突然低低的说道。
裴清一愣,看着男人低头吃饭的模样,眼眶突然有些红,他从小吃了太多苦,在食不果腹和被人家揍中努力求生,成了飞飙寨的寨主也是强大的首领,从未流露过脆弱的一面……
裴清吸了吸鼻子,拖着凳子凑到他身边,一把熊抱住他,“以后我都等你……”
“你别难过……”
魏飙一顿,垂眸看向埋在他怀里的女人,眸色深沉:“裴清,这是你说的。”要等就要等一辈子。
“嗯……”她的声音瓮声瓮气,仰着红彤彤的眸子抬起头来,突然扯开他的衣襟,嫣红的唇瓣在他的心口烙下一个吻:“我保证。”
男人手中的筷子几近被折断,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那双漆黑的眸子凝着她,仿佛要把她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
“你吃饱了嘛……”裴清窝在男人的怀里,声音懒懒的,有些困倦。
男人三两口解决了碗里的饭,一丝没剩,而后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拉过锦被盖好,拨开她鬓角的碎发:“乖,睡吧……”
“唔……”裴清的意识已经进入浅眠,可却还是拉着他的手,含糊不清:“你也睡……”
瞧着她可爱的小模样,男人轻笑一声,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并不打算留下。
这是裴家,他不想让她难做。
从她口中收回被吮住的下唇,男人笑意加深,“磨人精。”
……
“老夫还当你这恶贼要宿在清儿房里。”
魏飙辅一出门,便见裴老爷正站在院中,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看着他。
“在下魏飙……多有冒犯。”魏飙拱手道。
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就别唤他恶贼了吧……
“哼,老夫管你叫什么。恶贼,你且上来坐。”
魏飙:“……”
一处小石亭中,两人相对而坐。
“此处有你的人吧?”
“……是。”魏飙斟酌答道,不知其意。
那就是表示谈话是安全的。
“清儿要被圣上赐婚给东宫太子——”
裴老爷看着面前的男人,带着审视:“如此,你可还有胆量,做我裴家婿?”
裴家婿?
魏飙猛的抬头,眸子里闪过欣喜若狂,捏紧了拳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便是踏平燕梁,我也会娶她为妻!”
裴老爷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半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来。
清儿是绝不能嫁入东宫的,那是个豺狼虎穴,进去了岂能活命?他裴家只这一个女儿,袁家现下是指望不上了,唯有赌眼前这个男人可以护得清儿的安稳……
瘟疫之下,这个男人可为清儿舍命,倒也算表现合格……
只是土匪出身,恐清儿日后受苦……
“你在上面写上名字。”裴老爷将写着“契约”二字的素纸推了过去。
魏飙微愣,垂眸看去——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式条约:
不准纳妾。
不准休妻。注:只可合离。
不准动用裴家家产。
不准……
……
其中等等,魏飙都无异议,他本也无此打算,这辈子他只要清清一人。只是这最后一条……
魏飙捻了捻手指,小声道:“……孩子…必须要跟裴家姓?”
“怎的,你不愿?”裴老爷立即眉目一竖。
魏飙立刻摆手,却有些纠结:“愿……”愿是愿的,只是……
“能不能…有一个跟我姓?”魏飙语气颇为忐忑,生怕老丈人一个生气就不同意了。
但是从小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崽冠上他的姓,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裴老爷似惊讶了一瞬,当即便道:“就这么定了,你快签。”
这大傻子,他写的是二人有了孩子必要有一个跟裴家姓,毕竟他只这一个女儿,哪知这大傻子竟是看岔了,反倒只要一个跟他自己姓的……
裴老爷立即按着他签了字,这门亲事,不亏!
若是此刻裴清在场,必会对着二人翻个大白眼,她是兔子会生一窝还是咋的?只生一个跟她自己姓得了!
裴老爷乐呵呵的收起魏飙的“卖身契”。
“听清儿说,你飞飙寨的景致不错……”
“可容我和夫人前去欣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