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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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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坊间多夸她聪慧伶俐、古灵精怪,同时亦恼她异想天开、难以捉摸,是学识最为渊博的客卿钟离盖章认证过“应付不来”的厉害角色。谁也料不到她脑瓜子里能藏多少狭促的鬼点子,谁也猜不透她是怎样理解这俗世剪不断理还乱的人情世故。

能叫这样的人物在首次见面时大呼“有缘”,立刻安上个特约顾问的名号纳进堂内,华月表示……全是误会!

哪个好人家的招工面试考题是对诗啊?!

措手不及外加岁至正午,她的答案就放飞自我了些,左右在场的人并不会介意不是?

考官出题:“生死两茫茫。”

华月回曰:“饥寒肚里装。”

胡桃眼睛亮了:“素鲍鱼去哪里找? ”

华月毫不犹豫:“望舒客栈言笑炒。”

胡桃跳到她面前:“荷包鼓鼓,吃饭不忙。”

华月坦坦荡荡:“两袖空空,赚钱为上。”

胡桃眼珠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搭上华月的肩:“你叫华月?吃完午饭就来往生堂报到怎么样?”

“……?凯瑟琳小姐明明说这个委托的难度级别是特级,估计只是挂着好玩……”她接下这个委托纯属是为了堵某个小心眼男人的嘴。

胡桃不在乎地摆手,“哎呀~本堂主做事讲究一个缘分,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缘分未到,天纵英才都不稀罕;缘分来了,就是华月没跑啦!”

“可是胡堂主,其实我没在写诗。”

“此言~差矣~”少女堂主伸出食指不赞同地挥挥,“我夜观天象,求签问卜,掐指一算,你这文采偏就适合我【小巷派暗黑诗人】,不入往生堂可惜。”

“……我真的只是饿了,饿话做不得数的!胡堂主三思啊——”在被胡桃推着走向万民堂途中,华月仍想垂死挣扎。

一旁坐观全程的客卿钟离啜了口茶盏中的极品天衡岩骨,安如磐石地……闭上双眼。

嗯,想来今后堂内的光景,约莫是生气盎然、喧哗清宵罢。

经此一役,华月算是正式拿下在冒险家协会积灰半年之久的往生堂委托,开始了鸡(乐)飞(不)狗(思)跳(蜀)的璃月打工日常。

又一天清晨。

旭光微熹,华月拂去头发上残留的露水,推开住所的大门。她身上还穿着往生堂的同款制服,低马尾用金玉饰物扣地整整齐齐,显然刚办完一场葬仪。

外间堂屋内,往日这个时间点早已出门的人影却赫然在目。

男人靠坐在椅子上,单手撑颊倚着茶几,听到声响,他恹恹抬眼,看清是少女,又漫不经心地阖上双眸,重新沉入假寐。

眼底隐隐的青黑,遮不住的困倦神态,无一不说明一个事实。

华月在男人身前蹲下,仰面小心地窥探他的脸色,声音放得极轻,“……惣右介,你这是熬了几天夜?”

男人目光沉暮,和曾经虚圈霸主的陵劲淬砺不同,更类似一种长时间通宵后的思维迟钝,“……几天?……在月海亭看见的日出应当有五次……今天早上天权星亲自到实验室,把所有人请了出来……你回来了?”

他的意识似乎迷迷瞪瞪,但还算清晰地说明了当前的状况。

自会面璃月七星后,蓝染惣右介和华月的日程就彻底分割成两条错开的线段。

蓝染惣右介过上从吃虎岩宅院到月海亭实验室两点一线的生活。分管实验室的七星刻晴个性勤勉,做事果决,连带着参与研究的璃月方士和炼金术士们从不敢懈怠。他公开的初代屑金配方更是像启明星一样,激励众人一鼓作气去解明最新版屑金的成分。早出晚归几乎成为蓝染惣右介近日的常态。

华月作为往生堂的特约顾问,负责陪堂主胡桃达成她的一系列奇思妙想,包括但不限于调查街头巷尾的“灵异”事件、深入荒山野岭捉拿幽影、去不卜庐替胡桃送她写给七七的短诗,还有顶顶重要的——趟着夜色与往生堂的仪倌们迎来送往,辞生敬死。

不凑巧的时候,两个人几天都碰不着一面,因此华月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蓝染惣右介的疲惫。

纵使对璃月七星心怀敬仰,这一回华月也蹙起了眉,“月海亭和刻晴小姐做得过分了,凡事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应该明白才对……我找烟绯帮你去和月海亭说道说道。”

起身的动作只做出开头,男人像是劳顿过度,毫无预兆地俯下身。首先是脑袋埋进少女肩头,接着卸下全身的重量。看似示弱意味的举动,放在身高或是体格都占优的男人身上,反而如同把华月整个人圈入怀里。

“没有那个必要。玉衡星矜矜业业,璃月方士们和我作息相同,期间还有仙人到访……他们远比我上心,卯足了劲想要做出一番成果来。和他们的论辩、探讨、共事,我觉得……很有趣,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的人让我觉得那么有趣过。”

撇开如他那般受邀前来的外国人士,七星召集的学者大都按地域分门别派。天衡方士和天遒方士见了面必定要争一争谁为仙家正统传承;遗珑埠临近枫丹,炼金术士占了多数,对方士们遵循古制、效率低下的实验手法很是瞧不上眼;零零散散的其余学者不怎么参与派别间的纷争,端着事不关己的看戏态度高高挂起。

——这一切都在进入实验状态后戛然而止。

涉及专业,他们仍会争吵,争论着数据谬误,争论着适用原理。会在前一刻为千万分之一的误差吵得面红耳赤,也会在后一秒为死对头破译了某个难点送上诚心实意的称赞。自知跟不上思路的学者们甘愿当起下手,信赖着前方的引路者。

而那几个领航人——智慧是世界对生灵的赐福,又何尝不是加诸人身的重负呢?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站出来成为那个领航人。

就好像无数微小、并不起眼的齿轮相互咬合链接,最终构筑出璃月这艘由人掌舵的巨轮。

当鹤鸟之姿的仙人驾临月海亭,高傲地放言“不会跟世俗风潮竞争攀比乃至怄气”,转头又悉心考校实验器械的安全程度,为实验室量身定制新的器材,蓝染惣右介寻到片段闲暇向她搭话,“璃月的仙人本领通天,似乎总在回应璃月子民的每一次愿望。”

月海亭的楼阁地势高峭,视野开阔敞亮。站在露台上,八面来风卷动丛云,华光逸姿的仙人轻舒羽翼,偏头向他投来平淡的一瞥,“非也。仙人之间亦有区别,本仙生来便是这逍遥惯了的性子,无为无法,想做便做罢了。人必先自助,而后仙人助之,此即本仙与璃月的【契约】。”

“不过你倒给本仙提了个醒。哼,不说你,其他人成天在背后嚷些什么‘仙鸟’,真当本仙不知吗?也罢,既下定决心入红尘,且依着人间规矩办就是。”

于是他发现了。

璃月的主体是【人】。

并非神明统治璃月,而是神与仙……陪伴着璃月。

耳畔传来的低沉嗓音沾染上真实的笑意,“这样的尝试对我而言也尤为新奇,我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

“如果华月实在放心不下,就来月海亭做我的助手?”

少女淡淡叹了口气。

手臂抬起,慢慢环到青年背后,那是一个轻柔的拥抱,“……好,我会和胡桃说明,明天开始暂时停止往生堂的委托。”

然后,虽然踉踉跄跄,少女也依然动用全部力气,半扶半抱起他,语气温和,却不容辩驳,“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其他事我们稍后再谈。”

等到监督着蓝染惣右介躺到床上,呼吸逐渐平缓,华月才蹑手蹑脚退出来,掩上他的房间,静悄悄出门。

她不知道的是。

本该卧床休息的男人立于窗前,凝望华月快步离去,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按着窗台,哪里还有半分困倦或劳累的样子。

确认少女走远,蓝染惣右介神色不明地哼笑一声,重新折回房间。

世人皆言往生堂堂主胡桃奇妙莫测,灵动如风,绚烂似火,然而华月一直觉得,胡桃是她认识的人里尤为纯粹的那一类。

无聊就在璃月港晃悠,伤心就往无妄坡走走,烦躁就钻进珉林一带的荒宅,高兴就顺着华光林散步,仿佛小孩子一样随心尽性的性格,还有人比她的心思更澄澈好懂吗?

所以走出家门后,华月站在街道边思索几秒,果断朝华光林而去。

华光林的“林”字,与其说形容石缝间遒劲张扬的几树苍木,不如说更契合这一整片直耸入云的岩峰群。斫山作林,大概是唯有自然可达成的伟业。因其地势险峻,山与山之间多以高空悬桥相连。

此前华月来找胡桃时,胡桃追着一只松鼠比试谁先从一座桥的这头跑到那头,并在获胜以后豁达地帮松鼠将遗落在桥中央的松子搬回它逃窜的树下。

这一趟,直至快要走出华光林地界,华月才隐约捕捉到风中飘来的声息。一道清脆生动,另一道威严清冷,出自奥藏山山腰的某座小亭子。

“……说时迟那时快,华月把仪倌小妹打横抱起,一个旋身撞开北国银行的窗户,纵身跃下!那身姿,如游龙戏凤,岩王爷下凡,好不威风!”

“她还做过这等事?确实称得上有勇有谋。”

“不止这点儿!还有一次,我领华月去港口发往生堂传单,总务司派昆吾团一整个小队来捉……”

“咳!”眼看越侃越没谱儿,华月再顾不得礼节,即刻出声打断了胡桃的即兴创作,“胡堂主,说书也得遵循基本法,一般来说我那个角色设置成男性比较卖座。”

普通人被截了话头,思维总会迟钝一瞬。胡桃仿佛全然不受影响,眨巴着梅花瞳消失在座位上,倏然从华月左边穿梭到右边,“素问那日打北国银行回来,红着脸逢人就讲这段,本堂主从来都是原原本本复述,可没加一点料哦?”

“素问小姐担当文职,当初受惊过度,言辞难免夸张,当然不如堂主您天天追评书,加上作得……一手好诗,能轻易看穿那么明显的艺术加工痕迹。”为了阻止胡桃,华月屏蔽了良心发出的抗议,妄图用溢美之辞消磨掉对方继续创作的热情。

“仙家您瞧瞧,”胡桃的神情糅合了心痛、殷切,和不识货,“华月什么都好,偏生爱学钟离客卿老学究的那套,平白少了多少乐趣!”

谢谢,只要不成为堂主你的乐子我就知足了。华月礼貌假笑。

……

等等,堂主你刚刚说什么?

“……仙家?”

“怎么?奥藏山本为仙人居所,莫非你不知?”稳坐凉亭内的女性戴着红框眼镜,一袭幽青的马尾辫,端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无人时,你们可唤本仙【留云借风真君】,人前嘴杂,称我【闲云】即可。本仙拾掇完刚出洞府,见这小丫头独占一桌,玩起了四人牌局,原以为有什么精巧机关,没成想……”

“没成想我的牌友个个不简单,天一席,地一席,我一席,鬼一席,正正好凑一桌。”胡桃接口,乐悠悠补全后文。

“呵呵~”仙人被这番话逗得弯起眉眼,目光似乎越过黑衣黑帽的少女,自现在注视回遥远的过去,“【往生堂】有传承如此,当年那个站出来灭疫除秽的少年郎合该欣慰罢。”

通阴阳两界,守生死恒常,少女的做派,恰如往生的诠释。

索性她并非什么喜欢抚今追昔的人,因而很快,她就挥手招呼两名少女到亭子里坐下,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就是‘华月’?”

华月不明所以点头,“真君知道我?”

“玉京台研究出了检测‘屑金’位置的仪器,本仙自诩在机关上造诣不浅,自是要去鉴赏鉴赏。看过后方发现,除去海量数据,其机巧结构与寻常人造机关并无差别,”仙人语调平常,可奇异地给人一种隐有失望的感觉,她微顿话语,视线投向华月,“听蓝染那小子讲,是你给出了‘移形定位器’的数据?”

移形定位器,由千岩军正式命名的测算深渊裂痕位置的机器。

华月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是的,不过我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工作……”

“你这孩子,怎么和蓝染那小子一个性子?”仙人本就爱憎分明,见不得虚词强辩,更何况她此行就为看看是谁解决了仙家也束手无策的难题,当下少女的回答显然无法令她满意。

“本仙在玉京台的实验室里遇到过你朋友,张口一堆化学、分子、特性的,听得本仙头涨。才气是在,就是不知哪儿来的毛病,惯爱藏拙。本仙那么多年下来,遇到的但凡是个人物,哪个不恃才傲物?也有些狂妄自大的,不一而足。蓝染这小子才华盛极,倒不是不能理解,在璃月港却属实无甚必要。”

“搁帝君治下,七星之首他当得;如今天权星掌舵,凝光固然是个掉摩拉眼儿里的,容人之量想来也不缺。要是他乐意在七星面前露几分本色,七星说不得要扫榻相迎。”

“真君的提醒,我会带给惣右介的。”少女安静地听完,仿佛没听出对她自己的暗指,只按最表层的意思应了下来。

留云借风真君仔细打量起华月,仙人凝目,半晌,那双历尽沧桑仍青郁剔透的美目里亮起洒脱的笑意,“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本仙不问你便是。我家中也有徒弟,年纪大了就藏着心事不再愿与我说,年少时分明常围着我喊师父……”

“对了,按蓝染的说法,你也晓得些万法归道之术,既然不聊扫兴事,来我家中坐坐,探讨机关奇巧总不妨事吧?”

“多谢真君美意,但是不巧,我家中有事,来找胡堂主实则为了请假。”这句话千真万确,要不是胡桃的说书段子带歪了整场谈话,华月第一时间就该向她提出请求。

根本坐不住的胡桃正蹲在一株绝云椒椒旁对它唱歌,捕捉到自己的名字,飞速回首,“华月要请假?怎么啦?”

华月解释,“惣右介在月海亭的实验室忙不过来,我想去帮他一段时间。”

“哦~~~就是你常提到的家中的朋友?”胡桃闪现过来,手按在石桌上,把音节拖的老长,声韵一波三折,说不出地耐人寻味。

……堂主你最近到底听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眼见华月又要露出营业性假笑,胡桃趁对方没来得及反应,抢先答复,“行,我同意了。”

“不过嘛……”她闭起一只眼瞅瞅桌边的仙人,严肃起面色,“现在华月还当着堂内职务,自然该听本堂主差遣。俗话说得好,仙人赐不敢辞,奈何强扭的瓜不甜……”

仙人颔首,“有理。”

“——还是得加钱。”

华月:“???胡堂主?!”

“这有何难?说个价吧。”仙人很是豪爽。

胡桃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手挨到留云借风真君身侧,“哪儿能要仙家的财物?我的要求倒也不过分,把您的大名在往生堂的告示板上一挂,替往生堂的业务美言几句就成。”

仙人满口答应,“小事一桩。”

“那——成交!谢谢仙家!”

华月:“……堂主?真君?你们不问一下我的意见吗?喂?”

奥藏山的风、树上的松鼠、土地里的绝云椒椒可以证明,没有一个人在这桩无视本人意愿的人口交易中受到伤害。

从璃月港新住户闲云家出来已经将近黄昏。

华月抬头欣赏了一会儿天空,才踏着蔓延出地平线的金芒,转身拐进不卜庐。

故而,有一碗乌漆麻黑、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摆在刚走进堂屋,尚处于睡眼朦胧状态的蓝染惣右介面前,貌似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状况。

“怎么了?我特意去不卜庐找白术大夫抓的补药,据说不少月海亭的方士也在喝,里面还加了仙人给的药材,”见男人停住脚步不靠近,单手托腮坐在桌前的华月表情好似不解,另一只手比了比药汁,“请。”

男人的眼神从卖相不佳的中药上挪起,移动到明知故问的少女脸上。

少女平淡地回视他,同样不说话,只把药碗往他的方向一推。

终于,蓝染惣右介没忍住稍侧过身去,低低笑了起来,“呵呵……华月什么时候猜到的?”

猜到早晨他的虚弱全是装出来的假象。

“你说到让我做你助手的时候。堂堂尸魂界前队长兼虚夜宫之主,想必不会因为没有助手而把自己累垮。”

“即便如此,你还让我去休息?”尸魂界前队长兼虚夜宫之主笑着挑眉,显然心情不错。

“那不妨碍你休息和喝药,”华月的回复堪称冷酷无情,“我偶然遇见了留云借风真君,她也承认月海亭实验室工作强度过大,经常熬夜。无论惣右介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认为你需要休养。”

男人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走近,端起药碗。

汤药入口之前,他的目光晃过少女,“华月真的不明白我的目的?”

少女有那么一瞬间张开了嘴,恍惚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涌上喉口的冲动本就立足于迷茫,更惘论将它们拼凑成合适的字眼,通过人类发声的器官说出。

这个机会太过短暂,短暂到她眨一眨眼,缄默就像潮汐一样翻卷着吞噬了心底模糊的答案。

喝完药的蓝染惣右介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不悦,华月伸手接过空药碗,昙花一现的繁杂情绪沉没下去,只剩下浅浅的侥幸。

——果然还是再知会留云借风真君一声,不要把她“讨要并加进中药里的仙草是黄连”这件事当故事说出去吧。

之后好一阵子,华月乖巧地跟在蓝染惣右介身边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助手,和凝光、刻晴、七星的秘书甘雨,以及玉京台众人逐渐熟悉起来。

几周后的某日,刻晴行色匆匆路过,头一次没能提早发现华月的问好,直到少女行至眼前才恍然回过神。

华月疑惑,“刻晴小姐遇到急事了吗?”

刻晴皱着眉,显得有几分焦躁,“刚接到线报,沉玉谷的暝垣山腹地检测出大量屑金反应,同时驻扎沉玉谷的沉砂团也报告了遗珑埠出现瘟疫,恐怕是暝垣山底的魔神怨念外泄。我正要动身前往沉玉谷。”

“屑金?……请允许我随行。”

“不行!”刻晴断然拒绝,“千岩军以及仙人都已在路上,华月不必忧心。你和蓝染先生的任务是早日将屑金解析完全,其他交给我们就好。”

“正因如此,我才想和刻晴小姐同行。”黑发黑瞳少女的声线很柔软,不管是往日还是今时,都仿佛拥有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我是冒险家协会登记在册的冒险家,实力不说强大,自保是没问题的。况且实验室最近的研究陷入瓶颈,‘屑金’的成分一直在变化,实地观测、采样,才可以对症下药。”

“可是……”清楚华月说的不无道理,却也深知此行过于危险,素日决断清明的刻晴一反常态地举棋不定起来。

真正帮她下定决心的是少年仙人蓦然落下的声音。他倏忽而过,犹如一团模糊的墨迹晕入空气中,“安心,我会同行,护她安全。”

华月得逞状叉腰,“连降魔大圣也同意了,玉衡星没话说了吧?”

“你……哎,记得给蓝染先生留言。”

“好哦。”

与此同时。

群玉阁上,天权凝光随手捡起案头新购置的文集,按特定的页码、列数、行数排序解读。

“……【富】……【人】……【于】……【沉】……【玉】……【谷】……【解】……【放】……【魔】……【神】……”

她的瞳孔不由微颤,“……麻烦事来了。”

只是稍倾,七星之首旋身,几乎不见她考虑,便扬声唤开,“百闻,去帮我把旅行者空找来,他这个时辰……该在和裕茶馆或港口附近,要快!”

秘书百闻领命退下。

随后,凝光抬起手——百晓和百识入内,将书桌上看似寻常书法作品的卷轴按某个规律重新码放。坐回长案后,她嘱咐百识沏一壶浓茶,摊开层层堆叠的卷轴。道路、天气、物资、兵力、外交,林林总总的情报交汇穿插,她必须在会面空之前将一切信息抽丝剥茧,寻到那个影响最小,收益最大的方案。

不过……类似的考验璃月早已经历千万次。

她凝光,亦对这第千万零一次交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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