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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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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瑞连续几天都去了北宅粮仓,他什么也不做,只把马车停在粮仓对面,车上摆上茶,悠哉悠哉地边喝茶边看,一天下来,当海明瑞看到前来卖粮的农民两只手都数的出来,他快活地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连晚上回去睡觉都忍不住笑。

“真是天亡他北宅,天亡他北宅啊!哈哈哈哈!”

海明瑞手里拎着壶酒,边笑边躬身给坐在上座的龙彦西倒酒。

因为肥胖臃肿,海明瑞倒酒时不得不前面用手捧着肚子,后面撅着屁股,以免身子翻倒。毕竟作为海家老三,海明瑞也是多年没有低声下气给别人倒过酒了。

不过对于龙彦西,海明瑞是真的佩服。

起初龙彦西提到制盐贩盐,海明瑞只觉得盐实在价低,虽然官府禁止私制,可若要贩制,何不造糖,价格要比盐高不知道几倍。

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真是目光短浅,糖这种奢侈品大部分只是世家贵族享用,虽说现在平了权,奴籍百姓有了钱,可糖毕竟不是必需品,正是寻常饭桌上的盐才是不可或缺。

海明瑞虽然人看起来蠢笨,可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当他看到龙彦西的财力,又见到龙彦西的人脉后,他干脆什么都闭嘴不说,只跟在龙彦西屁股后面。

饲料原料抬价那事,他就什么心思都不想,因为他知道那事成之后,龙彦西绝不会把东宅的东西留在身边,龙彦西根本不傻,东宅的产业她根本碰都不会去碰,她也没必要贪心那点产业落下一个明晃晃的把柄,所以收益的必然是海家,而他,自然比姐姐海明琪更合适。

与其像胞姐海明琪那样心思深沉想东想西,海明瑞觉得倒不如让龙家自己先斗一轮,再让姐姐海明琪和大哥海明珀搏一场,等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之时,他不用大费周折就可以坐收渔利。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能力再大也无法左右天气影响,春季十分反常的倒春寒已经预示这一年不会风调雨顺,可如此大的旱灾蝗灾,还是让海明瑞海明琪震惊,说是天助海家也并不为过。

看着弟弟殷勤倒酒的谄媚模样,海明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轻蔑。

虽然之前她对龙彦西也是恭敬有礼,可近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将来是要做海家家主的人,就算龙彦西当了龙家家主,如果有一天,龙彦西提起曾经的事,说她海明琪竟像条狗一样对龙彦西摇着尾巴,倒茶倒酒,只等龙彦西给她一句话,施舍她海家一些好处,那她的脸往哪搁,她还哪有尊严廉耻?

尤其近些日子,手下人好像查到了龙彦西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虽然还未查证,但海明琪相信,谁都有秘密,龙彦西这种连自家姐妹都能坑害的人更是如此。而且越难查证就应该是越大的把柄,她现在只想赶紧抓到龙彦西一两条尾巴,以后她定要把这个龙家女中庸踩在脚下,让她也尝尝奴颜媚骨的滋味!

想到这,海明琪就觉得杯中的好酒也和清水一样寡淡无味,仰头便自己干了一杯。

龙彦西的头朝这边微微侧了侧,看到海明琪一声不响就喝空了杯中酒,她眯起眼,顺着海明瑞的手接过酒壶,直接起身,来到海明琪的面前,微躬身子为她将杯子斟满。

突如其来的一斟让海明琪惊慌失措,她猛地站了起来,桌上的酒杯险些因为她的动作倾倒。

“明琪姐姐何必惊慌?”龙彦西轻轻一笑,转而神色一暗,漠然道:“莫不是……心中有鬼?”

海明琪闻言一怔,不禁咽了下口水,又赶忙稳住心神,脸上强挤出笑,说:“西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心中哪能有什么鬼,我只是……只是想这灾荒年,实在是不好过。”

海明琪边说边强迫自己镇定,心中搜刮着合适的理由。

她从龙彦西手上拿过酒壶,恭敬之色并不亚于刚刚倒酒的海明瑞。

“西小姐,虽说我们海家没有龙家那么大的粮仓,收不上那么多的粮,可、可是……可海家田地那也遭灾,今年也是没什么收成了。”

海明琪话一出口,旁边的弟弟倒是先不满起来:“姐,你何必同西小姐说这些!那是天灾,和西小姐又有何干?再说了,咱们那点损失……和西宅大业相比,何足挂齿……”

海明瑞显然对姐姐在此时提出这番话很是不悦,以往姐姐总让他不要过多计较小事,何况海家那点田地,就算收足了粮卖的钱,和贩盐所得的财富相比,九牛一毛都不如。

海明瑞觉得姐姐的话实在小气,甚至可能会冒犯到龙彦西,气得他将肥胖的身子在椅子上扭了好几扭。

不过龙彦西只是淡淡听着,神色始终未变。

她抬手止住海明瑞的不满,转头再看向海明琪时,脸上笑意反而更浓。

良久,龙彦西才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缓缓道:“明琪姐姐大可放心,我与你们联手,那便是我荣你荣,你损我也损。我可向你保证,将来我让你和明瑞兄得到的,必然比今日多上百倍,千倍。”

海明琪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但另一边的海明瑞可绝对是相信龙彦西的话,他胖手一挥,把酒杯推到一边,拿起一个空碗,直接拎过酒坛就往里倒。

“西小姐果真爽快人!”海明瑞也想给龙彦西换碗酒,可龙彦西掩着杯子往后退了退,他便笑着领会,自己端起碗,豪迈道:“为了你荣我荣,喝!”

-

东郊的街市并没有崑西中心区的大街市繁华,才穿过街市两条街,嘈杂声就逐渐消失,周围的街巷也显得格外安静,偶有孩童追打嬉戏时才会传来一阵说笑声。

午后的家礼街角,一驾朴实的黄棚马车悄悄停了下来,路边立即有人上来,从车上扶下一人。

下车的正是海明琪,之前她听说龙彦西租下东郊一处院落,时常派人送些滋补品和名贵吃食,海明琪立即觉得事有蹊跷,龙彦西是什么人?能为此人租下宅院,又如此敬重,此人一定对龙彦西有大用,再或者,此人知道龙彦西的什么把柄。

这么一想,海明琪就完全没理由不去在意,她派了个机灵的下人天天盯着跟着,已经确认那人就住在家礼街最深处的那个院里,院里只有一人居住。

今日,海明琪就是要上门看看,那院里究竟住着怎样一个人,这人手里到底有着龙彦西什么秘密。

下人和海明琪耳语几句,便留在了街角,海明琪只身一人缓着步子朝巷子深处走去。

这一代大多居住的都是鄂伦春人,因为饮食习惯,空气中弥漫着蒸煮牛羊肉的独特香味。

海明琪慢慢路过两户人家,虽然她步子很慢,神色也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泛着层层涟漪,欢愉又得意。

她已经等不及知道龙彦西的秘密了,已经等不及想要让那个成天装腔作势的女人露出惊讶之色了,明明只是个中庸而已,即使龙家势大,但这个西宅的中庸也没资格骑到她的头上!

眼看越走越深,离院门越来越近,海明琪的眼睛已经落在那斑驳的木门上,歪扭着挂着的门环,她试想着一会前来开门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又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博得那个人的信任,交出龙彦西的秘密呢?

就在海明琪的思绪如同骏马在脑中奔腾之时,突然她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麻袋将她整个人罩住,瞬时,袋子在她脚下收口,短短一刹那,她就被两人打横扛起,疾奔而走。

“你……唔唔唔……”

海明琪刚要叫喊,一个拳头之间从麻袋外砸来,闷闷地抡在她的腹部,她只觉得那拳头跟石头一样猛捣过来,疼的她腹中酸水都要涌出,全身力气瞬间瓦解,海明琪只能捂着腹部开始蜷缩,除了吃痛,什么声都无法再发出了。

海明琪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只知道自己被装在麻袋里丢进了一个屋子,过了好一阵,她突然听见屋门被人打开,前后进来了不少人。

袋子旋即被人解开,海明琪立即挣扎着拼命往外钻,边扯麻袋边嚷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光天化日,竟这般无法无天!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腹部挨打的那处仍在隐隐作痛,但海明琪实在心中愤慨,突然就被套了袋子,看不见摸不到挨了一拳头,海明琪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对她这海家二小姐做这种事。

可当海明琪顶着满头麻绳草,歪着发髻从麻袋中露出脑袋时,她当场呆住。

只见窗边一女人背身而立,虽然今日女人一改往日略带艳丽的着装,一身淡青色素裙,可女人的气质和背影还是让海明琪心中一颤。

而这时,旁边另一位女人轻咳一声,她咂着烟嘴,重重抽了一口,抽烟时漫不经心朝海明琪瞥了一眼。

只是一眼,海明琪当即双腿发软,刚刚才踉跄着掀开麻袋站起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背身而立的龙彦西缓缓转过身,她并不言语,而是瞧着曹琮玉招呼一声,立即进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被另外两人架着进来的,那人被粗绳绑着,嘴上塞着布团堵了嘴,边走边发出唔唔的声音,脚下很不情愿,几乎被两人连拖带打带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海明琪就认出,这正是那个她派去查龙彦西东郊院落的下人,刚刚在家礼街街角两人分头行动,她让下人留在街角看着周围情况,打算自己亲自等院拜访里面的人,可看来她和这下人都被一起抓了回来。

“曹四爷……西小姐……这、这是……”

海明琪刚要问,就见曹琮玉再一摆手,旁边一个手下二话不说,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扶住那位海家下人的肩膀就朝他腹部捅去,一刀又一刀,一刀接着一刀,那个海家下人的身子随着匕首的进出起初还抽搐了几下,但很快就瘫在地上,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再动,至死都没能发出一声。

海明琪的双眼瞪得滚圆,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有喉咙里因为恐惧而涌出微弱的咕噜声。

见到这下人的那一刻她便知她调查龙彦西的事情暴露了,她本想装傻辩解几句,然而眨眼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的眼前被一刀刀毫无声响的杀死,而另一边的曹四爷,这位人间阎罗,却一派轻松,仿佛看着手下切块肉那般简单,站在窗边的龙彦西更加不为所动。

巨大的恐惧汹涌而来,立即包裹住海明琪,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人从活人变成一具尸体,被拖走,只留下地上一滩血渍,这个人死了,而她呢?她这个派人调查的主使者,又会被她们怎样残忍对待?想到这,海明琪的身体顿时止不住地开始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畏畏缩缩地跪下来,全身吓得僵硬,一颤一颤地爬到龙彦西的脚边,不住地喘着粗气,连头也不敢抬,头上的发髻已经彻底散了下来,长发凌乱。

“求……求西小姐,饶、饶我一命……我……我不是……我……”海明琪满脸是泪,浑身颤抖,她的喉咙阵阵发干,仿佛被刚刚的恐惧彻底扼住。

窗外微风徐徐吹过,吹起了龙彦西一侧的发丝,龙彦西抬手掩了掩,把发丝鬓角都捋顺完好,这才缓缓低下头,看着一向高傲的海家二小姐,在地上几乎跪都跪不稳,却用着全身的力气,声音里带着哭腔求着饶,龙彦西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趣。

她从曹琮玉手中拿过烟杆,微微弯腰,用还冒着烟的烟锅挑起海明琪的下巴,看着女人满脸的泪与汗,盯着那双惶恐不已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笑着说:“人呢,有些好奇心也无妨,只是明琪姐姐,你这好奇心,用错了地方。”

海明琪顿时泪如泉涌,龙彦西越是笑,她越是感觉到那笑意寒凉,如同明晃晃的刀架在她的脖颈上。

烟锅里未燃烬的烟丝炙烤着海明琪的下颌,可她根本不敢喊疼,只能忍着,流着泪,继续讨饶:“西小姐,我……我错了……我不该……我……西小姐的事,我以后、以后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我、我哪怕肝脑涂地……我……呜呜……”

烟锅虽小,但仍烫烤着海明琪的脸,在她侧脸烫下一块红色的瘢痕,海明琪的手死死地抓着地上的土,手指在地上抠出道道痕迹,她知道曹琮玉有多毒辣,而今天她也见识到了龙彦西的阴狠。

海明琪的求饶声对龙彦西来说仿佛是一首妙音,她寻乐子一般,听着海明琪一遍又一遍挖心掏肺地承诺表态,说得海明琪快把海家都送给了她,龙彦西这才觉得听够了。

她站起身,根本不理会跪着的海明琪,只是一边把已经灭了的烟杆递回曹琮玉手中,一边淡淡地说:“好了,琮玉,明琪姐姐不过是一时糊涂,她也助了我不少,今日难得相聚,东郊这边鄂伦春族的牛羊肉很是好吃,做法奇特,我让人在街头那院子烤了一只羊,今日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海明琪仍跪在地上,听到龙彦西的话,好似是放过了她,但又不知龙彦西究竟是何意,她现在只想赶紧离龙彦西远点,越远越好,可龙彦西竟要留她吃饭,她哪有那心思,哪有那胆子吃啊。

心中正琢磨着,却听龙彦西不咸不淡地又说道:“明琪姐姐,我们都是女人,琮玉是坤泽,而我,不过是个中庸,倒是姐姐你,是个乾元,怎还会这般胆小,哭成这样求妹妹饶你?这还有这么多下人呢,姐姐真是折煞妹妹了,哈哈。”

龙彦西的笑声不大,却让海明琪觉得格外刺耳,她的脸羞得通红,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呢,可她在她们面前还哪有半点乾元的骄傲?她的那点廉耻比起命来说还算得了什么?

本以为自己能抓到龙彦西的把柄,却不曾想自己的那点心思早就被龙彦西洞察,海明琪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她觉得自己是脑袋被驴踢了,能和曹四爷交上朋友,她怎么还会觉得龙彦西只是个一般人物呢,她得有多傻!

龙彦西似乎也懒得再理睬跪着的海明琪,海明琪刚刚放松些身子,突觉一只手重重拍在她的肩上,她吓得脸色惊变,竟叫也没叫出声,回过头才发现拍她之人竟是曹琮玉。

曹琮玉见状哈哈大笑,似乎仍接着龙彦西刚刚的话,取笑起这位胆小的乾元。

龙彦西望着海明琪再次僵硬的身子和被吓到惨白的脸,浅浅牵起唇角,道:“琮玉,一会你和明琪姐姐去那边先吃,彦西那还有位朋友需要安抚,一会我过去自当罚酒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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