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塞维勒斯问。
“快两天了,前天上午你被海格抱过来的时候真的是把我吓坏了,”莉莉说,“你都不知道,走廊上滴得都是血,医疗翼这儿的床单都换了好几回,你背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后来没办法只能让你趴在床上,我和艾琳轮流给你擦。”
说到这儿,莉莉用力吸了下鼻子。
塞维勒斯这才注意到莉莉和艾琳浓厚的黑眼圈,她伸手将莉莉的手握在手心,安抚地揉了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这一切显然不是你的错,”艾琳愤愤道,“都是那该死的伏地魔,不知道为什么要搞这种鬼事。”
从卢修斯那里得知那天发生的事后,艾琳对伏地魔的怨气就越来越大。只能说现实比小说魔幻,这个世界的伏地魔真的一直在突破她的认知。
“啊……”塞维勒斯张大了嘴巴,“你们现在都敢直接喊他的名字了吗?”
“当然……”
“当然可以了,伏地魔现在可没那么大能力喽!”医疗翼的门被推开,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走了进来,打断了艾琳的话。
辛西娅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格林德沃、穆迪等人,被挤在最后的是伊万斯夫妇、阿利安娜妇妇和卢修斯夫妇。
医疗翼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能看到你醒过来,现在感觉如何?”邓布利多说。
这个慈祥的长者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他轻轻坐到塞维勒斯床边,蓝色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温和的光芒,但塞维勒斯依然觉得他像一只老狐狸。
“只是觉得没有力气,但问题不大,”塞维勒斯回答道,“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没有告诉我的那些事。”
邓布利多摸了摸鼻子,说:“我一直认为有些事你不知道或许会更好,否则伏地魔就会从那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仪式是什么,对吧?”塞维勒斯问。
“不,我们只是了解一部分,”邓布利多摇头,“我们以前一直知道伏地魔在准备一个魔法仪式,每次都会消耗一个刚毕业的混血巫师的生命,但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
卢修斯眉头跳了一下,他毕业那年确实有个被伏地魔资助的混血巫师加入了食死徒,可后来他就再未见过他。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的父亲就常常愁眉深锁。
“直到梅琳达和我们建立了联系,我们才从她那儿得知,伏地魔进行的是纯血仪式,本来他们都是选择刚毕业的混血巫师的,你是一个意外,塞维勒斯,早早进入他们的视线,并让他们提前确定了祭品人选,这让梅琳达很痛苦,她并不想你受到伤害……”
阿布拉克萨斯葬礼那天,梅琳达说“我绝不可能让他成功”时那坚决中带着恐惧的模样,一直镌刻在塞维勒斯心底。
其实那会儿梅琳达就已经知道她自己想要做什么了吧。
“梅琳达告诉我们,她只知道仪式需要通过魔法阵来进行,却并不知道是怎样的魔法阵。杜克·道尔非常谨慎,不愿意向她透露相关的情报,但这并没有难倒梅琳达,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她通过伏地魔让她制作的魔药,推测出杜克·道尔的魔法阵是如何起作用的,于是在研究魔药的时候,她在里面加入了一道隐秘的灵魂锁。”
“这就是伏地魔没办法再用黑魔标记召唤我们的原因吧?!”卢修斯突然插话道。
“是的,这灵魂锁不仅能够让仪式中断,还能将锁反制给血统接收一方,也就是伏地魔。现在灵魂锁起了作用,他无法再对别人的灵魂或者自己的灵魂做任何事,黑魔标记就是其中一种。”
塞维勒斯眼睛亮了起来,那她岂不是没了束缚!她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卢修斯问出了一个她也迫切想知道的问题,“这灵魂锁是否有时间限制?”
“当然有。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创造永恒的魔法,那太远太大了。”邓布利多无奈地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灵魂锁的作用消失之前给予伏地魔最后一击,现在我们正做准备呢,不是么。”
“是的,我们已经有计划了。”穆迪粗声粗气道。
“你们总是有很多计划……”莉莉小声嘟囔着,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塞维勒斯同样如此。
艾琳就更觉得自己无知,她想了想,问道:“伏地魔为什么会愿意用梅琳达的魔药呢?她都已经逃走了。”
“问到点子上了,艾琳女士,这就是梅琳达聪明的地方了,”邓布利多说,“她逃离的时候,将带了灵魂锁的魔药半成品留在了住所。梅琳达很明白伏地魔是怎么想的,她将它藏起来,和一本伪造的实验笔记放在一起……正如她所预料的,伏地魔没有彻底相信那半成品,而是让手下的米什拉重新研究……米什拉是个人才,可惜了……他并没有发现梅琳达设下的陷阱,反而揪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误,最后伏地魔也认可了他的判断。”
米什拉虽然没有梅琳达那么强大,但在魔药上绝对也能排到世界前列,最后却死在了厉火之下,邓布利多觉得有些可惜,但谁让他做了错误的决定呢。
“只不过是骄傲自大罢了。”格林德沃总结。
“但他也足够聪明,我从未质疑过这一点,”邓布利多眸光闪了闪,“伏地魔并不知道这道隐秘的灵魂锁,塞维勒斯,他一直以为是仪式出错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杜克·道尔甚至都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杜克·道尔竟然死了……塞维勒斯愣了一秒。
“这就是我之前不告诉你所有事情的原因,塞维勒斯,他并不需要知道灵魂锁这件事,否则他能很快找到解决的办法。”邓布利多说。
“那魂器呢?”塞维勒斯突然问,“他既然了解了我的记忆,自然知道他的魂器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肯定会保护起来吧,有了魂器就算有灵魂锁又有什么用呢。”
医疗翼里安静了两秒,然后辛西娅突然爽快大笑起来,“魂器啊,没啦,全都没啦!”
塞维勒斯脑袋上全是问号。
“来,看看我们的‘斩蛇英雄’,”辛西娅指了指麦格教授,神采飞扬连带着比划地说,“当时情况多紧急啊!那大蝰蛇都朝她冲过去了,只见她从分院帽里抽出格兰芬多宝剑,一剑将蛇头直接砍了下来,干净!利落!”
“哇!”艾琳亮起了星星眼,原来从分院帽中抽出格兰芬多宝剑的操作虽迟但到!格兰芬多院长能拔·出格兰芬多宝剑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格林德沃之前就是走的后门吧!
“别……”麦格教授耳尖都红了,“斩蛇英雄”是个什么鬼啊!谁来救救她!
辛西娅轻笑,忍住想捏那通红耳朵的冲动,说:“至于赫奇帕奇的金杯,就是邓布利多他们的功劳了,他早就猜到伏地魔会去古灵阁拿金杯,就提前过去守株待兔。”
“事实上,毁掉金杯是多卡斯的功劳。”穆迪抬起拐杖,指了指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女人。
她耳朵上和腿上都包着纱布,但不影响她的精明干练,她坐在那儿,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锋利宝剑。
“过奖。”她说。
“别谦虚,多卡斯,如果不是你用厉火烧了金杯,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穆迪说。
“啊?厉火?”辛西娅惊讶地喊出了声,“你是说,多卡斯在古灵阁门口放了厉火?”
多卡斯朝她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我在你眼里这么蠢吗?我们当时是在天上,你懂的,伏地魔那家伙有自己的小把戏,他带着魂器飞起来了,你的小挂坠又起了作用……是的,我知道了,我会感谢你的,别冲我得意,辛西娅……我用魔法扫帚追了上去,空中是个很好的位置,除了伏地魔谁也烧不到,我对他放了厉火,就这样,伏地魔跑了,金杯烧了,我掉下来了,差点摔断了腿。”
当时其实很紧急,多卡斯用了很多魔咒都被伏地魔避开了,甚至还被他割伤了耳朵,倒是克拉布之前放的那把厉火让她有了灵感。
厉火是一种很邪性的黑魔法,只有烧到东西的时候它才会停止。空中只有伏地魔和他拿着的金杯,用厉火正好合适。
穆迪:“是的,我们最后救了多卡斯,不过她的腿还是受了伤,伏地魔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给她的腿打了个洞。”
……
那一天可真漫长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邓布利多说。
塞维勒斯头摇了一半,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伏地魔呢?他现在去哪儿了?”就如今这局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邓布利多:“逃走了,突然没了踪迹。不过我并不担心,他肯定很快就会出现的……”
从古灵阁回来之后,凤凰社便根据反叛食死徒的消息,搜遍了所有已知的食死徒高层据点,却未能找到伏地魔的踪迹。所以他们计划在未来几天内逐一瓦解食死徒的力量,以此迫使伏地魔不得不重新现身。
但邓布利多却觉得,以伏地魔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或许,伏地魔才是那个主动出击的人。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厚重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灰色毯子覆盖在天空中,那里似乎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现在没有想问的了吧?”邓布利多收回视线,脸上仍然带着笑容,看起来并未觉得厌烦。
“没有了。”塞维勒斯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吧,”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邃,“塞维勒斯,尽快恢复健康,或许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了……”
应景一般的,窗外传来了“隆隆”的雷声,塞维勒斯也侧头看出去,天空低垂着厚重的乌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在了一片沉重的灰色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就如同这天气一般,战争的最后一刻,或许就要到来了……
说完,邓布利多便带领凤凰社众人离开了。剩下的卢修斯和其他人也纷纷致以简短的问候,随即消失在了医疗翼之中。
“来是一窝蜂的来,走是一窝蜂的走。”艾琳将椅子凳子摆好,抻了抻僵硬的腰背,大大打了个哈欠,从糊涂人变成明白人并没有让她清醒多少。
莉莉也缓慢眨了两下眼睛,紧绷的心弦如今终于松了下来,疲惫便爬上了她的眼尾,沁出了几滴泪。
从前天到现在他们这几个人就没怎么合过眼。
本杰明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就好像精气神被刚刚那群人带走了,“詹姆斯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过来,我先去睡会儿好了。”
“快去,快去。”佩妮在背后推着本杰明,直到他们来到角落里那张乱糟糟的床。
“那我也躺躺。”艾琳锤着腰,来到了隔壁的空床,倒下就不想再起来了。
“我之前劝你们轮流睡一会儿,都不听!”庞弗雷夫人唠叨着取出干净的被子给艾琳盖上,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庞弗雷夫人摇了摇头,又看向莉莉,轻声问道:“你呢,你不休息吗?”
“我……”莉莉看向塞维勒斯,“我想跟塞维挤一挤。”
“这是单人床。”庞弗雷夫人满眼都是不赞同。
“好吧……”莉莉转身爬上了一张空床,噘着嘴闭上了眼睛。
庞弗雷夫人无奈摇了摇头,也给她盖了床被子,才来到拉斐尔女士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干脆也休息会儿吧,我去找波莫娜。”
“真是抱歉,占了你的住所。”拉斐尔表情中尽是歉意。因为她的到来,医疗翼连着的那个房间暂时成了她的住处,庞弗雷夫人不得不去跟别人挤一张床。
她不知道的是,当事人其实乐意得很。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庞弗雷夫人眨了眨眼,挥动魔杖,将天花板上的吊灯熄灭,便带着雀跃的小步子离开了。
“咔啦”,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莉莉猛然睁开了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拉斐尔女士已经回了房间,佩妮也在本杰明隔壁的床上歇下了,细小的呼声从艾琳的方向传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她干净利落地从床上爬起,像敏捷的豹子一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塞维勒斯的被窝,看起来熟练极了。
“……”
塞维勒斯往旁边挪了挪,将莉莉抱在怀里。这简直梦回一年级的时候,那会儿她因为恐高从魔法扫帚上掉下来,莉莉就是这么悄无声出现在她身边的。
不过几年过去,她们都抽条成长,挤在这张单人病床上竟有些拥挤。
“我就想抱抱你,不然不踏实。”莉莉在塞维勒斯耳边呢喃。
热气洒在塞维勒斯的耳朵上有些痒,她弯起嘴角,眼中也渐渐有了笑意。
莉莉脸颊贴着枕头,仔细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面庞,这个人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可其实内里却是最柔软最善良的存在。那双含着笑意的黑眸里好像落了星星,她的眼神总是如此,温柔而又热烈,坚定而又包容,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凑上去,吻在了塞维勒斯的眼皮上,那颤抖的唇为塞维勒斯带来了滚烫的体温。她并没有停下,吻又落在了鼻尖,最后来到了嘴唇。
只是触碰,鼻息交错,好像两个半圆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然后莉莉带着笑容退了回去,她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真好,还是你……我差点以为你……”
“什么?”
回答塞维勒斯的是逐渐响起的细小鼾声。莉莉的手还揪着塞维勒斯的衣服,意识却已经遁入了黑甜的梦乡。
那眼眶下的青印变得格外明显,塞维勒斯无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长发捋到脑后,将脸颊贴在莉莉的额头上,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她不困,但这会儿再睡一会儿又何妨?
……
塞维勒斯是在大雨声中醒过来的,隆隆的雷声震得窗户似乎窗户都在颤抖,她想从枕头底下拿魔杖,却想起来自己的魔杖落在了斯莱特林庄园。
于是只能尝试使用无杖显时咒,用了好几次,才有颤颤巍巍的绿色荧光出现在半空中,只停留了不到2秒,就很快消散了。
不过她还是看清楚了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下午3点了。
医疗翼内,静谧如夜,只有微弱而又节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似乎在诉说着大家仍旧沉浸在梦乡之中。
塞维勒斯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阵大力扯了回去。低头一看,只见莉莉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正警觉地凝视着她,手中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用力之大,连纤细的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只顿了一秒,莉莉便松开了手,“抱歉……”
这表现并不寻常,塞维勒斯放弃继续坐起来,而是再次凑到莉莉旁边,“还想睡吗?”
莉莉摇了摇头。
“那把你的魔杖借我用一下。”
莉莉用飞来咒召唤了魔杖,交给了塞维勒斯。她手腕轻点,很快一道魔法将他们笼罩起来,外面的呼吸声逐渐远去,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我用了隔音咒。”塞维勒斯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现在她们鼻尖对鼻尖,近在迟尺的眼睛里倒映着各自的面庞。
“那么现在,你愿意跟我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了吗?”塞维勒斯轻声说。
“什……什么小秘密……”莉莉觉得嗓子突然有点干,于是咽了口唾沫润润嗓。
“比如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又比如你在睡觉前说的‘还好是你’……我就在这里,莉莉,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任何心情。”
沉默了一会儿,莉莉才说:“我只是有些害怕,塞维,你昏迷的这两天我总是会想,那个该死的仪式会不会让你的灵魂离开这儿了,就像你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的突然走了。我一直害怕你会消失,也害怕你变成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不,不是你的错。塞维,自从我知道了‘莲’的故事,就有一种不安一直在我的心底,我以为我忽略了它,但其实并没有。”
绿色湖水般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泪光,莉莉将头埋进塞维勒斯的胸膛,听着她沉稳的心跳,闷闷地问:“你不会离开,对不对?”
“不会离开的,”塞维勒斯坚定地说,“你知道我这两天为什么没能醒过来吗?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些记忆,那些你之前用摄神取念都无法探寻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