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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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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道观曾有一人,天资过人,祖师爷道其有成仙之资质。只是命中有一情劫,如若过了,便能得道成仙。”

“后来呢,是否成仙了?”

“未曾…”

“因为情劫?”

“嗯。最后惨死。”

席承淮本听着元汀禾同他讲起行清观的过往,心中不可遏地噌起了几分愉悦,可听到这儿,那点儿欢欣便又没有了。

刚要说什么,元汀禾却打了个岔,“对了,昨日我进宫见了太后,悄悄探了她的脉象,目前还算稳定,加以疏解,应当很快便能恢复了。”

想到这儿,席承淮神色也变得肃然,“我派人查过,宫里确实没有蛇。毕竟,下手的是妖物,也不会轻易叫人发现。”

元汀禾点头,“也不知是谁想要加害于太后,不过宫里的人也会服用蛇川吗?”

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大胆了,不过席承淮并未有什么表示,只顺着往下道,“不,蛇川一物来历不明,先皇时便严令禁止,不会有人犯戒。”

“那就是有人偷偷加到了太后的饮食里。”

元汀禾蹙眉,“会是谁呢。”

-

曾府。

庭院里,乌泱泱地又是围了一圈的人。

正中央坐着的,一副懒散姿态的人,依旧是堂堂璟王世子。

曾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整个人瞧着憔悴不少,只不过眼睛里却不再是黯淡无光,而是流露着希冀。

曾侍郎显然也很激动,只是为官多年,格外沉得住气,当下顶着一张平静的脸沉道,“世子,犬子可是有救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带着期待看向正中的少年郎君,盼了他半个月,今天终于来了。

席承淮闻言将手中把玩的杯盏放了下来,笑道,“曾侍郎不必担忧,我早先便说过了,只需要等。”

“等到恰当的时机,一切都会转好。”

他站了起来,一袭官服在身,身姿挺拔,加上脸上那一抹笑,真真是个叫人眼前一亮的俊少年。

“而现在,时机正好。”

话落,只见他指尖一闪,下一刻一道符便飞掠而出,直直打在一扇门前。

众人目光与此同时落了过去,还没等看清,人群中却忽然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叫喊。

“啊!!!!!”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凄惨刺耳,惹得所有人驻目,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年轻人跌坐在地上,一条手臂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红的血,十分触目惊心。

“我的手...啊啊啊啊救命!”

霎时间,人群变得躁动起来,有的年纪小些,便往后躲了躲,稍微年长的,便俯身过去察看情况,还有人去喊郎中。

只是,躁乱还未持续多久,便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气定神闲道,“都别慌,呆着别动。”

奇了怪了,这道声音听着分明不带丝毫威严,也并非命令式,却能让人莫名其妙的听从。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在等待下文。

席承淮从后面走了上来,扬着下巴,看向那个痛苦地打着滚的人,问道,“这位是?”

管事的便应了,垂首道,“回世子,这是府上大郎身边的奴仆。”

席承淮哦了一声,“上回来时怎么没见着他。”

管事道,“前段时间大郎到城外采风去了,这奴仆随着他一块儿去,不久前才回来。”

“这样啊。”

席承淮笑了笑,若有所指道,“去采风?真是好雅兴啊。曾侍郎家中二位倒是互补,一个生性活泼,一个风姿儒雅,曾侍郎有福了。”

一旁,曾侍郎听到此话心中已然是有了几分猜测,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那奴仆还在吃痛,额上冒着冷汗,本以为这位世子叫所有人退散是要亲自上来诊断。

可谁知,席承淮左问问右看看的,就是不出手。

他登时急了,加上手臂实在痛的坚持不住,一时脑子一热,便咬着牙道。

“求世子...救救小的....”

“啊。”席承淮这才好像刚想起来似的,点头道,“让我看看。”

他俯下身伸出手来,谁知还没等靠近,竟是又退了回去,站起身来。

那个奴仆简直是要疯了。

刚想说要不不求他了,总之现在谁来都行,只要能救救他。

然而,下一刻,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却轻飘飘地去到了他的耳畔。

“欸,这我可救不了啊。毕竟,你这手上的伤可是我打出来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再给你治回去呢?”

话落,众人皆是一惊,只是介于种种,没敢开口说些什么。

只有这奴仆的主人,即曾家大郎,正巧赶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一双眉微微蹙了下,问道,“世子此言何意?”

曾侍郎开口解释,“世子,这奴仆平日里被我大儿看得重,如有冒犯,还望世子海涵。”又对曾大道,“阿大,你先莫要着急,听听世子是怎么说的,这事关你阿弟的安危。”

果然,曾大闻言便不再阻挠,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

席承淮点了头,继续笑着说道,“诸位莫急。”

“请看我方才丢出的符纸,其有降妖伏魔之效力。即,何处有妖气,何处便会受侵蚀。”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唏嘘,曾大登时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认真道,“世子,阿哲与我从小一道长大,不可能与妖邪有关系,这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其他人下意识地便要点头应和,但转念一想,先前那王确平日里不也老老实实的吗,结果竟然与二郎君的病有关,这下他们可是谁也不相信了,于是纷纷闭嘴不谈。

席承淮摸着下巴,“是么?”

说完这一句便没再有下文,曾大一时摸不透,刚要再说,却听到曾侍郎开了口。

“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席承淮往前一步,在他身边低声道,“曾侍郎,此事事关府上名誉,还劳烦侍郎遣散无关人员。”

这话一出来,曾侍郎的脸色登时变了。

众人不明所以,但也没敢多问,一声令下便纷纷退了下去。

此时院中只余几人,席承淮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奴仆,没说话,只是背到身后的手不知怎么动了一下,那奴仆眼神瞬间闪烁,随后又恢复如常,依旧抱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一副痛到窒息的模样。

他兴味道,“小兄弟,若真有那么疼,照你这伤势来看现在恐怕应该已经晕过去才对。你这演的还是不够逼真啊。”

“还有啊,那类蛇毒可有麻痹之效,照理说,你应该感觉不到疼才对。”

说这话时,席承淮一直在留意这那奴仆的神情,看到他明显松了一下,倒也没戳穿。

这边,阿哲听到这番话,方才还悬着的,恐被揭穿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些。

这个璟王世子果然只是个纸老虎,假壳子,学了点儿道法便肆无忌惮,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只是想诈他一下,差点就要露馅了。

他没说话,只是虚弱地摇摇头,想要张口,却实在是太难受了,发不出声音。

见状,曾大终于遏制不住火气,道,“世子说我这奴仆有问题,却也没个证据,这要人如何信服?”

曾侍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没出声,也就没阻止。

席承淮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很好说话似的。

听罢,点点头,道,“好吧,要证据的话,也不是没有。”

他扭过头,吩咐,“余竹,把人带上来。”

余竹领命,很快便把一个蓬头垢面之人带了上来,正是王确。

席承淮注意到,王确被带出来时,阿哲并没有太大反应,甚至有些疑惑和戒备,猜想二人应当是还没有相认。

不过,余竹那边查到的消息是,这个王确是在一年前便总在后厨准备仆从的伙食时,暗里偷摸给阿哲那份准备他喜欢吃的饭菜。

既然一年前就已经找到人了,为何这么久了还不相认,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如王务那样,不愿打搅对方的生活。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不重要。王确被带出来的时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什么也不在乎。

可当他不经意看见找了许多年的亲弟弟身受重伤,虚弱地半躺在地上时,一双眼睛却是霎时间红了。

可他忍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唯有双拳紧紧握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席承淮道,“认得他是谁吗。”

话是对着阿哲说的。

阿哲心中疑惑重重,却只摇摇头,道不知。

席承淮便说,“四岁那年,你被人拐走。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长安城外,恰巧有一户人家在挑选奴仆。你生的白净,在人群里不吭声,瞧着乖巧,便被买了回去,自此来到曾府。”

“不过,我想你应当并未忘记你真正出世的地方——霖乡。也应当不会忘记,家中曾有爷娘,有两位兄长,对吗?”

这番话一出,原本虚弱的阿哲一瞬便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然后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地上那个半跪着的,低头不语的男人。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来,似乎很痛苦,又有几分期待。

席承淮道,“不用猜了,他的确就是你的阿兄。”

话落,王确的头低的更狠了,他咬着牙,可因被点了穴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任凭阿哲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阿哲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看着王确不说话。

席承淮继续道,“先前你们府上二公子出了事,他便出来替人顶罪,说的言之凿凿,誓要把真凶摘干净。这位小兄弟,你有什么看法?”

他说完,便将一个黄布袋丢了出来,正是先前在茶楼逮到的那条小蛇。

“是你?!”曾夫人一惊,没多看那个布袋,只是又悲又怒。

阿哲收回视线,起了身,跪在地上,也没再顾及那条血淋淋的手臂,只低低地道,“此间种种,都因我而起,奴自甘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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