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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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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主要是看孙女吃饭,没曾想闻妙突然问起这个,蒲扇顿时扇不下去了。

“妙妙你……想起了什么?”

闻妙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好奇。外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瞒着我,但我已经这么大了,我会学着接受。」

方海生郑重地放下手中东西,白成须的头发在橘黄灯光下染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他语塞,唾沫在喉咙里艰难吞咽,启唇数次都没说出一个字。

闻妙起身,从厨房里给外公盛了一碗汤,「外公你慢慢地,我等你,喝点鸡汤润润嗓子。」

方海生摇头,“没胃口。”

半晌,桌上鸡汤的表面一层油都凝固了,他才开口,“算了,没什么好瞒的,今天就一吐为快。方圆,你妈妈,也就是我闺女,她不喜欢海,从小就向往大城市,想穿漂亮衣服,住高楼房子,我觉得她贪慕虚荣,从小对她就没好脸色,很严格。

老伴儿走得早,我一个糙汉子养个女娃,几乎就是放养。出海打鱼好长时间不回来,也不会管她吃什么有没有钱,每次回来看她都活得好好的,就越来越不操心。久而久之,她和我没话说,我们俩在一个屋里也像不熟的陌生人。

打鱼没个规律,有时挣着钱,有时挣不到钱,她上完初中就辍学北上打工去了,一两年回来一趟,看着穿着打扮挺洋气,好像是挣了点钱。

有一年我想重修渔船,向她借钱,我都是觍着脸拉下面子才张开了嘴,结果她直接拒绝,说自己没钱。我不信,觉得她就是不愿意把钱借给我,喝了点酒发疯让她滚出去,没想到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回来过。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结婚了,再接到电话就是她自杀死在家里的消息,警察让我去收尸。我第一次坐飞机去大城市,看到了她住的房子,小得不敢相信还能住人,一居室里摆满了东西,走动的地方都没有,我那时才知道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方海生的腰背慢慢弯下去,回忆像沉重的巨石,压弯了他的脊梁,那是一个父亲无声的悲伤和后悔。

「妈妈是自杀?那是哪一年?我几岁了?」

方海生抹了一把眼睛,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重新对上焦,“产后抑郁,你出生后三个月,警察说是邻居发现你哭闹得厉害,上门敲门才发现不对劲。

警察让房东来开门后,她躺在床上,手垂在床沿边,血流了一地,干成了褐色。床头柜上一瓶安眠药都吃完了,她没盖被子,旁边的你被全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哪怕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暖气的出租屋待了一天多,身子还暖暖的,只是饿了很久。”

很朴素平实的表达,方海生是个只粗粗识字的渔民,他按照自己的视角娓娓道来,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是压死人的现实和惨痛。

因为太过现实,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个人的一生。甚至还能脑补出那些故事的细节。

和外公缺乏沟通的孤独童年,缺乏金钱和关爱、自己当家的初中,十几岁就敢远上自力更生的坚韧。

缺失的二十几岁那段故事,外公不可知,但闻妙靠想象填补,一定也是困难开局。没有学历和背景,光是以什么谋生、求得一隅遮风挡雨的地方都难。

可尽管如此,妈妈生存了下来,还恋爱了,结了婚,有了自己。

外国讲述的这段北上为妈妈收尸的故事里缺失了闻妙生理上的父亲。

「他呢?」

方海生知道她说的是谁,一提到这人他就恨得牙痒痒,为闺女心疼,眼眶的泪又多了些,他撇过脸去抹泪。

“当时要不是警察给他打电话,他都不会相信圆圆已经死了,警察说了好几遍,他才答应来。我在出租屋等了他四五个小时,他才磨磨蹭蹭地回来。

我现在还记得,他一进门无视我,先打开衣柜换衣服,脱掉的衣服扔进了行李箱,当着我面儿开始打包行李。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有那么多衣服,衣柜一打开,满满当当、花花绿绿的都是他的衬衫和外套。

对比之下,圆圆的衣服只有小小的一格,小时候她那么爱美,过年回家也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关于生父,首先获得的认知居然是,爱美!

闻妙有些意外,她没有见过生父的照片,只看过妈妈初中毕业照,照片上妈妈小脸圆脸,笑起来露虎牙,童稚未消,是个一看就机灵活泼的女孩子。

充满活力的女孩走到大城市,会面临各种困难,但闻妙直觉妈妈不是那被困难打倒的心理脆弱的人,自己身上遗传了她部分的不服输精神,妈妈也肯定是个女战士。

想象无法得到印证,现实就是女战士却患上了产后抑郁,自杀了。罪魁祸首只能是伴侣,爱美的生父一人。

方海生群情激奋地喷口水,“你爸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从邻居和房东那里知道,这些年都是圆圆在养他一个大男人。

起初结婚的时候,那人是厂里的工程师,一表人才还会音乐,后来厂效益不好,大家被放出来自己找活儿干。他高不成低不就,这嫌苦那嫌累,什么都不想干。

房租和生活费都是靠圆圆在工地卖盒饭一块一块挣回来,结果呢,他居然把闺女给他存的夜校学费拿去买行头,去喝酒跳舞,天天鬼混,说什么搞音乐,搞着搞着不回家,有别的相好了,负心汉,王八蛋,猪狗不如……

按日子算,圆圆那时已经怀孕八个月多了,还挺着大肚子、炎热的天去工地,附近派出所说有一回还闹得报了警,因为工人看她好欺负,闹她。

唉,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城里过得好,有钱不愿意借给我,喝了酒和朋友说了好几回闺女不比男娃好。

我真想打烂这张嘴,圆圆肯定是被我咒得生活才过得不好,全都怪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公头垂下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泪珠啪嗒啪嗒地往餐桌上打,像雨势来最初的那一阵雨点,兜头就给行人一种无助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或许人生的苦难,就像天要下雨一样,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接受它。

闻妙抽了张纸巾,为外公擦泪,方海生觉得在小辈面前哭成这样很没面子,一直不愿意抬起头来。

他不抬头,闻妙的手语就失去了对象,只能静静等待外公自己平复心情。

一分钟后,方海生脸通红,抬起头来亮出一双猩红的眼,他咧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妙妙,这些都过去了,外公希望你好好的,有什么就和外公我说,我就怕你像你妈那样把苦憋在心头,让老头子我心疼,心疼啊。”

「放心外公,我一定好好的。」

闻妙反省了自己前几天和陆悼冷战,一回家就关门进屋,杜绝了外公想和自己聊聊的机会。这样不好,外公说不定因此背地里偷偷伤心了。

方海生缓得差不多了,最后收尾道:“我当时赶着让圆圆落叶归根,很快就回海城了,处理完事情后再北上已经是两个月后。

圆圆交的是季度的房租,屋内还放着很多生活用品,我去帮忙处理掉。想到这个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恨那个负心汉,我当时特意用剪刀把照片上所有的他都剪掉了,只留了圆圆的部分回海城烧给她了。”

方海生不想讲太多那个男人的事,这一通,方圆的人生从小到大,到结婚,到去世都讲完了,他全部力气都耗尽了。

闻妙心情很复杂,像动物反刍一样,把脑海里的东西再反反复复拿回来思考,她猛地抓住了外公语气里对那个男人的极端厌恶。

仿佛不止讲述的这些,那个男人吃软饭,骗钱,搞外遇,似乎还有别的,外公对他的恨意面上不显,一提到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人……」

方海生摆摆手,不愿意多谈,“妙妙你只要记得那不是个好东西就行,其余的别问了。”

他说完已经觉得身体疲倦得跟通宵熬了大夜一样,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脸上一下子脱水,看得出老态龙钟了。

“我累了,去睡了,妙妙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他进屋了,关上了门。

闻妙沉默地收拾桌上的碗筷,放进洗碗槽里洗干净,随后放进碗柜晾干。转道去卫生间洗漱,边刷牙,边无言地盯着镜子看。

这一张看了二十几年的脸,突然变得陌生,得知细细端详起来,她仔细一寸寸观察着,眼睛、鼻子、嘴巴,到底哪部分像妈妈,哪部分像他。

妈妈的形象特别好想象,一个任劳任怨、被男人吸干血液的女人,可爸爸,不,她永远不会喊那个人爸爸,生儿不养,还间接性造成妈妈自杀的男人,不配有这个称呼。

那个人的形象好陌生,好难想象,他坏得像个陌生人,不该是自己的生父。

夜,蓝海小区这个老龄化严重的小区早早进入梦乡,年久失修昏黄的路灯下几乎没有路人,只有流浪猫经过,吱吱趴在闻妙床尾,恪尽职守保护小主人。

此时的市中心会所,正是酒色财气正上头的时候。

包厢里摇骰子、喊大喊小的声音震天响,一旁沙发上男男女女跟蛄蛹的虫子一样,吸食着彼此的嘴巴,像动物世界。

牌桌旁边有一个精瘦的男人,他走神地往沙发上的男女望去,搂着的女人立刻娇俏地拉回他的脖子,“彬哥,我把你的钱都输光了,你不会怪我吧~”

闻彬回头,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嘴又香了下她的锁骨,狠狠吸了一把后,再抬头是餍足的表情。

“尽情输,彬哥有的是钱,随便输!”

那女人将屁股一扭,水蛇一样的手臂在牌桌上一扒拉,表情是又俏又高傲,“彬哥都发话了,今晚谁都不准走,我们通宵!”

牌桌上有人响应,但有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沙发那边弄出的动静让他也躁动不安,连忙拉过身旁端茶倒水的女人。

这里瞬间也不清静了,女人见打不了牌,身体后靠,往闻彬身上贴,嘴唇划过他的喉结,在他耳边呼出热气,“哥~隔壁包厢没人……”

闻彬嘴角邪魅一笑,托着她的臀部,推着她往屋外出。一包厢的男人坏笑着吹口哨,目视他们离去,大喊“威武”。

女人得意洋洋,闻彬也一副讳莫如深、势在必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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