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佰烟，你在这里等着。”谢云间没有理会绝望的周海，对符佰烟说道。

“好。”符佰烟点头，没有露出半分慌乱，答应道。

在周海震惊的目光中，谢云间穿墙而过，倏忽之间，消失不见了。

“真的，真的是鬼啊……”周海眼睁睁看着谢云间消失，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谢云间轻而易举地穿出巨石，隐隐看到两个人影向远处奔去，其中一人正是关玄止。

谢云间眉头一皱，却来不及去追二人，回过身子，定睛一看巨石上的术法，隐隐发光的纹路如同藤蔓，紧紧将巨石缠在了山壁之上。

“气修灵力，果然是关玄止的手段。”谢云间皱起眉头，厌恶地自言自语道。

——趁着战乱，将灾民困在此处，悄无声息地进行人体实验，提炼毒素，关玄止气修大成的美梦破碎之后，竟然走了这样一条阴邪至极的不归路。

不能留他了。

一定要杀了他。

谢云间眼神凌厉，一边运转医修灵力，破坏巨石上的术法，一边对关玄止产生了浓厚的杀机。

片刻之后，术法解除了。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巨石碎裂，片片碎石四处迸溅，尘土弥漫。

谢云间掩住口鼻，看着从飞扬的灰尘中走出来的符佰烟，微微笑了一下。

“师尊。”符佰烟唤道。

“嗯。”谢云间轻轻回答道。

自从那个指尖的一吻，谢云间和符佰烟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变了。

到处都轻飘飘的，有一种飞在半空的轻盈感，偶尔对视一眼，都会不自觉耳尖发烫。

“我刚刚看到关玄止了，另一个人应该就是疯药师。”谢云间咳了一声，掩住脸上浮现的一丝红晕，说道。

“我去追。”符佰烟立刻说道。

“海曲岛占地不小，如果他们跟我们兜圈子，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谢云间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山洞，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我们应该物尽其用才对。”

“师尊的意思是……”符佰烟瞬间会意，同时望进了洞口的方向。

死里逃生刚刚从山洞爬出来的灰头土脸的周海：“……”

同时被他们两个大佬盯着，背后一阵恶寒好不好！

周海眼皮一翻，刚想继续装晕，符佰烟已经飞掠而上，一把拎住了周海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周海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已经被关玄止放弃了，刚刚他还想一并把你毒死，是我们救了你，是不是呢？”谢云间眯起眼睛，恶魔低语道，“跟我们一起吧，找到关玄止的老巢，报仇雪恨，怎么样？”

“两边都要报仇，干脆都不报仇了。反正给你们出完力之后，你们也会过河拆桥，把我杀了。”周海被符佰烟拎在手中，小短腿一晃一晃，翻着白眼，活脱脱像是一条死鱼。

“这样，只要你帮助我们，我们保证你能活下去。”谢云间笑眯眯地说道。

保证活下去，但是不保证你的修为。

杀了你的蛊虫，让你一辈子修不了毒。

谢云间在心中恶毒地打着算盘，面上却维持着善良的微笑。

一眼看透谢云间心中所想的符佰烟：师尊，过了一千年，你好像变坏了。

周海怀疑地看着谢云间，过了半晌，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谢仙子，应该不会说谎吧……好，那我带你们过去，杀了关玄止和疯药师，然后你们就要放了我。”

“没问题。”谢云间立刻点头。

周海指了一个方向，符佰烟立刻拎着周海飞掠而去，谢云间紧跟而上，变换过好几个方向，过了许久，一个朴素的茅屋映入眼帘，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隐隐飘来一股亦香亦臭的味道。

“这里就是疯药师平时提炼毒素的地方了。”周海说道，“那些山洞，还有山洞里的药人，只是培育毒素的温床，这样的山洞有几百个之多，等他们新死之际，趁尸体未冷，把毒瘤割下来，趁早炼制，才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提取出疯药师想要的毒素。”

说到这里，周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那个老家伙真是个疯子，炼药也好，炼毒也罢，都吹毛求疵到了极致，那些形貌可怖的药人，在我看来，都恐怖至极，令人恶心反胃，可是他却完全不在乎，只要能炼制出天下奇毒，对于一切困难，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疯药师果然是个疯子，醉心炼药，全无道德观念。”谢云间皱起眉头，说道。

“我跟关玄止来的时候，他本想把我们赶出海曲岛，但是关玄止提出这个疯狂的方案，竟然说服了他，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周海耷拉着眼皮，说道。

“行，进去看看吧。”谢云间示意符佰烟带上白布，蒙住口鼻，说道。

茅屋里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炼药炉，最小的那个炼药炉正冒着浑浊的黑气，炉盖一顶一顶，好像刚刚烧开没多久。

谢云间上前一步，摸了摸旁边的木凳，皱起了眉头。

“上面还有余温，他们刚走没多久。”谢云间说道。

“小心，师尊！”符佰烟忽然瞳孔一缩，飞身而上，抱住谢云间，转个半个圈，脊背对着炼药炉。

“砰”的一声巨响，炼药炉突然炸了。

浑浊墨黑的毒水溅到符佰烟的背上，临时撑起的灵力屏障被腐蚀殆尽，衣服被烧穿出几个大洞，最终接触到皮肉，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云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透过符佰烟的肩膀，看到周海由于震惊而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

“符佰烟！”谢云间一把扶住符佰烟，符佰烟双手环绕谢云间的肩背，吐出一口气，竟然笑了。

“没事，师尊，我没事。”符佰烟轻声道。

“肯定是关玄止的主意！在炼药炉中加入了爆弹珠！”周海大声说道。

谢云间一把掰过符佰烟的肩膀，入目所见，触目惊心，一片片巨大的伤痕泛着紫黑色的晕，仍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

“瘟疫毒素……”谢云间手指冰凉，说道。

“没事，反正我也寿数不长，不过是早一些离开罢了。”符佰烟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死前能与师尊同行一程，对我来说，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符佰烟吗，怎么伤成这样？”一道声音忽然传来，一名脸庞如同树皮的老者从门外踱步过来，背后跟着一个四方脸庞的中年男人，“耗费三百个药人提炼出的毒素，哪怕是你，中毒之后，也会经脉阻塞，活不了多久了吧。”

“药师！此地不宜久留，确认完药效之后赶紧离开吧。”满脸正气的关玄止跟在疯药师背后，扯住了他的衣袖，目光扫过符佰烟背后的谢云间，露出了不安的神情，说道，“那个女子总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不管她是什么东西，我们最好都不要招惹。”

原来海曲岛信息封闭阻塞，谢云间医仙归来的事情，并没有传到关玄止他们的耳中。

“怕什么？我提炼的毒素，没人能活得过十天，期间还要受到无尽的折磨。”疯药师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符佰烟，你这个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我早就好奇了。等你死了，我一定要好好解剖解剖，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结构。”

“伤天害理，就算我活不了多久，也会先把你们送进地狱。”符佰烟冷冷地说道。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你这话可没什么威慑力。”疯药师哈哈一笑，“中毒之后，经脉阻塞，你现在想必已经使不出灵力了吧？”

“找死倒挺快。”谢云间从符佰烟背后走出来，冷冷地笑了笑，“关玄止，疯药师，亲自上门，你是活腻了吗？”

“半透明的身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好想切开看看。”疯药师盯着谢云间看了半晌，露出了贪婪的眼光。

“本想留你一命，借你的能力一用，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谢云间冷笑一声，指间突兀地出现九根银针，闪烁着点点寒芒。

“等，等一下！白衣银针，这个长相……她是——”关玄止的惊呼戛然而止，因为谢云间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我可不是随意留敌人性命的心软之徒。”谢云间收回沾血的银针，血雾在空气中蒸发出淡淡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啊，你，这，他就，这么……”周海瞠目结舌，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更有意思了，你是什么东西，关玄止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疯药师凑过来，满脸狂热的光芒，几乎要流下口水来。

谢云间忽然沉默了一瞬，转变了思维。

谢云间把手伸进符佰烟的衣襟，掏出了一颗淡金色的残次品丹药，淡淡地说道。

“若你能够把它修复，我就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