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2月25日,圣诞节。
弗洛林的冷饮店里一派节日气氛,屋顶放置了几根漂浮的蜡烛,被染成了红色和金色,充满了圣诞气息的彩色光芒闪烁着,大门口挂着冬青花环,用魔法加盖了白雪和冰凌的圣诞树在橱窗前的屋角闪闪发亮,树尖顶着一颗闪烁的金星。
“圣诞快乐,阿洛!”
当阿洛在屋角的壁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小声哼唱圣诞颂歌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上冬青花环下的金色铃铛,被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动,阿拉斯托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他跺跺脚,头上还沾着雪花,脸也冻得红扑扑的,但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是很高兴能陪阿洛过节,虽然她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店里,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但他已经听到了她的歌声。
“圣诞快乐,阿拉斯托。”阿洛刚想起身,就被按住了,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你感觉怎么样?”阿拉斯托紧张的问。
“很好。”阿洛笑了笑。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门又被推开了,卷进来一阵雪花,是一个面容寡淡的男巫。
“你好先生,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阿洛钻进了柜台,扬起一抹笑容。
那男巫默不作声的指了指苹果和花生酱口味,阿洛舀出两大勺冰淇淋,用盒子装着递给他,“圣诞快乐,先生,一个西可。”
男巫付了钱,端着自己的冰淇淋去了一个角落的桌子旁坐下,阿拉斯托对于这种下雪天来吃冰淇淋的行为很诧异,不过这年头,古里古怪的巫师多的是,自从做了傲罗他就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他没有多注意对方,而是关心的看着阿洛。
“别撒谎了,阿洛,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肯定很难受吧?实在不行你就答应我吧,我的房子不算很小,如果你搬过去,我也能经常注意你的情况,是不是?”
“可是你知道我不能这样,”阿洛说着,嘴角轻轻颤动,“那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且我是个女人…我们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阿拉斯托抢白了一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反正你都跟别人说你丈夫死了,我作为朋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那吃冰淇淋的男巫好像被呛住了,不停的咳嗽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阿洛纳闷的看着他,好心递了一杯苏打水过去,这才又转向阿拉斯托。
“别人都以为我是寡妇,但是你知道的,巴蒂没死,”阿洛无奈的说,“难道你们训练出了意外,他真的死了?”
“是的,我宁愿他死了!他怎么还不死!”阿拉斯托吼道,他手插在兜里,盯着窗外飘雪的天色,“让自己的妻子大着肚子流浪,好啊,太好了,他可真是个男人,是傲罗的羞耻!”
“冷静点,阿拉斯托,”阿洛说,“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再改嫁也不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同意离婚,但他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我想是默认了,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考虑清楚的。”
“就当他死了吧,”阿拉斯托越来越火了,“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他在傲罗指挥部混得风生水起,潜行和易容的训练几乎都是满分通过,其他老傲罗都很赏识他,没准升职加薪就在眼前,谁还会注意到被他抛弃的可怜的妻子呢?一个龌龊的小人而已…”
“阿拉斯托,”阿洛生气的说,“我像是会被抛弃的女人嘛?是我抛弃了他!我们母子不需要他了!因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别生气,阿洛,那你给孩子找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好不好?”阿拉斯托厚着脸皮说,“找一个性格好的,对你和孩子都好的,英俊帅气的丈夫怎么样?”
“你说的这个人…”阿洛迟疑的看着他,“不会是你吧?”
那男巫咳的更大声了,他紧紧的抓着自己喉结前的衣襟不停抖动着,阿拉斯托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不满总是被打断对话,粗声粗气的说,“喂!你要是感冒了就去喝点提神药剂!别再吃冰淇淋!”
“是我,”阿拉斯托见那男巫不敢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幼年蒲绒绒,期待的看着她,“阿洛,我知道之前我送你的那只死了,你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但没关系,我家里有很多,它们总是一窝一窝的繁殖,因为你,我都不舍得把它们赶走。”
“可它已经不再是闪闪了,”阿洛难过的看着那只蒲绒绒,伸手接了过来,抚摸着它细腻的绒毛,不多时就让它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嗡嗡声,“就算它还会陪着我,闪闪也不能再回到我身边了。”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会感觉孤单,”阿拉斯托看她收下蒲绒绒,放缓了语气,“阿洛,傲罗很忙,我不在的时候,你看到它,也许就会想起我了,这让我高兴。”
“谢谢你,阿拉斯托,”阿洛努力打起精神,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今天要一起吃圣诞午餐吗?福斯科已经回家了,今天这儿只有一只火鸡和几个土豆…噢,还有甜品。”
“愿意,我愿意!”阿拉斯托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早就想再吃到阿洛的手艺了,“反正我父母可以陪着彼此,他们可不乐意看到我去打扰他们。”
“才不会呢!”阿洛扑哧一笑,“做父母的哪会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呢,晚餐你是一定要回去见他们的,你陪我吃午餐就够了。”
“来吧,阿拉斯托,你可能要帮我杀鸡,”阿洛边说边往屋后的天井中去,“对了,你会说火鸡的语言吗?杀鸡之前是不是要先和它沟通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快要消失了,阿拉斯托立刻追了进去,不多时,一阵欢声笑语逐渐飘了出来。
等他们再次出现时,阿洛已经用魔杖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几个盘子,让它们落在壁炉旁的餐桌上,因为材料受限,这顿圣诞午餐看起来有些简陋,只有一只枫糖芥末口味的烤火鸡、旁边放着一碟番茄酱的炸土豆条、一盘烤蔬菜——包括褐菇、甘蓝和洋蓟,还有圣诞布丁和蛋奶酒。
“总算又能吃上喜欢的东西了!”阿拉斯托坐到餐桌旁,黑亮的眼睛对阿洛发射兴奋的光芒,“阿洛呀,上次那个司康饼…诶?你这家伙,你怎么还没走?”
阿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个吃苹果冰淇淋的寡淡男巫仍然坐在那里,他面前的冰淇淋盒子已经空了。
但是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的午餐。
他穿得很体面,并不像流浪汉,但或许,也是一个像自己一样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呢,阿洛心里叹息着,去柜台后面拿出几个放冰淇淋的盒子,把午餐装了一份,递给那个巫师。
“先生,圣诞节快乐,如果你不嫌弃…”
“不嫌弃,”那巫师一边生硬的说着,语调怪异又沙哑,一边接过了午餐盒,“谢谢你,好心的女士,圣诞快乐。”
“不客气。”阿洛莞尔一笑,转身回了餐桌旁,那男巫看呆了,过了很久才起身打开门,冒着风雪离开了冷饮店。
阿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他好像有点像自己的丈夫,但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消失了。
“巴蒂今天会吃什么呢?”她喃喃的说。
但她心里清楚,他终于可以摆脱他根本不喜欢的土豆条了,因为那只是她爱吃,他为了讨好自己,在自己面前伪装了七年。
白雪覆盖了对角巷,阿洛听见了街道中几扇门在吱嘎作响,大家都回去过圣诞了,片片雪花打在透亮的橱窗上。
下午阿洛关店时,阿拉斯托已经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对角巷看上去像是一张圣诞贺卡,店铺都盖上了一层松脆的雪,那些大门上都有冬青扎成的花环,而施过魔法的蜡烛成串的挂在橱窗里。
“圣诞快乐。”阿洛轻声说着,她摸摸怀里的蒲绒绒,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消失在破釜酒吧的方向。
1962年1月12日,破釜酒吧的晚上。
结束了一天工作后,阿洛疲惫的回了破釜酒吧的八号房间,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些日子她已经攒了足够的钱,打算去圣芒戈生产,其实女巫并不会因为生产这种小事去医院,但她的胎位不正,这让她一直隐隐有些担心。
她掏出日记本,正准备记录今天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时,肚子突然抽了筋一样剧烈疼痛,双腿之间哗啦一声,似乎是羊水破了,她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生了,可她已经痛得跌倒在地。
“救命…”她微弱的喊着,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汤姆…送我去圣芒戈…”
但是一楼很吵,几个男巫喝了酒,正拉着老板汤姆大声讨论今年即将举行的魁地奇世界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门缝飘了进来,她绝望的往前爬,希望能爬到门外,血慢慢从她身下渗出,地板上留下一条条拖拽似的血痕。
“救命…”阿洛想要拿到魔杖,但魔杖被她放在了窗台上,此刻那只年轻的蒲绒绒正漂浮在空中,似乎很不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趴在地上。
她费劲儿的喘了一口气,意识逐渐模糊了,地板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海水中,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拼命往前爬,但浓浓的窒息感逐渐包围了她。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用最后的力气微弱的喊着,“救救我的孩子…”
也许过了漫长的一百年,也许只过了短短的一瞬间,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秒钟,阿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炸开了门,他把自己从地上焦急的抱起来。
“撑住,阿洛。”
但她什么也听不到了,那双绿色的眼睛无力的往上翻,睫毛也垂了下来,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最后一次抖动了它的翅膀。
“阿洛!”
1962年1月13日,圣芒戈。
“唉,这个情况…”海伦叹息着,“我一直担心她会难产,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她能活下来吗?”巴蒂紧紧的攥着拳头,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但他浑然不觉,只是不停追问妻子的情况。
“女巫不会死于难产,但是一定会损伤她的身体,”海伦放下写字板,望着他冷冷的说,“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要不是一直没收到克劳奇家族的葬礼邀请,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巴蒂不愿意告诉他们的朋友,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他紧紧的抿着嘴,嘴角上的两条纹路已经清晰可见。
“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无论发生任何事,一个男人都不会把怀着身孕的妻子抛弃,难道阿洛对你用了迷情剂吗?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现在清醒了,所以不愿意负责了,是不是?”海伦忍不住嘲讽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看清你是怎样的人,如果我早知道,毕业之前我一定会拦着她的,她嫁给布莱克,总比嫁给你强。”
“如果她没有吃这么多苦,而是在家里休养,我想她会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只要她心情好一点儿,她不会这么痛苦的,但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说完,海伦转身进了病房。
痛苦的叫声不断在病房外盘旋,那声音听上去让巴蒂恐惧极了,他颤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转动它走进去。
就算她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依然觉得十分心疼,他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害怕这个他真心爱着的女人会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死去,就像一滴露珠融入大地,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在他的人生中,她就是他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她还留下来,他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而她却死去了,那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极陌生的地方,他不会是它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痛苦的叫声终于停歇了,他感觉一股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那抖个不停的手终于握紧了门把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外的雪已经积了两英尺厚,太阳正在落山,但仿佛总也落不下去,按理说,太阳早就该消失在地平线下面了,但它却还是挂在天上,似乎时间已经静止不动了。
到处是晚霞的颜色,黄色、红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还有一道长长的夕阳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冬天里来了。
巴蒂拖着两条几乎没有知觉的腿,走到妻子的病床前,她的呼吸很轻,胸脯微微起伏着,额头和脖颈间大汗淋漓,失血过多让她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平静,海伦把那个小小的襁褓放在她臂弯里,轻声的说,“阿洛,他像你,但是很小。”
阿洛连个眼神都没给突然出现的丈夫,只是费劲儿的翻了个身,用最轻柔的力度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巴蒂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他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大概是感受到了父亲仇恨的眼神,他哭得更响亮了,睁开了眼睛。
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色的眼睛。
巴蒂呆呆的看着儿子,没有什么单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妻子愤怒的话语,她不甘心的解释,她的勃然大怒,她宁愿离家出走,去流浪,也不愿意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他的耳朵听不见儿子的哭声了,他的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虽然鼻子已经堵塞,但他的眼泪却止不住。
一种震颤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麻痹了他的手臂、双腿和大脑。
他想和她道歉。
他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嫉妒,质疑,绝望,他的心脆弱不堪,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而他爱她,所以把她也拖了进来,与自己共沉沦。
但他知道,她原谅自己的希望渺茫,那时他还不懂,因为他的嫉妒和偏执,自己可能会伤害到她,给她以无法愈合的重创。
他的存在本身就会伤害她。
可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自己又深深陷入没有她的孤独中,他想把握她的远近,让她近在眼前,鲜明的历历在目。
海伦静悄悄的离开了病房,体贴的关上了门,巴蒂祈求妻子能够看自己一眼,但她撑着无力的身体哄睡了儿子,就闭上眼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妻子的手臂。
“阿洛,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洛没有力气抽回手臂,她仍然闭着眼睛,不想看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知道,他并非相信自己没有背叛他才会求她原谅,而是他认出了这是他的孩子,他终于知道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
“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质疑你,”巴蒂见她没有挣扎,愈加不肯放手,低声哀求道,“阿洛,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就原谅我吧,他不能没有父亲…”
“你怎么敢提起我的儿子!”阿洛睁开眼睛,血色在她眼底燃烧着,就像森林遇到了焚尽一切的山火,“他不是你的儿子!你没有儿子!”
“阿洛…”
“他会有父亲的,”阿洛冷冷的看着他,“不用你费这个心,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叫我斯拉格霍恩女士,这位克劳奇先生。”
“我不同意离婚,”巴蒂的嘴唇抖动着,倔强的看着她,“我从没有同意过,我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给我滚开!”就算阿洛的身体不能动弹,但她嘴上仍然在拼命刺激他的神经,“巴蒂·克劳奇,你是不是就喜欢我无法反抗你时的样子?这样你就可以无视我的拒绝了,你就喜欢被你控制的我,是不是?你不敢听我的真实想法,你这个懦夫!”
“你怎么骂我讽刺我都可以,如果你愿意,我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巴蒂望着她变得鲜活的脸色,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拿帕子把她脸上的汗水擦干,“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知道我伤害了你,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不再折腾我了?”
“你真无耻,放开我。”
“我不放,你在外面到处跟人说我死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诈尸。”
巴蒂已经冷静下来了,初为人父的他感觉到了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但这也是甜蜜的烦恼,只要取得她的原谅,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跟死了有什么不同吗?”阿洛用冷漠的语气说,“你走吧,回魔法部去,完成你的野心,把妻子和儿子都抛弃,毕竟你说这是阿尔的孩子,你早就恨不得把他杀掉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不听你的解释,但是我从来没有抛弃你,我一直守着你,想让你生下孩子,然后回到我身边。”
“别做梦了!我希望拥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但你并不是那个人,别折磨我了,克劳奇,”阿洛厌烦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用不耐烦的口吻说,“去找别的女人吧,比如埃莉诺·法莫,她肯定愿意对你唯命是从。”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爱呢?”巴蒂平静的问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会满足你。”
“我跟你说我想吃椰子冰糕,你就立刻丢下一切,跑去给我买,哪怕你在工作也是,当你气喘吁吁地把冰糕递给我,然后我说‘我现在不想要了’,于是你不能埋怨我,而是二话不说就把冰糕丢出窗外,这就是我说的真爱。”
“我愿意。”
“我希望你说‘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没脑子的巨怪,我再去给你买别的,你想要什么?草莓冰淇淋还是皇家巧克力?’”
“然后呢?”
“然后你做不到。”
“不,我能做到,”巴蒂握紧了她的手,“只要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还愿意再相信我,我会永远对你好。”
“‘永远对我好’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我曾经当真了,但是你没做到,我无法相信你了,我也不相信你爱我,或许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喜欢你第一次见到的小女孩儿,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可以否认一切,但你不能否认我爱你,”巴蒂说道,“阿洛,不要在你怨恨的时候让太阳下山,在你睡觉前,不要敌视我,不要一直生我的气,因为有可能今天晚上一躺下,明天早晨你就会发现我再也起不来了,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对我说了气话,而不是爱我的话,你会到处游荡着寻找我。”
“你给我出去!”阿洛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只觉得他接受的根本不是傲罗的体能训练,而是诡辩训练,气得她嘴唇都在发抖,“你现在真会说话,看来以后抓黑巫师只需要张张嘴,你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钻进阿兹卡班!”
“我走,别生气,”巴蒂紧张的看着她,“我还会来的,今天晚上我去把魔法部的事全都处理干净,明天就来陪你,好不好?”
阿洛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墙壁一声不吭。
巴蒂起身,仔细替她掖好了被子,又望了望熟睡的儿子,这才带着满心的希望走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美梦在触碰到现实的那个瞬间开始消融,他期盼的美好事物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他的理智在年轻的爱情面前,轻如云烟。
她的身体现在非常脆弱,从此她只能在有爱的地方脆弱的生存,这是他带来的伤害,他必须赎罪,一旦没有他遮风挡雨,把她带回家悉心照顾,她就会像被骤雨打湿的玫瑰一样渐渐凋落。
误解和伤害,得来不易的艰难爱恋,这些都足以让他黯然神伤,但他不会抱怨,他知道自己深爱着她,而她也深爱着自己,只要她还愿意原谅自己,他们能长相厮守,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