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从狭小的衣帽间内出来的时候,邱云青已经离开了。但邱月明一想起方才邱云青急切来寻她的样子,她的心中就泛起一丝悔意。
如今的她已然没有面目再去见邱云青,若让他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情妇只怕会更难过。
她黯然的模样落在诺伯的眼中,他不想让她后悔,于是抓住了邱月明的手安慰道:“放轻松,等到了武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您什么时候带我走?”她问,既然做下了决定,那她就不准备迟疑。
“再等等,我收到了武汉的通知,就在你来找我的那个晚上,所以我现在得赶往山东一趟。”
邱月明抓住了他的手,诺伯说:“你知道我必须得去,这是我来这里的任务,也是现在我能为你留下来的最好方式,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现在已经去了。你真是我的大麻烦,我怎么老是因为你迟到,难怪罗宾他们总是埋怨我。”诺伯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我的弟弟……”
“我会履行我的承诺的,在我走之前。”他又说,“当然,你也会履行你的承诺,对吗?”
诺伯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不放心那样。可邱月明还是点了点头,这次她不准备再逃了。
诺伯然后对她叮嘱道:“酒井这个人我听说过她,当初德国与日本进行过情报人员的培训交流,据说她是一个语言天才,精通满语,汉语,英语,甚至少量的德语和你们中国的方言,所以你也看到了,她比松田更难缠,待会我会写一封信给你,我不在上海的这些日子,你就去领事馆找克里拜尔先生,他是个喜欢中国的人,如果有困难他会帮助你的。”
“要多久回来?”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说罢,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邱月明顺从地靠入了他的怀抱,她听着对方炽热的心跳,告诉自己这一生都不要后悔。
“你真的决定了?”大太太靠在真皮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烟,她今天晚上穿的是邱月明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件浅紫真丝绸花缎睡裙。
邱月明没有回话,但她点头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大太太答案。
“他出了多少钱让你跟着他?”
邱月明摇头。
“那你是和他睡过了?”
邱月明面色一窘,还是摇头。
她的不言不语终于激怒了大太太,大太太将烟杆子往桌上一丢,质问道:“那你怎么就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了?这天底下的有钱人都死光了吗?”
“您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邱月明终于开口了。
“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住了,你跟着这么个男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是能跟你结婚,能带你回国,还是能给你什么保障?他自己家里头有没有老婆孩子,外头又有几个小情人你都晓得吗?”
“你当初不是还让我跟着多米尼克先生,那会你怎么不说了?”邱月明反问道。
“多米尼克都已经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没准哪天运气好你还真能分一笔钱呢。这个德国人,他们国内有多么排外你晓得吗?你看看这些上海的犹太人,凡是跟着德国人的有什么下场。”
“希普林先生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那样的人。”
大太太冷笑,“你看谁都是不一样的,当初选择张允琛时不也这么想的。”
“那也总好过在这里,无人问我死活。”邱月明不想与她多做争辩,便从沙发上起身上楼去。
大太太却不依不饶:“我晓得,你心里头怨恨我,怨恨我没去救你,可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妇道人家经营这么个场子容易吗,如今是日本人的天下,酒井要闯进来我拦得住吗?”
邱月明不信的勾了勾嘴角,“你有理查德先生在,怕什么。我于你不过是招揽权贵的工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
说罢,她进屋一把关上了门,让大太太好一怔。
大太太反应过来后,也不再有好脾气,直接在楼下开骂道:“我心里头有什么肮脏主意,你倒是说出来!你以为我是真想把你送给那个伊藤,才让酒井抓了你吗?你如今是有了男人给你撑腰,天不怕地不怕,索性什么脏水都一股子往我身上泼。天地良心,我要真想把你送给日本人去,你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埋怨我?你也不想想当初在十六铺落魄成瘪三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又是谁让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没有我,你连黄浦江水往哪儿淌都不知道,还上海滩第一交际花,还找德国人呢,真是好笑……”
大太太的骂声一直传到楼上,让邱月明的心情烦躁,没过多久,连敲门声都响起了。
她不耐烦道:“你还想怎样?”
“是我。”苏曼曼道。
门被打开,苏曼曼叼着一支烟靠在门框,那姿势慵懒又妩媚,她道:“你真的要走了?”
邱月明邀她进来,她摇摇头,“我就问你,是真的要走了吗?”
“怎么,你也不相信?”
“没什么,只是快得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她吐出烟圈,“其实,从你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和大太太说过,可她呢,偏不信这个邪。”苏曼曼的话逗笑了邱月明。
“对了,那个德国人对你好吗?”
“他,还可以吧。”
苏曼曼从她的神色上瞧出一丝端倪,问道“怎么,你不喜欢他?”
邱月明蹙了一下眉,有些矛盾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该不该去谈喜欢,只是,他确实是我现下最好的选择。”
苏曼曼明白她的寥落,掸了掸烟。
“曼曼,你就没有想过找个人嫁了吗?”
苏曼曼一愣,直到烟火落到指头烫灼了一记,她才无所谓道:“你说的容易,我是去街头抢一个,还是去巷角拉一个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曼曼逐渐收敛了唇边的笑,叹息一声问道:“你知道方芸吗?”
邱月明蹙眉回想,这个名字似乎听大太太提起过,苏曼曼道:“方芸原来也是我们这的,后来,她看上了一个葡萄牙人,他们说好要去私奔,结果到了那一天,你猜怎么着,那个男人把钱全卷走了。”
邱月明张大了嘴巴,“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跳黄浦江了。”苏曼曼一摊手,说道。
邱月们安静不说话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学校里出来的,天真又简单,总对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期待,即使被张允琛骗过一次,你还是敢去赌。可我不能,我从15岁开始就入了这行,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那些交叉不断的舞曲,男人们挑逗式的微笑,昏暗摇摆的灯光,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会,所以离了这里我又能去哪儿呢?”
邱月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曼曼,也许你只是没有尝试,如果你——”
“没有如果。”她打断道:“我和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月明。”香烟被燃尽,那食指佩戴的一颗深蓝宝石在光下莫名散发出忧愁的色彩。
最后在回房的时候,她还是留给了邱月明一抹俏皮的笑,诚挚道:“祝你幸福,有时间别忘了回来看我。”
1938年的3月,中国与日本再次于山东打响战役。
自日本成功占领南京后,日本外交使官曾在国际上放话将以最快的速度覆灭中国军队,而中国军队的屡次败退也使得英美等西方国家对日本在亚洲战区的表现抱有极大期待,一时上海各大媒体纷纷对这场战役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与报道,并将这场战役命名为鲁南会战或台儿庄战役。
“华北军区司令官西尾寿造率领第五师团军与第十师团军力战山东,歼灭敌军三万余人,大振皇军士气,而中国军队负隅顽抗,迟迟不降……”报纸逐字读到一半,伊藤乏味的将它丢到一边抱怨道:“搞什么,西尾寿造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靠走后门上去的人,也值得日本媒体如此吹捧吗,他们也真是太不挑剔了。你说对不对,雪子?”
怀里那只白色波斯猫困倦的抬了抬眼,发出一声喵呜。
虹桥机场下午三点的飞机刚落地,机场一组等待许久的日本士兵已经整齐排列,当穿着和服的青年缓缓走下飞机的时候,众人齐齐弯腰作礼:“欢迎伊藤公子亲临上海视察!我等不胜荣幸。”
“你就是武田一郎?”伊藤拓真瞟了一眼领头的军人。
“是卑职。”武田一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此刻他有预感,他也许能交上好运。
“听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这个,公子移驾前去看了就知道,请。”武田讨好的打开车门。
车子所经的一路都是日军提前布置好的,夹道两边干净整洁,甚至还有不少人沿途拉起欢庆的横幅。伊藤扫了眼车外的繁华,仍旧是恹恹的表情。
于是武田一郎主动寻话道:“我听说公子之前才从美国回来?”
“别提了,那地方无聊透顶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伊藤道。
武田立马附和道:“那是自然,哪里都比不上家乡好,话说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家乡的樱花了,尤其现在该是花开的季节吧。”
“日本也不好玩!”
“呃……那,那公子想去哪儿玩。”
“中国呀,我爷爷就说过,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所以我这次才来中国的。”
“呃,对!对!不光如此,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国都会是我们的,到时,您想去哪儿玩,都可以。”
“酒井怎么没有来?我听说她调来上海了?”
“是的,自从松田少佐离职后,便由酒井少佐接任了上海情报部门。不过她一般都有军务在身,比较忙。”
伊藤不屑的嗤道,“我一直觉得让女人来主持战场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真不明白,土肥原贤二这样愚蠢的决定是怎么通过的,自从当年我的爷爷不再主政内阁后,一切都变得乌烟瘴气的。”
“呃……伊藤大人确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贤才……”对于国家内政的问题,还轮不到他来多嘴,武田一郎讪讪而笑。
“算了,不谈这些,还是看看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吧,希望不会让我失望。”伊藤道,虽然他的内心并不抱多大希望。
车子在上海最有名的礼查大酒店门前停下,武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准备带领伊藤走进酒店。
前4后5左右各6,一共22个,身边随侍还有4个,也就是26个,除了三八枪,每人腰间还另配备了南部十四式手/枪,这个任务不好做呀。
不远处舞厅的某扇狭小窗户里,女人收起望远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伊藤没走几步就停下了步子,因为他听到了一种热闹的欢笑自不远处传来。
“那里是什么?”伊藤望着马路尽头一片灯光璀璨,宾客盈门的地方问道。
“那是上海最大的歌舞厅百乐门。”
“百乐门?”伊藤恍然大悟,“就是被称为远东第一乐府的百乐门?”
“是的。”
“有意思,这么说那里一定会更好玩。”
“那里的女人都是交际花,卑职为您准备了更好的,公子——”
伊藤用手制止了武田一郎的话,此时此刻,武田说什么他都没兴趣,因为他内心的雀跃已经被那片繁华歌舞声挑逗了起来。
于是,原先准备走进酒店的步子打了个转,往相反方向而去。
“公子,您……您的安全……”武田一郎话未说完,便指挥身边的护卫队赶紧跟上。
“清酒有吗?”
调酒师面前迎来了一位衣冠整洁的客人,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问道。
调酒师脑袋瓜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日本人,于是立马替他斟上一杯樱花牌的清酒,恭敬道:“有,有,请,太君。”
伊藤接过酒,很是满意,看来,他们说的没有错,大东亚共荣的计划在中国实现的很好。
“谢谢,你是个不错的中国人。”
“呃……”这是调酒师第一次收到日本人的感谢,他突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是谁,我想请她跳舞。”
“最,最漂亮,邱小姐吧。”
“她在哪里?”
“那个,舞会旁边穿黄色旗袍的那个,最耀眼的那个看见没。”调酒师指着方向,继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现在不太跳舞了,听说是因为她找到下家要走了。”
“哦,她是很漂亮。”伊藤饮了一口酒,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那个女子,拉长语气赞道。
待酒饮完,他放下杯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信心满满的向人群里而去。
然而,当他穿过舞者,停下脚步的地方居然是一名蓝色旗袍的女子面前,他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道:“美丽的邱小姐,我能请你跳个舞吗?”
苏曼曼一愣,“抱歉,我不是邱小姐。”
显然伊藤不在意,他拉起苏曼曼的手道:“那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曼曼打量着面前的伊藤,这个陌生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熟客。但常年的随机应变能力让她能非常轻松的适应各式各样的人物,于是,她盈盈一笑,点了点头。
邱月明望着舞池中央跳舞的二人,她的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说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又同时真心的希望苏曼曼能交上好运。
另一边,鲁南战场上原本不被看好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第五师团板垣征四郎的误判局势下居然取得了第一回成功反攻,张自忠率领的59军对其实施内外夹击让日军第五师团险些尽数折戟。而之后赶来救援的十师团矶谷廉介也同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包抄,围困城中,溃不成军。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直到4月初,矶谷廉介与板垣征四郎终于在无力支撑下决定率残部连夜撤退。
此时,东北与西北的日军阵地处炮火连天,轰鸣不止,而一架架从头顶飞过的战机正在空中划出胜利的尾迹,仿佛对败退的日军做出得意的宣告。
诺伯站在高地处收起了望远镜,对一旁的罗宾问道:“上将先生怎么说?”
“他劝过蒋j石了,可他似乎对追击一事抱有很大的犹豫,再加上国民党内部有不少的避战派,所以——”
罗宾没有说下去,但诺伯担忧道:“日军很快就会进行反击的,如果他们放弃这次机会的话。”
“那也没有办法,想想吧,我们和国民党合作这么久,他们哪次做到乖乖听话了。就比如这次负责驻守枣庄的汤恩伯,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笨蛋,但蒋还是信任他,结果呢,关键时刻他居然跑了,因为这件事情,李宗仁可没少在背后骂他们。”罗宾说。
“李宗仁是个很优秀的将军,我真替他感到遗憾。”诺伯叹息道。
“知道吗,上将先生气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也没令蒋j石改变决定。只能说他们国民党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他们仍然坚持这样的制度,那么我对他们的执政能走多远,抱有很大怀疑。”罗宾一耸肩说道。
“算了,不谈那些了,刚才那些飞机就是陈纳德训练的成果吗?”中国空军的孱弱是众所皆知,而刚才投弹的那几架战机却明显动作娴熟老道,不禁让诺伯有些奇怪。
罗宾笑了,“别开玩笑,他的那群小兔崽子们估计还在学着洗飞机尾翼呢。告诉你个不乐观的消息,刚才那些是苏联来的支援。”
这个消息确实不乐观甚至有些意外。导致他现在真的很好奇,他去上海的这些日子里,中德之间到底又发生了哪些变化,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留在中国的时间。
罗宾看他紧张的样子道:“柏林承认伪满洲的事情给了蒋很大的打击,同时之前又出现过奸细事件,所以如今国共的合作无疑给苏联带去了捷径。而蒋从来不是一个肯拒绝任何好处的人。”
“当初戈林不该拒绝对中国的空军援助,这让我们错失了一个最佳的好机会,而苏联人显然比我们明白这点。”
“那也没有办法,如今国内很多人支持日本,我们也无能为力。”
然后,罗宾安慰他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中国,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好了,回去吧。战争已经结束了,不管如何,就先让中国人沉浸在这短暂的喜悦里吧,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参加他们的庆功宴。”
四月中旬,中国军队正式向全国宣布了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一时国际哗然,举国振奋。
当邱月明从上海的报纸上看到这则新闻时,和所有中国人一样高兴的不知所措,而冷静过后,她才想起这是否意味着上校先生也要回来了?
她不知道,她将报纸好生折叠如收藏自己的心思般,藏进了一格小方抽屉里。
国军在徐州举办的庆功宴,诺伯并没有出席,或者说只有少许的几位顾问出席了宴会,绝大多数的包括美国顾问在内,都对国军在最后一关放走了日军残部而抱有不满。
当然,诺伯并不是因为这些,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当他准备连夜离开徐州的时候,警卫员却来传话说法肯豪森将军要见他。
在推开门之前,他似乎已经有了预感会发生什么。
“长官。”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法肯豪森没有说话,只是从桌面上推出了一封信,诺伯拿起扫了一眼,他的心底一怔,果然如此。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之前的假期去做了什么,因为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很严苛的长官,但是如今这封信是从柏林寄来的,所以我有责任向你进行某些事情的核查询问。”法肯豪森说。
“这上面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确实打伤过武田一郎,这点我从不否认。”
“为什么?”
诺伯没有回答,法肯豪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已经听说了某些事情。我能理解你,希普林。但是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尤其是一支非常特别的团队,我们在中国不能有任何立场,不管中国还是日本,我们必须保持中立,远离政治,这也是当初柏林对日本的承诺,所以我们才能在中国继续存在下去。而当你一旦打破这个规则时,那么就无可避免的会给自己甚至祖国带来一些麻烦与困扰,你明白吗?”
“所以,长官,您希望我怎么做?”
“根据信上的意思你应该回国。”
“不!”他决绝道,然后又缓和了语气,“我的意思是我更希望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你知道的,中国目前不会希望任何一个顾问离开。”
“我明白。”法肯豪森点头,“但我可以说服蒋委员长。”
“那么您也可以说服柏林不是吗?”诺伯道。
法肯豪森望着面前这位平日温吞的下属,此刻他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窥到了一丝坚定与执着,这令他陷入了沉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当然,但临阵脱逃更是一个军人的耻辱。”
法肯豪森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真的要留在中国?”
“是的。”
法肯豪森猜测出了什么,那些从顾问团中隐隐流传的谣言,让他有那么一瞬想规劝他,可是最后,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然后道:“好吧,我明白了。”
法肯豪森靠在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的目光从远处随风萧索的山林夜色中收回,向着正要离开的诺伯道,“中国是个很美丽的国家,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我真的会爱上这里,但是,可惜,这里并不是我们的故乡。”
诺伯一愣,法肯豪森朝他抬起酒杯点头一笑:“我批准你的假期了,祝你假期愉快,希普林先生。”
“谢谢,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