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之夜。

夜深人静，有敲门声响起。

只轻叩了三声，房门就被拉开。

门缝里露出了艾丽妮的身影，她穿戴整齐，还是白日里出门时的那一套，只是眼袋因为缺乏睡眠而明显，深蓝色的瞳孔旁，血丝都掩饰不住。

门口站着的是同样一脸倦容的安妮莉丝。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冒昧拜访，但为了我们共同念着的人们，我有话直说——你还有多少可以联络的人脉？”

艾丽妮把门打开，想要迎她进房间，但安妮莉丝却摇了摇头。

“近乎为零。”艾丽妮面露难色，“我已经和过去彻底割裂，属于佩林家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

安妮莉丝凝视着她，语速很快，“我怀疑海上有事发生。”

她说出了艾丽妮心中隐约的猜测，那是艾丽妮一直模糊感觉到，却不愿意深思的一种结局。

艾丽妮起过去以为寻常的细节，想起港口的骚乱，海啸的传言，还有最后离开幽灵猎人号时所有人的行色匆匆，亚伦一反常态的委托。

回忆定格在高瘦的男人笑着弯下腰，把一支鲜红的玫瑰别在戴着针织帽的女孩发间。

“这是我在那房间里找到的。”安妮莉丝很不情愿地用两指捏着几封皱巴巴脏兮兮的信。

那是被撕碎后又被拼凑起来的残骸，还有腐朽的地板和厕所混在一起令人作呕的臭味。

“我可以用这个投诉这家旅店的卫生环境……不过算了，我在上面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那信封上有淡黄色的污垢，艾丽妮努力不去想那是在哪里沾上的，她在信首看到了她的名字，还有醒目的，以瑟琳娜为名的收信人。

她瞳孔收缩，敏锐的安妮莉丝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你认识她。”

“她算是安妮莉丝的半个学生。”艾丽妮没有隐瞒，“在幽灵猎人号上时，她教她社交礼仪。”

闻言，安妮莉丝笑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心露出笑意的时候，她的魅力指数在原基础上增长了不止一倍。

“她还教别人……”安妮莉丝笑着摇头。

那明艳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像昙花一现，因为更严峻的事情横亘在她们面前。

艾丽妮凝视着信纸，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孩子是怎么抓着笔写下这些带着稚气的文字。

她会抱有多大的希冀等待他们的回信，又是如何一天一天无助地面对绝望的来临。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没有回到幽灵猎人号，也没有去找她心心念念的黛安娜，那么现在，她在哪儿？

一想到这里，艾丽妮的心脏就一阵阵收缩的刺痛。

“我不愿和她一样一无所知。”安妮莉丝抓住她的手，蓝色的眼眸里是摄人心魄的锋芒，“我需要你，你的她也需要你。”

这种时候推辞显得太过不合时宜，艾丽妮无法拒绝，她甚至感觉奥菲莉娅此时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地看着她。

一次踌躇可以算作谨慎，三番五次的犹豫就只能是懦弱，不要再与命运随波逐流了。奥菲莉娅警告自己，表现得更配成为艾丽妮爱慕的人一点吧。

“明天一早，我会给你近期海上的所有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