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玦合理怀疑，目前这低到负数的后悔值，是来自系统的蓄意报复。
在系统看来，自己可以在不受半点委屈的情况下，顺利达成100%的后悔值，它也不能说自己违背规则，所以干脆硬生生再增加50%的空缺，想要逼着自己接受它给出的剧情线。
凌玦摇头轻笑，暂时将系统提醒甩到一边。
这破玩意儿的想法还挺天真。
沈夫人闻言，哭声一顿，对着自家侄子颦眉，有些不满道：“成粲啊，芊……她毕竟也是在我身边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更是你打小看着长大的表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霍成粲却刻意遮挡住凌玦的视线，低声道：“姑母，您若这样可就想左了，您怀里的芊芊才是您的亲女儿，当年究竟是谁将这狸猫换了千金还未可知，您若是依然将她当嫡亲的女儿看待，不就正中了那换女之人的奸计。”
“这……”沈夫人的视线越过霍成粲的肩头，看向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面露不忍，“可她当年也只是个孩子啊，她能有什么错呢？”
“是啊，表哥。”
沈夫人怀中的少女沈芊芊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面若红李，只看了他一眼又迅速错开视线，“姐姐也是无辜的，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我们不能因此迁怒姐姐，这对她不公平。”
霍成粲只觉从未见过这等玲珑剔透的心肠，心中又是一软，“姑母，芊芊表妹如此懂事，我们就更不能糊里糊涂地以假作真，她这些年在外受了不少苦楚，若是没有那奸人作祟，哪里会让她孤苦无依地漂泊多年，您若是对她们二人一碗水端平，才真是对芊芊表妹不公平。”
“表哥，我不苦的。”沈芊芊终于鼓起勇气，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看向霍成粲。
霍成粲亦对她安抚一笑，沈芊芊只觉心如鼓擂一般，又羞得垂下头去，表哥这等龙章凤姿，便是天上的仙君也不过如此吧。
沈夫人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多少，默然半晌，她拭干了面上的泪，面色凝重道：“别的暂且不提，但这一点你说得没错，当年定是有人故意换走了我的芊芊，此事定要严查。”
“姑母英明，在这个期间，”霍成粲用目光指了指身后的凌玦，“还是要将她严加看管起来，若是外面有人在此时同她联系，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沈夫人虽心有不忍，但怀中搂着遗失多年的亲女儿，侄子的提议也不无道理，只得狠下心来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霍成粲直起身来，转身面向这位熟悉的“表妹”，脸色一板，警告道：“芊芊已经回府，你当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些天就留在你自己房中，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能出府。”
凌玦轻哂，正准备回话，系统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宿主，系统友情提示，本次世界男主的初始后悔值极低，宿主可以从多年情谊的角度进行突破，不建议沿用上个世界的策略，若手段激进，只会进一步恶化世界男主的态度。”
凌玦反问：“意思就是让我卖惨呗？”
系统回道：“是回忆你们二人共同的成长经历，本次世界男主的性格善恶分明，对自己人和外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在剧情初期，因受到血脉关系的影响，他会极端珍视亲表妹沈芊芊，而将你视为仇敌，不断打压你、排挤你，要求你偿还不属于你的一切。
“初期确实需要忍耐世界男主的不公对待，但随着剧情的进行，他最终会意识到你和他的心灵紧密相连，后悔对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从而达成世界成就。
“系统设计的剧情线严丝合缝，后悔值将稳步增长，宿主若肆意更改剧情，以致无法达成最终成就，后果自负。”
“知道了知道了。”凌玦有些不耐。
系统虽对她的态度颇为不满，但该警告的都已经警告了，它甚至还添加了新的限制条件，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便匆忙赶往了其他项目。
“你可听见我说的了？”霍成粲将音调提高，带上了几分当值时的压迫感。
“你是在同我说话？”凌玦用指尖点了点自己。
“那是自然，”霍成粲皱起眉心，“不要想着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你这样的手段我见多了，怕是你早就和外面的奸人有了联系，若是你知情不报，也是重罪。”
霍成粲官任大理司直，办案向来以铁血无情著称，年少时还当得上一句玉面郎君，入大理寺之后，再也没人敢调侃一句玉面，只能背地里唤他冷面阎罗。
“成粲！”沈夫人觉得他的态度太过冷血，出言轻斥了句，“她也是你妹妹。”
霍成粲却回头，语气颇为坚定，“姑母，我只有芊芊一个表妹。”
凌玦双手一拍，道：“好，霍司直公事公办无可指摘，可即便在公堂之上，你也得先唤一声我的姓名，我才能答应啊。”
霍成粲拧眉，他看得出这假表妹是在故意为难他。原本她是沈府千金“沈芊芊”，可真正的沈芊芊回府之后，目前她的身份不明，确实没有办法直呼她的姓名。
“你——！”
凌玦笑了笑，继续道：“不过霍司直怕是忘了，现在户部在籍的沈府女沈芊芊依然还是我，这位妹妹的籍册之名，想必也还未改回来。
“我有我的名，她亦有她的姓，你身为大理司直，却枉顾律法之规，只按着个人喜好行事，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霍成粲眯起眼，释放出危险的气息，“你这是在质疑我？”
“我就是在质疑你，”凌玦坦然迎着他的审视，“你能反驳吗？”
“这些律法都是我教你的，你现在却反过来质疑我，”霍成粲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哈哈，好，沈芊芊，你真是好样的！”
这个当口，系统却再度弹出了提示框。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有所提升，后悔值—— -45%。】
凌玦眉梢微挑，看来这姓霍的，多少有点那方面的倾向啊。
她语带挑衅：“所以我现下仍是沈府之女，霍司直究竟凭哪条律例，要将我拘禁在家中？”
霍成粲深深剜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对沈夫人道：“姑母，我今日便去户部，尽早将芊芊表妹的籍册之名改回来，还请您手书一封说明事情原委，再盖上侯府的印鉴。”
“嗯，你代我写好便是，我去让人取印。”沈夫人说着，命人送上笔墨，摆在了霍成粲的面前。
霍成粲早已打好了腹稿，执起笔来信手挥就，笔势却在最后一行字上戛然而止。
“姑母，”他蹙眉问向沈夫人，“芊芊表妹可以改回本名，那她呢？”
沈夫人一愣，随即看向自己一手从婴孩带到如今已然及笄的姑娘，双目中不由得再度泛起一片泪光。
怀中是她的芊芊，可这也是她的芊芊，母女亲情，哪是随意就能割舍的。
“罢了，”沈夫人抬手，将凌玦扯到身边，又将两个女儿的手叠在一起，哽咽不止，“就算你不是沈府的血脉，也是我霍韫的义女，你还是芊芊，日后就随我姓霍吧。”
霍成粲忍了忍，见姑母感伤至此，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提笔写下了“霍芊芊”三个字。
可这“霍”字当头，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刺眼。
“霍司直，”凌玦半倚在霍韫身边，冲他不阴不阳地笑了笑，“以后我们就都是霍家人了呢。”
霍成粲忽觉心脏被人攫住一般，莫名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诡异之感。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有所提升，后悔值——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