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荣拿着筷子,一粒粒挑着米往嘴巴里送,眼巴巴的看着远处的排骨,咽着口水又强硬的避开眼睛。
午时将排骨端了过去,“要吃就拿,怎么突然客气上了。”
李解荣夹着筷子,拿了一小块带骨头的仔排,就没有再动筷了,将碗里的饭扒完,临近的几盆菜和新的没有区别。
早就看这个吃饭的样子不顺眼,子时努力不在餐桌上发脾气,看到吃完饭就准备走的人,一拍筷子把人叫了回来,“坐下!吃饭就吃白米饭,不吃菜的?”
李解荣被这一声吓得又跌回了座位,手拿着筷子夹了几根菜叶子就往嘴巴里塞,囫囵的咽下去,说到“我吃好了。”
午时拧着眉头,也不知道冲着谁,又夹了块鱼肉到李解荣碗里,“我摸摸肚子鼓了没,吃这么点就饱了?”一摸,才发现,肚子只起了一点弧度,和原来的根本没差,沉着脸唬人,盯着人把肉和菜吃完,肚子圆鼓鼓了起来,才将人拉到房间里细谈。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午时帮着李解荣揉肚子,消化胃里的食物。
饿了几天的肚子终于饱了,还有暖暖的手帮忙一起揉着,懒劲都上来了,躺在午时怀里不安的揪着被单,“我怕我吃多了,你们不要我了。”
午时揉肚子的手停在了肚脐眼上,视线下是不安的眼神,叹了口气继续揉着,“不会不要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李解荣望着真诚的那双眼,诚挚的誓言烫的人不敢仔细听,逃避似的溜到一旁,将被子盖到头上,挡住了发红的耳朵。白皙的肚皮偷偷揭露了主人的内心,发红的害羞着。
难得起了玩心,午时扑过去掀开杯子,势必要看看被窝里的人羞成什么样,嘴巴还一本正经的关心道:“李解荣,阿荣,怎么了?是不是要睡觉了,被子可不能遮住头。”一人扯,一人拽,两人大闹了一会儿,浑身是汗的瘫在床上 同时喘着粗气。
李解荣粗短的小腿架在午时的胳膊上,偷偷望着画圈转着的三片扇叶子,饭后的晕劲上来了,眼神迷蒙了一会儿就闭上了。
等人彻底睡熟了,午时小心的将胳膊上的腿拿了下来,将薄被子盖在小孩的肚脐眼上,轻掩上门离开。
“睡着了?”门口坐着的子时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向刚从里面出来的哥哥。
“嗯。”午时和子时并行,坐到了院子的石椅子上。
“怎么回事,这小屁孩有什么烦恼,连个饭都不好好吃了。”子时不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孩脑子里都想着些什么,苦恼的望着那道门。
“怕吃多了我们不要他。”
两人没有说话,互看了一眼就仰头看着四方的天空,这里不但困住了你我,现在又加上了李解荣,进来了,就难以离开。是他们将李解荣带进来的,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至少要人完完整整的活着。
傍晚,李解荣再一次重复早上的动作,晕乎乎的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才开始动身。还没有下床,脚边就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将人扑倒。
“你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我都在这等了三个小时,你都不醒。”陆随压着李解荣,好奇的盯着,仿佛要看出花来。
李解荣来不及反应,就被两只手指夹着了睫毛,眼皮被强硬的撑开,生气的推着眼前的人,明明看着差不多年纪,对方却纹丝不动的在上面,丝毫不受影响。
“你睫毛好长啊,你的手好小啊,你几岁了哇。”陆随捏住胸口的手,戳着一个个肉肉的手窝,两个小手紧贴在一起细细比较。
本来还有恐惧和害怕,被对方这一溜操作整的,脑子里除了生气再没有别的。
“你不要动我,我讨厌你。”李解荣怒吼,奶白的牙随着动作露了出来。
“哇,你的牙齿好小好白啊。”陆随一把摸过那一粒粒的牙齿,惊叹道。
“你妈!你给我放开!”嘴巴里塞了几根手指,说话含糊,李解荣一气之下咬着对方的手指。
两人同时痛的哀嚎,床头床尾坐着两个小孩,一人捂着手指龇牙咧嘴,一人捧着掉了的牙,痛的满床打滚。
隔壁屋子讨论研究方案的两人听到了惊呼,急忙放下材料冲了过去。
“怎么了?”午时看着李解荣满嘴的血,心惊的将人拉了过来,拿开李解荣的手,看着空荡荡的虎牙,以及不断往外冒的血,一颗小小的白牙滚到了床脚,子时攥着那颗牙拎起一旁的陆随,质问道:“怎么回事!”
陆随一摸血,手指上的血被擦干净了,只露出了两排闭合牙印,连皮都没有破,傻傻的笑着“不痛诶,不痛诶。”
子时看了一眼安慰李解荣的哥哥,示意完,拉着陆随的衣领往外走。
陆随还来不及穿鞋,措不及防的一路被拉着倒退,脚后跟磨破了皮留下些血渍。
这几日,陆随也都没有来找,李解荣每天除了睡就是吃,都快忘了对方,也快忘了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天蒙蒙亮,同床的子时和午时就轻手轻脚的起来穿衣,出了门。难得没有睡意的李解荣早早的起来,蹲在门槛上看着没彻底亮的天。山里的早上湿冷,雾气绕着山体盘旋,云低的仿佛用力吸气,就可以将那云吸入肺中。
不远处传来操练的声音,李解荣从门槛上坐了起来,好奇的推开门,这是这一星期来第一次出门,怀着忐忑的心往外看。谁知入眼的不是高耸青葱的山,也不是想象中热血的操练,而是拿着枪直立在门两侧的护卫兵。
李解荣的好奇心被吞了回去,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心里发虚,但依旧问出了口,“请问,我能出去看看吗?”
“没有得到命令,不得出门。”没有多少起伏的男生从右侧的护卫兵口里响起。
“我就出去一会儿,不会乱逛的。”
“没有得到命令,不得出门。”同样的话,只是这是那把长枪被抬了起来,虽然没有对准自己,但李解荣依旧心慌的将大门关上。
退回到院子里的李解荣坐在石凳子上,看着四方大院子,和角落的那颗大树,脱掉了鞋手脚并用的抱着树往上爬。也就小时候爬过,早没有了记忆,现在只能生疏的一点点试探着往上挪。
等趴在树枝上提心吊胆的往屋檐爬,整个心都跳的脱出口,李解荣尽可能平息呼吸,一鼓作气冲到了屋檐上,等安稳住差点停跳的心脏才抽空往远处眺。
除了山就是隐秘在山间的一排排屋子,每个屋子都露出一个小角,要不是5.1的视力还真不清楚。离的最近的就是那空地上的人群,统一穿着黑色的简便褂子,绕着山体穿梭,李解荣眼尖的看到队伍末尾的小人,就定睛看了一会儿,对方就朝这摇着手。
李解荣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跳起来望这招手,而队伍前领跑的人已经发现了动静,往后面看。李解荣都替他心惊,赶忙回应招手,意料之中,陆随被人提着耳朵,几根鞭子就这么直挺挺的甩了下去。
领队的转头敏锐的看过来,李解荣惊恐的低下头,将身子掩在檐角后,手下意识的捂着嘴,呼吸紧促了起来。操练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越来越模糊遥远,李解荣才抓着瓦片的边缘小心的探出头。
小小的人影一瘸一拐的跟在最后面,腿抬的幅度没有之前大,动作都僵硬不自然了些,李解荣歉意的望着逐渐缩小的人影。
爬上来容易,下去难,屋子里没有人照应,李解荣干脆躺在上面,撑着下巴看人操练。明明差不多的年纪,他们已经在风吹雨打下淬炼体魄,而自己一个内心是成年的小孩却每天吃吃喝喝。就现在复杂的情况,战乱加上未知的末世,以及疑似陆随的小孩……陆随…!
李解荣啃着手指回忆陆随的长相,样貌最多不超过30,但现在不过是1943年左右…李解荣拍着脑袋惊呼:“现在才1943年,陆随再怎么显年轻,如果从1943年活到2023年也得有80岁,所以这个人大概可能不是上一个世界的陆随。那要是小概率…呢。”
李解荣抖了抖被这一想法刺激出来的鸡皮疙瘩,将两个手掌心平摊在眼前,意识里两张一大一小的脸对应在两个手掌。李解荣一拍手掌,猛地抬头远望在操练中的人,如果说名字一样的被遇上了可以说是缘分,但眉眼差不多,连鼻尖的痣都一般大小,这怎么可能还叫巧合?!
“陆随会是始作俑者吗?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长生还是异能?”一团迷雾扑面而来,李解荣撑起身子,环顾被山包围的建筑,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山高大的吓人,而夹在山间的建筑也半遮半掩的看不清全貌。
额头冒着冷汗,李解荣陡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或许这个研究院就是为了研究长生或者某些秘密而存在,真正的幕后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在研究所的一切人都参与其中,至于子时午时扮演的应该就是研究员的角色,那么陆随那些人呢?这么辛苦的操练是为了有需要的时候保护研究所还是被充当作研究对象……”
不能再坐以待毙,盘算了大致的疑问和计划,李解荣挑了一个更高的地方,观察每一个人的穿着。统共不超过三种,陆随一行的黑色,门口护卫兵的土色,子时午时的白色,三种不同的身份和颜色在脑海中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