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排球馆免费对大众开放，场馆里各类人士都有，学生、老师、公务员、退休老人，大家都是因为喜欢排球聚在一起，馆内人来人往，气氛活跃。

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荒井游月并不习惯，选择坐在椅子上观察情况。没想到，坐下不久就受到一位大婶的热情邀请，说她们队正好缺一人，问荒井游月是否愿意加入。就这样，荒井游月迷糊地被拉上场，直到站在发球区准备发球时才回过神来。

既然已经站上场，那就认真打球。荒井游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中的球，球与地板接触的清脆声音传进耳朵的一刹那，闭眼凝神，抓住时机。

感觉不错！

荒井猛地睁眼，跑出两步，用跳发发出第一球。

他力量较弱，但经验充足，技巧丰富，能够勉强弥补力量不足带来的缺陷。

这个球他想发一个压线球。

黑尾铁朗坐在观众区，通过球速判断，应该是一个普通发球。大部分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年都是类似发球，他内心刚出现这个想法，就见球直直地朝着后场砸去……居然是压线球！

球往对面B队后场飞去。

B队自由人根本没想过压线球的可能，对面的发球员看起来格外稚嫩，他笃定这一球失误出界。他没有接球，而是转身确认球是否出界。

没想到球的外缘落在边线上，几乎一整个球都在界内，毫无置疑地压线球得分。

“有点意思。”黑尾铁朗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缓缓坐直身体，准备认真观看这场比赛。

“厉害啊！”A队队员们纷纷欢呼，场边看球的人也发出热闹的呼声，氛围越发火热。

荒井游月得意起来，碍于周围没有熟人，故作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表情沉稳，令看球赛的观众和队友都暗中夸他冷静。实际上，他嘴角微翘的弧度泄露他内心的真实情感，如果有尾巴，此时肯定已经摇得正欢。

看此情况，B队中一位留着胡子的大叔有些不乐意，嚷嚷道：“哎哎，这不公平啊！年轻人就是厉害，我们队伍也来个年轻人！”

边说话，他还边睁着小眼睛朝周围探索，视线锁定一个颇有几分眼熟的年轻人，隐约记得之前打球时碰见过，实力不错。

黑尾铁朗被叫上场时还有些懵然，幸而他是个开朗性格，也热爱排球，一点也不怯场，很快自如，在场上蹦蹦跳跳做起热身，专注盯着A队的荒井游月，俨然已经进入状态。

荒井游月也一眼看见对面新上场的同龄人，对这个鸡冠头造型的少年存着几分好奇，心里抱着试探的心思，控制发球方向，故意把球发到黑尾铁朗的方向。

黑尾铁朗上前一步，准备下手接球，球的轨迹忽然一变，像是要从空中直直掉下一般。

飘球？！

黑尾铁朗心中大呼厉害，仍保持面色如常，换为上手接球。虽然成功接住，但传的高度不够。球就快要落地，一旁的眼镜大叔蹲低身子，用下手接球，成功垫起，高度还不错，离网也近。

黑尾铁朗心下有判断，他在网边跳起，作势要重扣，对面自然也跳起拦网，触球的那一刻，黑尾铁朗突然改扣球为吊球，球擦着A队拦网队员的指尖往后，而A队的其他队员都在后半场防重扣，前场无人防吊球，场旁有些观众提前发出惊呼声。

球与指尖接触的沉闷声响起，观众看见刚刚的金发发球手一个漂亮的鱼跃，完美救球。

A队的其他队员赶紧弥补，把球垫到B队场地上空。B队队员自然也不甘示弱，又组织一次进攻，仍由黑尾铁朗扣球，这次黑尾铁朗扣的是小斜线方向，想要避开拦网，又被早早等在那个方向的荒井游月接起，这次由A队组织一次快攻，B队成员反应不及，球狠狠砸在B队场地。

“啧，擅长擦地板的家伙。”黑尾铁朗咬牙，每一个球都被接起的感觉不爽极了。

“啧，臭高个子。”荒井游月骂道，脑海中一个想法悄然成型，他弯起嘴角。

下一轮，荒井游月来到前排网前，和黑尾铁朗对立站在网两侧。

荒井游月死死地盯着对方二传手的动作，预判出这一球应该会传给黑尾铁朗。他深知自己身高比不过黑尾铁朗，要想拦死，就不能使用应变拦网，而是比黑尾铁朗稍微后起跳，在黑尾铁朗球打出去的那一刻，到达最高点，才能拦下这一球。

荒井游月激动地舔了舔下唇，注意力全部放在黑尾铁朗身上。

好……跳！

球与地板撞击的清脆声响起，荒井游月表情喜悦一瞬，又很快回归平静，嘴角比之前更加上扬的弧度说明他内心的喜悦。

相比于这边的高兴，那边的黑尾铁朗，表情冷到可怕，片刻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看来是只安静的、会咬人的狐狸，和枭谷那只吵闹的猫头鹰完全不一样。”

黑尾铁朗想。

观众们响起热烈欢呼。

两个队伍你来我往，有时一个球来回三四次才被拿下，看得场旁众人直呼过瘾。总体情况，A队这边略占上风，B队也不差，黑尾铁朗的拦网几次把球拦死得分。

打了将近一小时，荒井游月开始体力不支，想冲出去接球，却因双腿无力，难以迈步有些疲惫，只得跟大婶说了一声，便下场坐在一边休息。

旁边有人递来一瓶水，荒井抬头看去，正是刚刚对面的那个鸡冠头少年。

虽不认识，打了一场有点意思的球，好像也就成了朋友。荒井朝少年点头示意，不客气地接过水来，灌下大半瓶，这才有力气说话。

“荒井游月。”

黑尾笑得露牙，一股蔫坏的既视感朝荒井游月铺面而来：“黑尾铁朗。”

荒井游月不吝啬夸奖：“拦网不错。”

“你也是，像只狐狸。更恐怖的是发球和一传也很好，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水平。”

“我之前对狐狸无感，今天开始可能要讨厌了。”

荒井游月被这隐喻的夸奖逗得轻笑一声：“谢谢夸奖。”

“荒井在东京上学吗？”

“在宫城县。”

“初中还是高中？”

“开学高一。”

黑尾铁朗露出玩味的神情：“我开学高二，比你大一岁。哎，你该喊我学长吧？”

“我是外国人，不太懂这些。”

荒井游月眯着眼，并不想正面回应。

黑尾铁朗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是狡猾啊，游月。”

荒井游月嘴角带着浅笑：“你也是。”

两人视线交锋许久，看似带着笑，内心都觉得对方属于自己在比赛中不想遇见的那一种对手。

黑尾铁朗先提出交换电话号码和邮箱，两人告别，约好下次排球馆见。

回到房间，睡前习惯性点开任务栏查看，荒井游月发现某个长居任务栏首的任务“与黑尾铁朗一起打球”显示已完成。

荒井游月若有所思，心中对于系统任务多了几分判断。

*

次日，黑尾铁朗敲响邻居家的门。

“研磨，什么时候去打球？”主人家久久未开门，黑尾铁朗只好边敲边大声询问。

门一开，孤爪研磨怀中正抱着游戏机，看都不看黑尾铁朗一眼。

“我假期不想打球……”孤爪研磨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黑尾铁朗软磨硬泡：“走嘛，遇到个球技很有意思的人，你说不定会喜欢。”

哪里是喜欢，说不定会讨厌才对。

黑尾铁朗暗暗想道。

孤爪研磨眼珠转了转，看看黑尾铁朗又看看游戏机，片刻道：“再过几天，等我打完这个游戏……”

黑尾铁朗舔了舔嘴角，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有点期待狐狸和猫的相遇。’

*

黑尾和荒井经常约着打球，最初那种性格导致的排斥性减弱不少，到现在，隐隐约约有统一战线的感觉。

荒井游月清晰认识到，黑尾铁朗和之前遇到过的宫侑宫治很不一样。宫侑是出于自信对周围人心的毫不在意，宫治稍微敏锐地发现周围人明显的恶意，黑尾铁朗则是很宽泛地能够看透周遭人的心理，擅长试探，拥有一句话让他人生气/让他人平静的能力。

虽然宫侑也经常惹人讨厌，但他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行为。而黑尾铁朗则是故意惹你不爽或生气，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生活两世，荒井游月的内在性格相比于同年龄段的很多人来说都要稳定不少，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事，且也有点恶趣味，在这样的情况下，荒井和黑尾铁朗成为还不错的朋友。

这天一来，荒井游月就发现黑尾铁朗身旁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是留着妹妹头的自闭少年，站在场上也总是低着头，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另一个则是自然卷少年，表情冷静稳重，比自己高出近一个脑袋，看起来比黑尾铁朗矮上一点。

啧，变成两个臭高个了。

荒井游月的目光在黑尾铁朗和自然卷少年身上转悠，下决心今天要打赢这俩180以上的。

他没有注意到，黑尾铁朗的表情十分兴奋，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