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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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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晴被这声弄得一下醒了神,脑海里兀地浮现昨日宝殿里头那道士说的话“贫道还赠你一言,你身边之人或有灾祸”,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怎么可能,沈景晴否定了这个想法,仅凭一面,如何能算出这等事情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沈景晴翻身下榻,趿上鞋就往外头走。

林青竹的厢房离这儿不远,不过几步路便到了,可沈景晴走近,就听到一阵阵令人心惊的哭声,沈景晴问来报信的小厮出什么事了,可那小厮却是支支吾吾,只说让沈景晴亲自去看看。

受伤了?生病了?被人打骂了?沈景晴心里头冒出很多猜测,可越靠近,那哭声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听着是中气十足,并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景晴心里头稍感诧异,推门而入,见林青竹正匍匐在地上,涕泪横流,看着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沈景晴这才敢放心些,刚要上前拉他起来,却见到他的面前摆着一只一动不动的金色鸟儿,侧躺在地上。林青竹这样,有点像在给鸟儿哭丧,沈景晴见了,放下的心又凉了半截,怎么一日不在家,鸟就死了?

林青竹正哭得昏天黑地,察觉到有一片阴影撒在了鸟儿身上,这才注意到面前来了个人,他抬头,竟是沈景晴来了,慌里慌张地双手捧起鸟儿起身,递到沈景晴面前,一抽一抽地道:“嫂嫂,鸟儿它,它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刚刚跟得了疯症一般,这会儿又动也不动力……”

沈景晴接过鸟,发现这鸟儿虽然双目紧闭,但身上还是有一些余热,而且摸起来软软的,看来是没有死透,那就还有被救回来的希望。沈景晴小心地舒了一口气,问林青竹道:“这鸟儿怎么到你这来的?”

林青竹垂泪,答道:“昨日上家塾,我一早在那里念书,鸟儿就在外面敲窗户,想是它自己飞过来的。后来我想把他送过去也无人陪他玩耍,便把他留在自己的房里了。”

既然这鸟是自己越狱又去找了林青竹,那应该是闲着无聊想去找人玩,并没有出侯府,也不大可能是染了外边鸟的疫病了。沈景晴定神,把鸟轻轻平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林青竹的眼泪,道:“竹哥儿,告诉嫂嫂,今天鸟儿都吃了些什么,变成这样子有多久了?”

林青竹见沈景晴并未怪罪他,这才停止了啜泣,跑到一边,用帕子包起一块东西给沈景晴,道:“我昨日听人说鸟吃黄谷子,便问灶上讨了些小米过来,可鸟儿吃了没什么精神,我就想起嫂嫂喂鸟时还要加好些不知名的谷子进去,这些我没有,但是喂唤雷豹的马粮里好像有这些,我便去掰了一块给鸟儿吃,鸟儿吃得很开心,把里头的燕麦全挑着吃了,但吃了之后,一开始还好好的,但后来就发起狂来,再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唤雷豹是林青竹的小马驹,因为要上骑射课,便把这小马驹从家中接到侯府来了,还准备了好些上等马粮一道带来。

“马粮?”沈景晴接过那帕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块由各种谷物制成的粮食,里头还剩些没被碾碎的燕麦,大多数燕麦应都被这只鸟儿吃了。这鸟儿平时要瓜子,金丝雀籽,燕麦,黍子之类,单单给小米确实是喂不饱它。

沈景晴搓了搓马粮,里头有些谷子散落下来,仔细一瞧,还真能给鸟儿吃,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吃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鸟儿如今的样子,并不像没有事。

真是奇了怪了,沈景晴把这马粮凑到鼻前闻了一下,有一股若有似无得酒气弥漫开来。沈景晴皱眉,不对,这干粮里怎么会有酒气,谷物制成,应该是谷物的香气才对。若是发酵了,可这鸟儿喝醉酒也应该是晕过去,怎么会发起狂来呢?

沈景晴抬眼道:“小欢,去请郎中来看看这马粮里是什么东西。”

……

“如何,何郎中可看出什么来了吗?”郎中很快就被请来了,沈景晴见他接过药后嗅来嗅去,眉头紧皱,便知请他来这一趟是没错了,这马粮是有问题得。

何郎中似乎是在反复确认,半晌才道:“候夫人,这粮里头像是被人加了蒙汗药。”

“蒙汗药?”就算郎中不解释,沈景晴也明白着是何物,明日便是林青竹他们几个孩子上骑射课了,今日马粮被下了蒙汗药,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让马驹发狂让骑在马背上的人不甚摔下受伤。

“可否请郎中给配些解药,”沈景晴便说着从桌上拿起鸟儿,道:“给这只鸟用的。”

何郎中心道这侯府还真是混乱,居然还有人想要给一只鸟下药,不过他面上还是很平静,似乎是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由小福带着下去写药方了。

郎中走后,沈景晴继续问林青竹:“这马粮你是从何处掰下来的?”

“不是食槽里头的,是存在一旁还没动过的,这些粮食都是我专门给唤雷豹配的。”

沈景晴凝眉,看来这幕后黑手是冲着林青竹来的,他摸了摸林青竹的脑袋,安慰道:“别伤心,一会儿小橘就能被治好了,你今天乖乖待在屋里头,就先不要到外头瞎转了,不然嫂嫂找不到你会着急的,知道吗?”

林青竹知道自己惹了祸,乖乖地点点头。

沈景晴离开后便回自己屋里去了,叫小欢把后院看马棚的小厮找个由头请来一趟。不一时,人便带到了。

这小厮名唤来禄,负责管着侯府里的马,因着林燕飏养马多的缘故,这来禄所居的也是侯府里的要职,没两把刷子也做不上去,虽然在后山管马,但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也少不了。这林青云流放了,赵氏偏局青松院,侯府可不就是夫人在管着吗?是以听到沈景晴要见他,十分麻溜地就下山来了。

“夫人,不知是有何事要吩咐小人?”来禄对着软屏背后的人恭敬道。

里头静默片刻,才道:“我问你,今日,还有昨日,除了你,还有谁去过马棚里头?”

来禄不假思索答道:“这两日,除了夫人身边的彩云,还有竹公子,再没有旁的人来过了。”

“彩云?”沈景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问道:“她何时来的?”

“一早便来了,虽然带着面纱,但小人一瞧就知道是夫人身边的彩云,她说她来替钰公子挑选明日上课用的马,我便让他进去了。”

沈景晴听到这话,更觉得蹊跷了,继续道:“你一瞧就知道了,你怎么瞧出来的?”

“这简单,”来禄嘿嘿一笑,道:“彩云姑娘常穿一件遍地银的比甲,还有水蓝的衣,姜红的裙,还扎一个双髻,可不就是彩云姑娘么?小人虽没跟彩云姑娘说过几句话,但她常跟在夫人身边,小的还是远远看过几眼的。”

沈景晴在里头和小欢面面相觑,这来禄说的不错,这就是彩云最常穿的打扮,尤其是那间遍地银比甲,彩云是爱不释手。先前弄走了林青云,庄子上送来的钱也正常了,沈景晴便给柳绿居的下人都攒造了一身衣裳。遍地银是苏杭那边产的缎子,京城少见,而彩云在这事上出力多,沈景晴便单给她做了一件这样的比甲,彩云爱不释手,常常穿着,里头或穿葱白袄,或像来禄说的这般穿水蓝袄。来禄这番话,无论叫侯府里的谁来听,都会觉得是彩云。

“行了,你先回后山上去吧,看好马棚,之后莫要放不相干的人进去了。”沈景晴打发走来禄,又捏了捏眉心,这事听着就不怎么对头。这来禄是侯府里头看马的老人了,若马出了什么事伤到人,第一个要问罪的人便是他,加之方才沈景晴观察他言语之间坦荡,下药这事看着并不像他做的。

奇怪的在于彩云为何会出现在马棚里头,还带着面纱,这倒像是有人在冒充彩云。今日一早去的,估计有不少在后山的小厮都见着了,说不定都以为是彩云,因为那间比甲府里头上下确实只有彩云一人在穿。

“去青松院把彩云叫来。”事情究竟如何,总要问了才知道。

……

“夫人是说今日一早?”彩云很快就来了,穿衣裳果然同方才来禄讲的一般不差,她想了想,道:“早上我让六儿送钰哥儿去家塾,之后便一直留在屋子里头整理打扫,不曾出去了。”

“你一直在屋子里头?早上不曾有其他人见过你?”

彩云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曾,六儿也去街上买笔墨了,午时跟钰哥儿一道回来的,我便一直在屋子里等他们,左右今日也无旁的事做。”

彩云的话愈发验证了沈景晴心中的猜测,对方是已经看好时机,谋定而后动了。看来这事不仅是冲着林青竹去的,还要把彩云和她也一道拉下水。如若今日没有发现马粮里被人下了药,那明日林青竹出事,要查的便是带着面纱去马棚的“彩云”了,而彩云是她身边之人,彩云做什么事,也极有可能是她这个主子在指使,届时,她们主仆都逃不过这一遭。

沈景晴面色凝重不语,小欢又把方才遇到的事跟彩云说了一遍,彩云听了,心里是后怕又愤怒,这定是有人在冒充她,污蔑她!

这时,小福进来了,对沈景晴道:“夫人,方才何郎中把余下的马粮检查了一遍,里头并无蒙汗药,郎中还说,鸟儿吃得不多,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沈景晴点头,吩咐道:“既如此,便把这些马粮送回去照常用着,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不要到处声张。”

小欢惊愕道:“夫人,不去查是谁在这后头捣鬼吗?做这样害人民的事情,总要把人给揪出来,给他们吃个教训才是。”

沈景晴摇摇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鸟儿,心里已然想好了一个计策,缓缓道:“他们好不容易想了这么一个计划,总是要有点成效的,我们这次,就往他们挖好的坑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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