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
打开面板
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天了，在现实只有一分钟
说是养孩子，我还真的拿起来本育儿百科来看——
色彩启蒙教育？
嗯，记下来
如何打造温馨的宝宝房？
……
两个因素决定孩子的性格
社会环境？还有爸爸妈妈的性格？
我看了看旁边木讷的女主，朝她笑了笑
她看着我，努力扯嘴角
唉，道阻且长……
我按着育儿书上面的做，环境给她设计好美好快乐的氛围，平时也多教她读书还去引导她人类的情绪
她学习东西特别快，唯独情绪这块还是一张白纸一窍不通
这天我去学校接她，看见她在远方嬉闹的人群中显得十分孤独
她有些冷漠地瞧着人们，黝黑的眸子里只剩平静
忽然她意识到了我的到来
在转头望见我的一瞬间，她的眼底只载着自己
好像有些许光掠过她的眼睛，却好似灼灼烈日
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一瞬的触动
我问她：怎么不跟她们玩？
这一刻又想到，如果是现实中，像她这样的天才，肯定要回答“他们幼稚”
可她不是
她说：只跟你玩，你跟她们不一样
我有一瞬的欣喜，急切地问她：哪里不一样
她摇头：不知道，就是不一样
在这里待了几个春秋，陪着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处理NPC设计场景也越发得心应手
在这个世界里面我依然是个程序员，不一样的是有女主在旁边帮衬
她的运算和设计都不是常人能匹及的，NPC也越发智能，就是跟她一样冷冰冰的
我经过她的启发改进这个世界，使得更加真实，NPC能够根据设定完成他们的表演，演出来他们该有的感情
这样已经很好了
可还是不得不被她冷漠的眼神刺到
她没有任何需要表演的设定，保持着最本质的状态
我们陪伴了十几年，仍旧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希望她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要靠激进一点的手段来激发感情？
我从网上找了几部小说参考参考这些情感爆发的剧情
载入……
加入游戏……
情节一点点地展开，失望却一点点地加大
接连不断的挫折，接踵而来的剧情
我开始疲惫了
开始埋怨她
开始怀疑自己
她冷漠的态度像在讽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
嘲笑这根本是在痴心妄想
是在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其实就是错的吧
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事实还有现实，哪一个都在否定自己
不如就安安分分的吧，野心太大没有实力是撑不住的
手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
她看过来，问：姐姐，你在想什么
莫名回想起来上一次的剧情点
湖水吞没我，要将我送到鬼门
濒死的感官无限放大
我好像看见一双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
直到死亡
我慌忙睁开眼
看见的就是那双眸子，心脏怦怦跳
她看了一眼仪器，问：怎么了
我闭了闭眼，示意了她拔掉氧气罩
沉默延续了很久
我问她：你什么感觉
她问：什么意思
我说：我死了的话，你会什么感觉
她愣了一下，回答：你不会死
我说：如果你救得不及时的话，我就会死
她说：你不会
她如此笃定
我扯出笑意：傻瓜，是人，就都会死的啊……所以你会心痛吗
她问：心痛？
我点头，指着心口：就是这，很痛，撕裂的感觉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回过神来，深呼吸，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她摇摇头：你不会死
我语气加重了些：我会。你是不是会帮我把后事办好然后继续生活，是不是……一点都不会想念我，一点都不在乎
她沉默了
我笑了笑：我之前受伤，难过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感觉，是吗
她皱了下眉
我有点心灰意冷，大吼：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死了你也不会在乎
她接过话：你不会死
嘣——
多么冷静的一段话
我感受到心里那条断掉的弦，一头拉着心跳，一头拉动泪腺
我咬牙切齿：我怎么不会，我会死，就在今天，就在现在
她瞪大眼球，一辆货车撞上自己的车
我连忙护好她，被碎玻璃刺到麻木
意识开始涣散
自己好像看到她一瞬的哀怮
错觉吧
死亡的感觉是什么
是深刻的痛苦
是挣扎的绝望
是灵魂的撕扯与世界的嘲笑
死神掐碎了咽喉
耳畔是尖锐的声响
轻飘飘的
仿佛还在下坠
我回到了控制空间
疲惫地闭上眼睛，体验过了死亡，现实中死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
我不想去看我死后的事情
甚至说，害怕
把她的数值调为正常后
加入原本准备的恋爱程序和背景故事
继续测试
一次又一次
她鲜活了点，有更多情绪了
会表示自己的感情，那双眼睛也不是那么冰冷
……这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由于行业的封杀，我只能做做黑网里的代写
勉强能混口饭吃
逐渐地摸到了点地下情报
找渠道软磨硬泡做了些人情才弄到测试资格
通过后又试着朝一些公司投了这款游戏
当然收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心里清楚哪家公司会用有前科的程序员，但还是忍不住被沉重的挫败感打压
怎么就不会有人慧眼识珠呢？
想着前年的破事，郁闷地喝了些酒
这些年来除了投入这款游戏就是收集证据
一年多，收集的都是些不足挂齿的皮毛，根本不能将那些个引祸水，玩人命的渣渣们撂倒
结果就是她这样的臭鱼烂虾还在底层负隅顽抗，上面一点事没有甚至还在往上升
凭什么？
酒越喝越多
我觉得自己很清醒
清醒到在一堆拒绝信中看到一个大公司的回信——抱歉，你做的游戏……某女角色性格太冷漠……
什么？
这都算理由里了？
不是
我测试的时候好好的啊
面瘫就是太冷漠？
拜托，我就喜欢这挂好不！
我家女主怎么可能冷漠
带着一股子质疑，我气冲冲地登上游戏
我要为我家女主正名
玩了一分钟
结果又发现一个问题
代入感太差了
明明之前还是在养娃耶
对一个养大的孩子怎么好下手
不不不
改改设置
依旧是任务形式
设定封上自己的记忆，以死亡为存档点，做自动退出
再设下密钥以防万一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我最后看了一眼灰暗狭窄的出租屋，在这里死了怕是也没人知道
或许以后，我会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早上离去
倒也是浪漫
我闭上眼，进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