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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连远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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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玦与江黎,他们俩并肩走在路上,都很沉默。

其实,江黎很想告诉他,他就是他。但即便说了又能怎样呢?他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未来的连玦是一个变态杀人犯吗?

所有的一切,他自己承受就好了。

“你还是应该签字的。”江黎开口。

连玦“嗯”了一声。

“你也不该那么说话,他们如果真的怀疑了你,怎么办?”江黎又说。

连玦又“嗯”了一声。

江黎突然笑了,他当然知道连玦是个什么德行。死犟,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倔得像牛,但偏偏是个水瓶座。

前世,江黎一直试图理解自己,了解自己,他看了许多的书来开解自己,但都没有用,即便他亲手了结了连远和王兴后,也没有用。

他不希望连玦再和他一样。

“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江黎开口问。

“什么?”连玦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考什么大学?”江黎重复了一遍。

“能考上再说吧。”连玦回答。

北方小城的夏天,虽然炎热但总有凉风。汽车行驶在路上,江黎停下了脚步,说:“我要走了。”

连玦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始终不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他却救了他,也是他目前遇到的对他最好的人。

他一直没有正视过江黎的脸,可能是由于自卑,也可能是由于漠视。他这样出身的人,有的吃有的喝,还能上学,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现在王兴死了,他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阴暗的天空也许真的出现了裂痕,光也渐渐渗进来了。

他说他要走了,他们肯定很难再见面了,那他想要记住他的样子,他直视着江黎的侧脸...

江黎察觉到目光,转过头看他,说:“不是有我微信吗?我会经常给你发消息的。”

“如果有一天来京城了,一定要联系我。”

这几天,江平一直给江黎发消息,催他回家。江平说唐琬回来了,他一个人应付不来,让他赶紧回去。

连玦点头,又没说话。

江黎知道,他生气了。

“有什么事儿,别自己憋着,可以给我发消息。”江黎说着,拽住了连玦的胳膊,“走吧,再带我在韩城转转。”

连玦怔住了,他感受到了江黎手上的温度,暖的。

但他在贪恋什么?

“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江黎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连玦不信。

前世,在连玦中考结束的两个月后,连远就来找他了,但那时王兴还没死。王兴死于连玦大三的上学期,那时候,江黎刚毕业,直接进了京市东城支局刑侦支队。很多人在背后蛐蛐他,说他肯定有关系。

江黎在第二天就离开了韩城,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他再怎么想帮忙,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已经不是连玦了。他只能,在他来京城的时候,再救他。

连玦签了同意尸检的家属同意书后,他租了个房子。王兴的那房子已经成了案发现场,他不能回去住。杨明还告诉他,王兴死于他们离开的三天后。这不禁让连玦缓了一口气,看来江黎并不是凶手。他也很好奇是谁杀了王兴,但这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很重要。

这些天里,江黎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他都会回,但回的字数很少。

江黎究竟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他想过很多理由,比如自己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吗?可他一无所有。他有的江黎都有,他没有的江黎也有。

回到京城的江黎,第一次接触他的母亲唐琬。唐琬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与房雪很不一样。如果说房雪是柔弱的,那唐琬就是刚毅的。

“还知道回来啊?”唐琬坐在沙发上对江黎说。

江平正在厨房做饭,他伸出脑袋,冲着江黎挤了挤眼睛。

江黎走到唐琬身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讪讪一笑。他已经做好被痛骂一顿的准备,可唐琬并没有那样做。相反,她是在和他讲道理,说他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这不光会伤害他自己,还会让她和江平担心。

江黎心里想着,原来母亲还可以这样。他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妈,我知道错了。”

唐琬似乎被江黎吓到了,“儿子,你...?”

“你怎么跟我道歉?你不会失恋了吧?”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谁甩你了?”

“我儿子这么帅,还被甩了?”

“啊?”江黎错愕地看着她,又看向在厨房忙活的江平。

“江平说,你和你女朋友去旅游了。”唐琬皱着眉毛说。

“什么?”江黎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就是去韩城找了一个朋友。”

唐琬不以为意,“行吧,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连玦很疑惑,谁会到他家来找他?他将门打开,门外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很秀气,他穿着西裤和衬衫,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手上还带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

“你是...?”连玦问。

“我是你爸。”那男人直接回答。

连玦很吃惊,他呆呆地站在门口,“你...你说什么?”

“我是你亲爸。”连远开口道,“我叫连远,你是我儿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连玦的表情很复杂,但他也不好让他在门口站着说这些,便请连远进来了,还给他倒了杯水。他租的房子不大,一进去就是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床,也没有沙发。连远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儿子,是爸错了,爸当年不应该将你丢到福利院。”

连玦面对连远突如其来的忏悔,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甚至没想过他的亲生父母会来找他。

连远又哽咽地说:“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她就这么没了。我当时也没有钱,为了让你活,就只好将你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连远又突然站起说:“爸现在有钱了,你跟爸回家吧。”

连玦藏在袖子下的手正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的母亲原来在生他的时候死了,他想着,自己可真是个祸害,碰上他的人,都死了。

他已经做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了,可面前的这个男人说要带他回家...

“你现在还没成年,我带你到京城去念高中。”连远开口。

“京城?”连玦在心中默念,他想到了江黎。

“你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跟我走吧,儿子。”连远又一脸真诚地说道。

说没动心是假的,连玦其实一直都想要有一个温暖的家。连远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会害他吗?况且,他还回来找他了。

“好。”

“我跟你走。”

连远见连玦同意,他开心极了,还流下了眼泪。他猛地抱住了连玦,说:“儿子,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只有你,才不会背叛我。”

连玦听着他的话,莫名感觉怪异。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监护人。

连玦跟着连远坐上了去京城的高铁,连远跟他说,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专心读书就好。他缓缓转头看向窗外,所以现在,他是不是离他近了一点...

连远将连玦带回了家,一路上,连玦都惊叹于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这和韩城相比,太不一样了。他被带回了连远的房子,很大,有好几个房间,装修也很奢华,就是没有人气儿。

连远解释道,“这么多年,我都自己一个人。”

“偶尔会回来,但不长住,你随便找间房住吧。”

连玦点了点头,“嗯。”

这时,连远的电话响起,“张哥,嗯,我现在过去。”

“我有点事儿,先走了。你自己先收拾收拾吧,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有。”连远挂断电话后,对连玦说。

听到了关门声,连玦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苦笑了一下,原本他也没期待什么,但他就是跟他走了,尤其他说要带他去京城后。

连玦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他发现江黎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回。

最后一条显示的是,【你现在在哪?】

【怎么这么问?】,连玦发消息给江黎。

江黎没有回他,他又打出【我在京城】发了过去。

江黎直接给他打来了视频,“你来京城怎么不告诉我?”

他的脸和声音同时出现在连玦的手机上,连玦的手被吓得一抖,他很少跟别人视频。

“怎么不说话?”江黎的声音再次传来。

“解释起来很复杂。”连玦回答。

江黎捕捉到了连玦的背景,他明白过来,是连远找到他了,还将他带回了京城的那个家。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跟我说,我有很多时间。”他接着开口。

连玦看拗不过他,便告诉了他。可连玦发现,江黎并没有很惊讶,仿佛他早就清楚了一般。

“你...不觉得很狗血吗?”连玦断断续续地说着。

江黎轻笑一声,他想说更狗血的在后面呢?但他没说。

“没有啊,艺术来源生活。”

“明天来找我。”江黎又说。

“啊?”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明天来我家吧。”江黎温和地说着,“你亲爸突然找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连玦微微蹙眉,“是有些奇怪,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没有监护人。”

“你能做的有很多,你要相信自己。”江黎隔着手机冲他笑了笑。

挂了电话后,连玦满脑子都是“你要相信自己”和江黎的笑容,他就这样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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