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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解城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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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翾回眸颔首,眸光坚定而温柔,却让怔然的练师愈发崩溃,那日在淮阴,也是兄长涉险舍身护她,难知生死,她再坚强,也不愿分离再次重演。

但城门已关闭,暗自伤心无益,她立刻整顿情绪,拽走同样惊诧未定魂的辛夷,速回到城楼之上,引箭而护兄长。

城楼下步翾将流星剑收鞘,缓将骨笛吹奏,鸠鹰长鸣翩跹于阳羡城前。山越宗帅焦已领众部集聚城楼前,见有一文弱公子奏笛于前,倒是惊诧万分。

“是你!”焦已身旁副帅遥指而步翾,侧身与他道:“宗帅!他身上有祖郎信物,可却挡于城前,难断是敌是友。”

焦已虬髯满颌,粗犷雄浑,远望而打量步翾,见他独身一人,又文儒清俊,料是难作战而抗,忽地,焦已神色复杂而狷邪,笑道:“邀他来此,休要伤他。”

“喏。”副帅前去引人,倒是正合步翾之意,便随之而深入山越大营。

焦已于坐骑上,细细护着缠着绷带的左手臂,面色冷白,额头微有渗汗,却目光如鹰,尖锐而狠厉,冷声问:“你与祖郎,是何关系?”

“义兄弟。”步翾拱手作礼而答,又取出祖郎所赠令牌,示与焦已。

焦已审视道:“我与他相识多年,不曾听闻有何义弟。”

“春二月下旬,宗帅祖郎与自号丹阳太守者太史慈相战于泾县,因缘际会,相与结生死之义。”

“太史慈!!”焦已一闻此名,勃然大怒,谁料伤口崩裂,鲜血垂流。

副帅赶忙将伤药为焦已涂抹,又慰道:“宗帅息怒,待夺阳羡制孙权,吴郡府君支以援兵,便可回军讨那太史慈,一雪前耻!”

焦已惹怒握拳,掀眸向步翾,杀意暗潜:“你、既为我同类。奈何阻我于阳羡城前。”

步翾平静地打量这焦已,他本是芜湖之山越,却被太史慈驱逐逃至宛陵附近,祖郎闻知,为他讨伐太史慈,却也不敌,还丢了原本的泾县地盘,不得不南退至陵阳。

只是,这焦已命不甚好,逃至宛陵后不久,徐琨便拥重兵而入,大败之。若往西南投奔祖郎,则有太史慈于其中而阻绝,焦已别无他法,又得到陈瑀暗令,便只有攻打阳羡这唯一的选择。

“宗帅为义兄之友,则我欲相劝,今孙将军北上,三日内必至阳羡,望宗帅细细斟酌。”步翾不急不缓地劝谏,面色依旧若云淡风轻。

“孙氏?来得正好!我之弟子死伤半数于宛陵,正待寻之复仇!”焦已怒目圆睁,高举弯刀,众山越贼子则随他共举刃呐喊,起伏不绝。

步翾盘算着时辰,尽力再为宋谦、蒋钦援兵拖延一刻,便道:“既是宗帅之意,弟当竭力相助,愿献阳羡布防图一助。”

“可!”若能巧取,减少伤亡,焦已十分乐意。

步翾先是于袖中翻找,再借口遗失,需重作一份,焦已心中虽着急,但也在意手下安危,还是令这众山越喽啰们扎营而待。

彼时阳羡城中,周泰清点余兵,健壮者余二百一十人,伤残者三百五十人,尸于城楼者三十五人,尸于城外难收者,近百人。

日暮星稀,夜莺振振飞入阳羡城中,练师踱步于庭院良久,终于得信,忙将鸟儿引来,辨兄长之意。果然与她所料相同,是为缓兵之计。

并非三日,只消明日,校尉宋谦便可引援兵二千至阳羡,燃眉之急可解。

见练师愁容消散,辛夷自知步翾安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却不得不重声长叹,“阿翾他还是这样,有事总想着自己去抗。”

回廊依依掠过一袭倩影,练师追寻而去,见楚楚掩面啜泣,心牵难安花容失色。

“楚姑娘别担心,阿兄他定可安然。”

楚楚哽咽道:“练师妹妹,待阳羡城定,带我随你们同去可好……”

练师凝眸而视眼前的姑娘,似温婉的白兔,却仍感大胆倾诉心意,可她不知兄长之意,实难猜测。

“待阿兄归来,我定为你传达心意。”练师轻轻抚拍楚姑娘的肩背,待她清泪缓收,送她回屋中歇息。

县府堂内,孙权与孙俨对坐席中,面色双双凝肃,沉重不语。

“奈何大开城门,负战士惨伤!”孙权怒将拳握锤于案几,如此多将士死伤在城前,他身为县长,愧不能已。

孙俨昂首切齿道:“彼时城门已将失守,若不出城以命而挡,便是百姓荼毒!只恨我与辛夷孤身来此,未带兵卒,然阳羡临危急,我为阿兄之弟,便是与城同殉,又有何俱!此战,必出。我无悔。”

孙权垂首默然,不再质问,今日身死一线,大劫犹未过,不该是问罪之秋,但,须得训之:“若非子羽练师驭兽相助,今日,军与城皆将大破。辛夷为你冲阵在前,若作俘虏,可堪想过?”

“我……”孙俨眸色大惊,此番后怕涌上心头,当即拍案道:“我这就去将她绑了,休要再随我共战!”

孙权:“……”

绑了她便有用?孙权无语凝噎之际,徐辛夷大步踏入堂内,道:“你敢。”

孙俨起身朝她走去,“你在我身旁,我只会分心,你能不能明白?”

辛夷扫眉而道:“不明白。”

“……”孙权起身拄鸠杖而探路,“今夜战士情绪颓丧,长绪已往而慰之,我为县长,自该前去安抚,告辞。”

孙俨立刻迈步跟上孙权,并伸手扶他:“仲兄、仲兄!我同你去!”

辛夷伫立原地哼声一瞥,本欲回内院,却又踱步沉思,直待练师来寻。

“辛夷,阿权呢?”练师安顿好楚楚,再加长途奔波,执剑对战,神色早已疲倦,见孙权不在,便欲回内院歇息。

“他方去帐中看望战士。”辛夷追上而道:“阿珧等等!”

“对了辛夷,你和阿俨怎会在阳羡。”

“这便是我欲与你商议之事。”

步练师:“?”

辛夷将练师带至僻静之处,映繁星银河,踏夏秋虫鸣歌,她取出三枚龟壳,神色凝重,起卦而落,待卦成,练师不由而蹙眉凝思。

辛夷急切道:“你应知这是大凶之卦,可你知否,每当我卜问这心中之事,必成此卦。”

六爻卦象共六十四,若次次起卦问卜皆成一卦,堪为妖异之相。

“是卜何事?”练师虽不善卜爻,但大凶之卦、大吉之卦,她多少也知些。

“水为柔也,是翾与珧。而卦成坎为水,双则为凶。自阿翾启程,我无时不在占卜,可种种迹象表明,他来江东,是为凶。阿珧,快让他回去!”

练师迟疑而踱步,左思右想,冥思不解,“阿兄之奇门遁甲术更甚阿翁,他如何能不知。或是,他没有作卦。”

“我的傻妹妹,他是阿翾啊,他便是知道了这事,因你与仲谋之情,如何不会成全。”

“……”

若是大凶之卦,那步翾如今身处山越营中,岂非……

步练师不敢细想,却愈发放心不下兄长,几番思索,决定暗中潜逃离城。但辛夷如何不知她所想,将她盯得死死,“你不能去,我也不放心你。若是执意而行,不如让我去。”

“辛夷……”步练师挣开她的手,却被辛夷牢牢制住,力劲完全敌不过。

“阿珧你先冷静。我与兄长也有思索,为今之际,是让阿翾回到舒县避世隐居。你与他命格双成却双冲,若于苍龙之地,乃为大凶。”

苍龙为东方星宿,练师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但愿意相信辛夷,也知步翾即使卜卦断凶,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我明白。待阳羡事定,我这便同他回舒县。”练师颔首抬眸,仰面遥望阳羡城西南的天空,百转愁思。

“嗯。”辛夷亦坚定地点头。

练师恍然诧问:“子明兄呢?”

“子纲先生说有要事与他虑谋,他亦决定留在先生身侧,我不知细致。”辛夷摇头叹道:“阿兄还说,让阿翾不要去吴县找他,速速归庐江才是。”

练师再次坚定决心,在仲谋与兄长之间,她没有半分犹豫。

夜风喧嚣,幽凉掠影,练师仰望星辰,眸中闪过一丝恍然明了的神光,心中已暗有决定。

翌日天未明,焦已将步翾所绘布防图简略分析,乍然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冷声问,“你、是何人?”

“朝廷之人。”步翾冷静而翩雅地回答,焦已方收敛些许质疑目光。

瞬息间,太岁星高悬,深蓝的天幕下,杀喊声猝然震遂天迹,城中守兵轮岗严守一夜未见端倪,未料焦已竟会在清晨时刻猛烈突袭,但好在有所准备,极速调遣兵力加固防御,与其激烈对峙。

天光乍破,山越战鼓刺鸣震震,阳羡城守兵疲软,死伤惨重,却仍誓死抵抗。

忽闻呐声激昂,阳羡城中士族纷纷领部曲前来守城,殊死相搏。若是城破,必备屠洗,何惜区区小命!

天色已白,晨雾迷蒙,城中守将难辩贼子方位,数中暗箭。未几,云梯大作,贼子攀城而入,厮杀于城楼。

孙俨、周泰于城楼上扫枪奋战杀贼,潘璋引部曲固守城内门,孙邵、孙韶各守西、北城门,以防暗度陈仓。城东易守难攻,由辛夷领兵固守。

步练师守在孙权身边,为他抵挡暗箭与贼子,众人皆奋力而战,却不敌山越此次乃是调用全数兵力,势要破此城。

城内钟声敲响,孙权挥剑斩杀贼子,激声道:“战士们!随我固守阳羡城,生死与共!”

“战!”城楼将士满目猩红,激昂斗扬,拼死相博。

练师观察天际,低声道:“至少,还需一个时辰。”

兵力方至。练师不敢说出这后半句话,或动摇军心。但她和孙权都心知肚明,这是唯一的希望。

晨雾散去,秋阳高升,异常炎燥。

战事已分明,阳羡城难有防力,胜负似已定,山越副帅则快马而临城下,挥手令喽啰将人拖上来,笑指道:“好一招缓兵之计。小兄弟,你为孙氏谋,则休怪宗帅不念祖郎之义。”

步练师顿时张目猝惊,是步翾被束缚于地,横于城门下,身上血迹遍布,面色惨白青丝湿乱,凄惨到令人心锥窒息。

“阿兄!”

“住手!”孙权急忙唤止弓手。转瞬间,黄沙溅扬,山越大军兵临城下,势如山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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