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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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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将军?”见周烁声半天没反应,尉官忍不住开口唤道。

周烁声猛地回神,看着这尉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的......在理哈。”

“什么在理?”

“哎!”周烁声浑身一震,他扬声道,“这个事实在是太严重了,你可得好好查清楚啊,那边晋赭王还等着呢,我先过去了!”

然后不等尉官言语,他一溜烟地朝着门口那二人中间冲了进去,带起一阵余风,将尉官目瞪口呆的那句“小周将军”撇在了身后。

一进书房,周烁声便跪坐到案几前喝下了一整杯茶水,视线游走着:“这人可真是,他那描述说的不会真是你们两个人吧?”

“子时不睡觉,在街上闲逛,这么有雅兴啊?”

“少管。”柏萧鹤轻描淡写,半点解释都懒得给,他只抬眼问,“其他人呢?”

“他们什么时候不是守着准时来的?”周烁声哼哼两声,说,“像我似的提前来还差点揽个不该管的活。”

“昨日......”柏萧鹤慢悠悠道。

“哎谌哥,我听说昨夜讨阮盟会地址定了,那个是怎么回事来着?”周烁声赫然起身打断了他的揭短,还险些绊着了自己。

“他这人一向如此,还望殿下见谅。”解祈安自门外而入,晃着便面,含笑而来,双手交叉作揖道,“听闻昨夜太守收到急报,如今人皆数到齐,可否详谈一二?”

他身后,鱼贯而入兰干一众文官,皆躬身行礼,齐道一声“晋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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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入帏,携一股冷意悄然吹散书房的热气,冷冬暖阳当头,将郁郁葱葱地树梢笼上一层薄纱,如碎金般金光跳跃。

侍女掀起帷幔,手中食案上置新茶糕点,外表晶莹剔透、精雕细琢。

书房正中,木案上摆路观图,牛皮制成,宽近二尺,其上包揽天下十四州,官商两道,水陆双通。

“以都邑为中,三方位设点,东北方的蜀州幡趾,北偏西的殷州徽康,以及最后一处,西南方向,距我们最近的,沧州端寿。”

路观图上,都邑外画以三角阵型,将其牢牢包围。

“此次联盟无人意欲邀兰干加入,原因无他,仅氾州乃我燕安边防要地,自有五大营驻守抵御外族,因而这中原乱战尚未将你们牵扯进来。”秦祉喝了口茶,说,“但讨阮一事乃天下群雄之第一要务,联名单上的人都是将来事成之后军功册上的人。”

“此等好事,殿下竟也会想着我们?”文官反问,语气中却充斥着不信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啊。【1】”秦祉平静道,“讨阮联盟若是成了,阮义一倒,必会苍生倒悬,国之将亡。”

“各地豪强虎视眈眈,本王届时将四面楚歌。”

柏萧鹤端茶的手不易察觉的停顿片刻,他神色波澜不惊,但漆黑如墨的眼眸却落到了人群之间侃侃而谈、自信张扬,内里不知多少心机妙计的晋赭王身上。

或许,秦赜也并非这人全部亦或是真正的目的……

“诚如殿下所言,中原势力鱼龙混杂,若选,叫兰干王如何想?”荀谌喟然道。

“兰干相怕不是说笑了。”秦祉语焉不详地回,“他若重要,何故眼下不出面呢?”

书房内霎时无声,唯有几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兰干王楚懋,作为宗室,但关系却实在不算近,能稳坐这位置不被利用,也不过是荀谌保他,兰干这群人,虽说是心向燕安,可又有谁人不听命于荀谌?

楚懋如今年幼,这才将大权实政落入他人之手,可若几年之后呢?

若楚懋意图夺权,对于曾经掌权之人该当如何,对于手下同荀谌交好的文武官员又当如何?

秦祉弯唇,继续道:“本王并非要兰干出兵,但正如你们要分这一杯羹,我也需要你们的表态才是。”

荀谌说:“殿下与浪昭同行,外人眼中你我已然是联手。”

秦祉摇头:“需要实证。”

她手指轻轻叩击着端寿一处,说:“这盟会,便是实证。”

解祈安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味着:“端寿的盟会都有谁来?可推举盟主之位了?每人贡献兵力又是多少,走哪条路攻都邑?后方辎重补给又是谁出?这些可都有着落?”

“端寿确认参会的有端寿王楚湛,卲关太守安屿承,以及晋州翼安太守葛向北。”贾文勰说,“算上在下与主公,五位领头人。”

“至于其他嘛……”贾文勰面不改色,“盟会上自会商议。”

借鸡生蛋啊,解祈安失笑心道。

此话一出,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荀谌眸中沁了半分笑意:“兰干王年幼,因而我等行事更需谨慎,稍有不慎恐落人口舌,如今殿下顾念皇室宗亲,愿协兰干王立足于世,臣自当为其尽力,为燕室效忠。”

一切皆不出所料。

秦祉果断问:“那么兰干何人随行?”

荀谌视线淡然从书房众人面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柏萧鹤身上:“殿下自西州与浪昭相见,如今在将军府小住,已然是旧识,不如就让浪昭走这一回。”

柏萧鹤正色微微抱拳颔首。

“五大营的其余四位将军仍需坐镇氾州兰干,那么就劳请元寿同行了。”

解祈安相当自如的拂了拂衣袖,朝着周围一圈作揖,眉眼弯弯:“这可真是,那中原这一行解某便替各位走一遭了。”

“如此,那便出发。”

“且慢,殿下。”荀谌说,“饯别酒来不及喝,这戏也不看了吗?”

戏?

秦祉神色一顿,略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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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闹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往来百姓些许异族着装,交谈之间带着别样韵味。

店铺茶舍相连,外边铺子上的玩意儿首饰应接不暇,而这其间坐落一片空地高台,其上自有一人跄跄踉踉被推了上去,身后侩子手肩臂肌肉型而有力,手握屠刀,面色冷漠凶戾。

“这谁啊?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人要行刑啊?”

“害,告示上贴了啊,昨个不是晋赭王来咱们这了吗,听说是这位殿下途径清县的时候,发现这清县长吏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压百姓,抢夺钱粮,甚至还把要往上报官的人压进了地牢里拷打!”

“天哪,这也太过分了,所以这人就是清县的长吏?”

“可不是,他就是长吏徐生,要我说这些个士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徐生可是殷州徐氏的......”

“嘘!你不要命了?”边上人一肘怼了上去,“快别再说了,天下就是这些人的天下,我们只管能活下去就得了!”

这二人不曾留意的瞬间,有一风雅之人面色冷淡地从身后走过,一股清香之意流转其间,氤氲良久。

“主子,事已成,可要启程回都邑?”

“不急。”他声音如同清泉,不缓不慢道,“熟人在此,总要见上一面。”

官吏展开罪名状,站于高台扬声照本宣科,一条一条诉说徐生罪状,每一条皆让下边看戏的百姓怒斥唾骂一声,场面纷杂热闹的连官兵都叱令三巡安静方才压制下去。

人群之外,秦祉立于高处,视线流转在那徐生一小半侧颜。

“阁主。”崔颉妙探身靠近,附耳轻言,“兰干相大抵料到有人会救徐生,人看的太死,属下失手,未能将人带出。”

这就是荀谌口中的戏。

可秦祉听罢神色并不意外,她只扬起下巴,轻笑一声说:“你看那个人,是徐生吗?”

崔颉妙不明所以,朝着那人看去,说:“离得太远,看不清,但从身形来看,若说不是徐生,却也看不出差别。”

“是啊,看不出差别。”秦祉无奈摇头,“但也正是因为看不出差别。”

官吏的那番话已步入尾声,随着他收起罪名状的那一刻,日晷上阴影肉眼不可见的移动了半分,他右手跟着高举,下了最后一道指令:“午时已到!”

“即刻行刑——!”

屠刀高高挥起的一刹那,悬于头顶的赤日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手起刀落,果决干脆,眨眼之间,人头落地。

鲜血喷涌而出,将行刑台顷刻染成赤色,弥漫大片,人头滚了几下便停了下来,满面皆是血淋淋的,顺着滴入那双凸起瞪视的眼。

饶恕做足了准备,百姓也被这血腥残暴的画面吓得倒退三步,一时间街巷鸦雀无声,而后被一道干呕打破了寂静。

众人神色无一不是被这触目惊心的景象所震慑,或惊恐、或恶心,唯有一人面色自如,只好似觉得肮脏,不堪入目般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侧身从人群之间退开,转身却恰好同高处的秦祉视线相撞。

冷硬的北风裹挟着血腥气弥漫过来,而细细嗅上片刻,却好似夹杂着一缕熟悉的幽香。

秦祉见着此人样貌,清隽如月色,灼灼其华,旋即了然。

混乱的人群之间,此人唇角微微勾勒出弧度,朝着秦祉的方向揖礼,薄唇似乎翕动。

秦祉眯眸冷笑,她看清了此人的唇形。

他说:“殿下,我们都邑城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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