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纯属没话找话,薛竹不自在地攥紧手中马克笔回答他,声音有些疲惫:“单选选到同一个答案的概率更高,我猜野哥也只写了一个答案。”
“那你怎么确定彭野一定会选……”
“因为我和小薛约好了要再合作一次的啊。”
薛竹突然恢复清明,抬头看向彭野。
“不好意思,”彭野打断了主持人的话,他感觉主持人再问下去,薛竹就要无聊得睡着了,于是开始随口胡扯,“我这个人比较急,胜负欲也比较强,想先看看我胜利的果实。”
这一打岔,主持人现在起哄已经赶不上热乎的了,只好顶着满头雾水,问彭野:“你要什么果子?”
彭野说:“我和小薛连对三问,是得分最多的组吧?我记得……不是可以优先选剧本么?”
“等一下,”黄杉加入讨论,“我和珂珂也拿了三分,这个第一名怎么判呢?”
“不知道,”彭野一摊手,“节目组有什么损……妙招呢?”
主持人翻了翻手上的台本,尴尬一笑:“好的,鉴于小黄和小林是第一轮就成功匹配的组,可以额外再加一分——恭喜黄杉和林珂组在复活赛中获得剧本优先选择权!”
“还能这样?”陈皓东兴致勃勃地问,“那我们组是不是也能加分?”
“当然了,”主持人说,“一视同仁嘛,所以现在你们组和竹叶组积分相同了,那就、那就猜拳决定二三名吧。”
薛竹嫌弃地摇摇头,动作很小。
“哇偶,请问答题环节的作用是——”彭野立马说,“看得出来,节目组的策划百忙之中也不忘抽空来敷衍我们呢!”
说着,他比了个心:“哈哈,感恩。”
主持人十分尴尬,官柏一脸悠闲在一旁看戏,导演组在台下疯狂指挥,让两队必须派人出来猜拳。
彭野身先士卒,和陈皓东单挑了三个回合,最终一比二惜败。
薛竹都不敢想,到时候这段水时长播出来该有多无聊。唉,心疼观众为此开的视频会员。
同时,她也心塞地翻了翻自己手中那个被挑剩下的剧本,仙侠题材,封面还用红色记号笔重点标注了四个大字——相爱相杀!
又是个没前因后果,逻辑不通的狗血剧本……现场表演,她和彭野看上去得像极了一双癫公癫婆……
分配剧本后,各组来到了自己的排练室。
两人都没提分组的事,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小竹,”彭野摊开剧本,一目十行地扫过,“剧本你有什么想法没?”
薛竹捏了捏鼻子,问:“能改吗?”
“这里、还有这里,什么‘红叶隔空一掌打向青羽‘、’青羽用内力弹开红叶‘……还有这里,’红叶用鞭子卷起青羽往空中一甩‘……咱俩没有特效,在台上干打多冒昧啊,”她用笔在剧本上勾画出几处,苦笑道,“我觉得这几处打戏可以删掉……要不,改成文戏吧?”
说着,她先自己否决了:“文戏貌似也不太行呢,我们总不能在上面对骂一炷香时间还不动手……”
彭野哑然失笑:“小竹,不如,我们将这些武戏改得更落地一些,怎么样?”
——
复活赛排练的时长,满打满算只有两天半,从周天下午到周二晚上,只有排练室知晓薛竹和彭野经历了什么。
“纳命来!”
“没死,快!再补一刀!”
“不行啊小竹,这角度捅进去太假了,换个方向,使点劲,不用怜惜我……”
“野哥,你、你头套掉了!”
“不好意思,稍等我重新粘一下……现在好了,继续吧……”
……
周三上午九点,六位演员集合在一块做妆造,彭野和薛竹这几天可谓是连轴转,改剧本、学武功招式、走戏……此时好不容易趁化妆才坐下一会儿,都困得睁不开眼,双双靠冰美式续命。
做好妆造后,彭野率先站起来活动活动,扭头发现薛竹眯着眼都还在出拳,他瞬间给逗清醒了。
彭野以一种义薄云天的架势,握拳朝自己肩膀一锤,然后特江湖气地将拳头碰上薛竹的,说,“小竹,必胜!”
薛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脚一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望着彭野:“野哥?”
“小竹,这几天辛苦了!”
知道薛竹没看见,趁她的拳头尚垂在扶手上,彭野又当面跟她再轻轻击一拳,哄孩子似的说:“加油小竹!小竹必胜!”
果然,连续加班,没有人不疯的。薛竹已经顾不上尴尬,特别理解地说:“加油野哥,今天演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复活赛当天的安排都比较紧凑,做完妆造后,所有选手就直接前往录制现场候场了。
薛竹一袭红衣作侠女打扮,彭野则是个颜色清爽的侠客。
彭野望了一圈其他嘉宾都是现代人打扮,推断出只有他俩拿的是古装剧本。
一镜到底演古装的亏,薛竹已经在节目上吃过一回。
“没事儿,”彭野安慰她,“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咱们赢回来!”
彭野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听他说话,薛竹就不困了。
这次他俩抽到了最后一组上场。
第一组是黄杉和林珂,两人抽到了大学校园剧,饰演一对爱上同一个男同学的闺蜜。剧情很俗套,台词很炸裂。但你还别说,如此糟糕的剧本,还真就让俩外行姑娘给演出了闺蜜情。
第二组陈皓东所饰的演变态家暴男在对周祺韵扮演的妻子施暴过程中被反杀。陈皓东饰演的变态,很变态。周祺韵在表演里留下的种种细节,让薛竹直呼过瘾。最终反杀成功那刻,观众席上的薛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轮到主持人宣布第三组上场,薛竹如释重负般放下手中有大量笔记的剧本,主动跟彭野碰了下拳。
彭野也朝她轻松笑笑,亲昵地揽过她的肩膀,再一起上台。
舞台的古装布景大多是靠投影营造了一片竹林。
红叶率先登场,她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唯一的武器就是腰间的短刀。
红叶一手按住刀柄,快步穿梭在竹林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她发现不远处有个茅草屋,屋内站着一个男人,她进屋一看,是青羽。
“你竟然追到了这里?”青羽说。
“装什么?”红叶不客气地说,“你不是早就来此等我了?”
“我不是在等你,而是在等一个结果。”
“装神弄鬼!”红叶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神情肃穆的脸,“交出那幅画,我便放你走。”
青羽看向红叶的眼神很复杂,有不解,有痛心,还有决绝。
“你走吧,画我已经烧了。”
“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今天我必须拿到这幅画。”
“红叶!”青羽痛苦地说,“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我无须向你解释。”红叶高傲地撇过脸。
说时迟那时快,红叶已伸手探向青羽胸前,青羽躬身一躲,伸手欲擒红叶,反被红叶灵巧躲过。
两人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拳拳锋利,僵持不下。
红叶似是难以忍受,猛然拔出短刀,比在了青羽脖颈间,冷冷威胁道:“最后说一次,把画交给我。”
青羽赤手握住刀刃,红叶瞳孔地震、呼吸一顿,被迫僵挺一瞬后,无情从青羽掌间拔出刀。
青羽吃痛收回手,面上仍死撑着不漏。
红叶冷哼一声,嘲讽道:“当了半辈子衷心走狗,你还记得怎么当人吗?”
“红叶,我自知对你有愧,”青羽的眼中满是痛苦,“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青羽说着,忽然从袖间抽出一柄匕首,刺向红叶。
红叶的蓑衣落地,随后,她整个人一踉跄,重重跪倒在地,一手握短刀死死撑住地板,一手捂住心上的刀口,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吸气。
青羽颤抖着扔到沾满红叶鲜血的匕首,也重重跪倒在红叶面前,痛苦喊道:“你为什么不躲?!”
“不是、不躲……”红叶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是躲、躲不开……”
青羽惊诧地抬起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青羽跪在地上走到红叶眼前,双手用力握住红叶的两侧肩膀,仔细检查着什么。
“你内力有损?”青羽惊骇又无比愧疚地望向红叶,“什么时候的事?”
“上回……你走之后……”红叶疲惫又释然地笑笑,“青、青羽……你职责所在,我、我不怪你……”
青羽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红叶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替他拭去,“我只是、只是遗憾……”
红叶的手好像怎么也无法到达青羽的脸庞,只能遗憾垂下。
青羽握住她的手,拉向自己,将红叶一整个搂在怀中。
他亲吻红叶的额头,哭着温柔地承诺着:“红叶,我带你走。你会没事的。”
“咳,来不及了……”红叶阻止了他,手中的匕首脱力掉在地上。
哐当——
“不会的!”青羽握住红叶沾满鲜血的手,“从现在开始,一切都!”
青羽的话戛然而止,红叶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按在他后脑勺上,指缝分别露出三枚银针。
在青羽惊骇的注视下,红叶从他怀里抽出一卷画轴,孤注一掷般抛向身后的竹海。
“你会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
红叶最后依偎在青羽怀中,替他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