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翻身的时七发现自己依旧无法进入睡眠的状态,连着两夜这样的状态,时七知道自己这叫失眠。
身下的这张床比自己之前的那张大了三分之一,也更加的柔软舒适。
伸手捻了捻被角,松软轻柔的触感,就像是触摸着柔嫩的肌肤,鼻息间也是萦绕着淡淡地桂香。
记得自己踏入这里的时候,有人告诉自己这是为自己专门准备的卧室,指着床上的蚕丝被语道,“小七,如果不习惯,告诉舅妈,重新给你换。”
但时七只是笑笑,那话语是七分客气,两分关心,还有一分是疏离,就像是难以下咽的过期三明治。时七一方面打量着,一方面也知道自己对初见这位舅妈的评论更多的是加入了先入为主的不喜,如果她知道尽管她做的无可挑剔,可依然没有在自己这有好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因为冷而叠加着两床被子,总有一种压迫感。如今没了这压迫感,时七反而有些不适,总觉得睡觉的时候有一种被暴露的感觉。
彩色的光影透过窗帘的缝隙莹莹绕绕,时七终是按耐不住坐了起来。
身上穿的这件过膝的棉质裙,原本是自己夏天为数不多的一件外穿裙子,来到这里被自己临时当成睡裙。
房间的暖气很足,根本用不到自己之前的棉睡衣,虽然外面不暖和,可房间里穿着裙子温度刚好。
掀开帘子一角,被挡在外面的彩光倾泻而入。因为憋闷推拉门被时七睡前留了一丝缝隙。
稍稍用力便开,时七跨出,不大的阳台被玻璃窗户封闭着。遮挡了外面的凉气,却遮不住那入眼的绚烂。
这就是鹤城的夜景,而自己的所处成了一处很好的赏景之地。
28楼的高度,用不到仰视。即便已经深夜,这座城市的气息依旧流动着。不远处交错的道路两旁桔色的路灯变成了光带,朝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延伸,隐隐可见车辆穿梭,高楼建筑分立各处。
对面不远处是鹤城的城市体育馆,虽被前面的高楼身体挡住看不到全貌。而露出的三分之一,仍能看到连排的探射灯发出耀眼的白光,时七想那场内肯定被映的明如白昼。
几乎入眼的每座高楼外围都被灯光点缀着,各种颜色流水般变换,让这座城市变得鲜活。
时七在想,这么美的城市,他会当成家也无可厚非。自己身处其中也会留恋的吧。
深吸一口气,放空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放任那些思绪……
自己第一次出远门,从北方城市到了地处西南的鹤城。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温度,延城的冬季是刺骨的寒冷,而鹤城的冬季更多的只是些许的凉意。
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时七忘不了那上升时的不适,像是被一股力紧紧拽着。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去看旁边人的反应,耳朵里的嗡嗡声让他的声音有一种从远处传来的感觉,“别害怕,一会就好。”安慰的话语中有着笑意。
自己第一次住这样好的卧室,淡粉色的墙纸上印着微蓝的碎花,温暖而宁静的感觉。镂空纹状的半月形吊灯中间含着一颗硕大的球体,三两垂下的细穗末端呈星状体,不同的开关下呈现不同的光影。还有那整面的落地玻璃门以及外面的封闭式阳台。这样的卧室难怪时七觉得自己要失眠。
仿若上一秒还在为学费,为暖气坏了怎么修而发愁,而下一秒那些都已经遥远的没有真实存在感。
站在这样的高度,有一些眩晕感。慢慢后退,倚靠在玻璃门上,凉意有感而来。
时七,你还是自己么?时七,你的心中还有期盼么?时七,你的心中究竟要什么?
每一个质问出来,时七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一个答案自己就会安心,自己就不会再孤独,不会再漂泊。
重新躺回床上,暖意十足。目光触及自己离开延城,离开和母亲共同生活的那里时仅带的那个行李箱。
卡在床头柜与衣柜之间的那块地方,那是属于自己仅有的。没有人问过自己那里面是什么。
小小的四方箱子和旁边几乎占据了多半个墙面的衣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己住进来已经两天,可并没有去整理行李。因为那原本就只有半箱的行李,时七不知道该怎么摆进那些衣柜,或许加上自己都占据不了半个。
想象着那一件一件挂起的衣物该是有多么的零散和孤独,一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