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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泛着时光的折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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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七还在努力寻找着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二次出现在这里,时七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积木坍塌了一大半,被温墨找到带走,时七以为自己只剩下绝望,不想再回头。如今短短的几个月而已,站在这里的自己再无涟漪。

在自己即将要离开去一个新的城市之前,时七想回来,跟这里的人,跟这座长大的城市说一声。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足,太多的缺失,让时七很清楚,孤独不会远离,可18岁,时七找到了在孤独中存活的勇气。

说服了温墨答应自己独自一人回到延城,时七没有告诉温墨的是,自己订了直接从延城去宜阳的车票,她知道温墨是会送自己去学校的,可自从知道黎秋昕看了自己的铁盒,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这个决定就已经不可更改。

时七发现黎秋昕窥探了自己的秘密,并没有因为她侵犯了自己的隐私而生气,也没有因为秘密本身而感到羞愧。有时候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太过沉重,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和你共同承担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哪怕你知道这个人并非你的盟友,黎秋昕就是,可时七不担心,因为她比自己更愿意守住这个秘密。

整节车厢里,过道上挤满了人,抬头看过去,头顶的行李架上被塞的满满的,不远的架子上一个箱子伸出来半截,时七总时不时担心会不会掉下来。时七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出过门,除过被温墨从延城带到鹤城,还有自己一个人从鹤城回延城的那次。

从延城到宜阳,只有一趟直达的火车,K开头的绿皮车,需要将近25个小时才能到达,后来熟悉了时七才知道这趟车是慢车,逢站就停,所以才这么长的时间。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时七订票的时候晚了,卧铺已经没有了,如今看着整个车厢的人,时七庆幸自己好在还买到了座位。

靠窗的位置,但对面的座位和旁边的座位是几个结伴打工的,一上车就占据了主动位置,吃着卤肉聊着天,时七被挤在靠窗的位置,下午5点30发的车,走了几个小时,外面现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列车员推着推车艰难的一趟一趟的来回售卖着,但是餐盒饭还是很贵,听见有人买了边吃边吐槽。

从包里拿出一桶泡面,时七在不停的“借过,让让”中到达了热水的地方,座位在车厢中部的位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泡面,时七觉得走回去也是一个工程。

因为人多,时七索性减少了喝水吃东西的机会。夜里,时七看着旁边的人仰靠着入睡,时不时地脑袋晃一下,又继续,还有人坐在过道里,搭在座位边睡着,而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点睡意也没有。

时七专门带了一个小包,里面放着自己的紧要东西,护在胸前,然后就是头顶的那个行李箱。倚靠在窗户边,耳边是火车撞击着铁轨发出的“咣当”,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未接来电,那会忙着上车没有注意,又看到他发的短信,说已经给自己订了去宜阳的票。

此时的车厢已经没了喧闹,还能听见有人打呼的声音,空气里混杂着汗腥以及脚臭味,一路上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漆黑的外面,偶尔闪过一点光亮。终于在停靠一个站点的时候,时七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然后闭眼。

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在窗户上叮了多少次,迷迷糊糊间感觉脖子要撑不住自己的脑袋了,却抵不过瞌睡又沉沉的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火车停靠在站点,车厢里人也少了不少,自己身旁也已经不是原来坐的那几个人。

这一站叫渝庆,是个大站,时七已经查过,到了这里,差不多走了一半了,列车在这个站台停留的时间也比较久。坐在这里一个晚上,时七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是僵硬的,便趁着这个空到站台上透透气,天微亮,空气里泛着一丝的凉意,驱逐了车厢里的浑浊,也让坐了一个晚上车的人身上的颓废之气消散掉。站台上有卖早餐的,时七吃了个面包,在列车员的提醒下回到了车厢。

这一趟,已经走了一半,时七发现现在才开始可以看看外面是什么样。没有想象的视野空间,感觉列车一直在狭长的走道里前行着,一会的功夫就过了好几个隧道,整个路上,隧道不长却多,难怪一路上手机都几乎没有信号。打开了手机,只有穿省而过,10086发送的短信通知。

时七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境,只觉得自己和温墨之间,如同系着弹簧,靠近不了,却也挣脱不开,总想寻着一丝什么,而这既是自己逃开的理由,也是自己能独自一人去一个陌生城市开始求学生涯的勇气。

出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好多人背着比自己身躯还要大的包袱前行着。站前广场上,时七夹杂在人流中,看着周围的人从开始的拥挤到四散,回头看到宜阳两个字,还有落日的余晖映在上面。

这里将是自己落脚的第三座城,这样想着,时七便不觉得手足无措,也不再有孤身一人的恐惧。这里有直接去学校的公交车,问了巡警,时七朝着公交站而去,这里是起点站,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双层的公交车,时七上到了第二层,坐在了第一排,视野开阔。之前的宜阳只是温墨书中圈起来的两个字,如今自己真正的身处其中,这座城市,就如同他的怀抱一样,接纳了浮萍般的自己。

时七居高的看着上下的人,一路上看到这里生活的人,背着背篓穿行于街道很是常见,道路两旁也有很多挑着扁担装着吃食售卖的。渐渐地随着车辆的行驶,不再是火车站附近的矮旧脏乱,立交桥穿城而过,公交行驶其中,建筑增多了起来,不似鹤城的繁华锦色,雨季过多,让这些建筑常年林立中多了一丝斑驳之色,随着夜色渐暗,时七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如同记忆深处的那些黑白照片一样,泛着时光的折旧,还生出了些许念想。

不清楚路线,时七拎着箱子下车的时候,完全没有方向,渐暗的夜色下,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建筑,公交站牌刚好旁边就是一座天桥,同行下车的两三个人已经散开,一位妇人将背篓挎上肩膀正准备离开。

“阿姨,你好,我想问下,黔州大学是在这一站么?”

......

这位身着朴素的女子操着地道的方言,乔七开始并不能很清楚地理解她所表达的意思,好在她为人很是耐心,不厌其烦地给时七说了半天。

原来自己晚下了一站,刚才前面那一站下车就是黔州大学的正门,现在下的这一站是后门,所以不是很显眼。

时七拖着箱子过了天桥,高墙两侧,中间是一条坡道,因为没有灯,适才没有注意,沿着坡道上了一截便灯火通明起来。

眼前景象俨然一个生活区,各种吃食小店,夹杂着生活小铺,右侧几排巷道延伸进去,几乎都是两三层的住宅户,无怪乎说这是大学的后门,陌生中透着熟悉,一如h大附近的那片热闹。

只是那时的他近在咫尺,如今天涯......

旅馆的被褥总觉得有点黏湿,难怪老板告诉自己要把电热毯开着,虽然在时七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总是漂泊着,居无定所,从跟着温馨一直生活在出租房,再到借住在温墨那,如今在这里竟生出了认床的感觉。前半夜总是在反复的翻身中度过,寻不到一个安稳的姿势,后半夜倒也半睡半醒中不觉得时间有多难熬。

龟缩的心态让时七一直从手机没电后就没有充电,半夜的时候还是给手机把电充上了,除非自己不打算和他联系。

清晨,时七出来的时候,去了旅馆老板推荐的旁边一家卖粉的小店,吃了一碗当地有名的米粉,沿着转弯的台阶爬了几层,有一个没有封闭的入口,从这里进去就算是进入黔大的校区了。

学校距离学生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校园里处处透着安宁,零星有些学生行走,时七顺着学校四通的道路随意的走着,打量着自己接下来四年生活所要度过的地方。和H大不同,这里有很多的树,不像H大一片的平地规划成不同的区域,这里更多的是要因地而划。刚才顺着那条道下来,时七竟然还看到了一座小型的山堆,教学楼办公楼就着地形一处一处。穿过一片草坪,绕过喷泉,看到了学校的正门,“博学、笃行”的校训赫然刻于两旁,从正门出来,马路对面竟然是个公园。

时七第一次见到水可以清澈到如此境地,小鱼灵巧的窜活着,沉入水底的树枝竟比枝头的更具格调。踩着一块一块的石板,水流穿过狭缝形成高低之势,两边的人中间遇到了稍稍侧身,还有人蹲下来去拨弄水流,时七也忍不住将手指没入其间,凉凉的很是舒服。

早上起来的时候,路面有一点湿湿的,吃早餐的时候听他们说这边的天气就是这样,几乎经常下雨,却不怎么用的上雨伞,你总是看到潮湿的路面,细雨却几乎都是在夜间悄悄落下,极富灵性。

时七原本来这里是带了一丝的自我放逐的,只因着这里和温墨那一丝丝算不得联系的联系。如今自己在短暂的时间里,真的有了喜欢这里的理由,比如这里的雨,这里的空气,这里的天空,再比如这里的清澈......

找到了理由,那时间就不会难熬,这里,将会成为自己接下来的寄居之地,宜阳,你好,时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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