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苒苒的脸上多了一抹红霞。恼怒地跺跺脚：“不许再笑了！”
“嗯。我妈妈，你想喊妈妈也行。我也愿意跟你分享我的妈妈。”
这下倒让黎苒苒更加臊得慌，却也生不起来气。
这人要么不说话，若是开口便不会随便开玩笑。
他说话的语气无比认真，倒显得黎苒苒有些无理取闹。
姚京雩带着她在黑漆漆的墓园里穿梭，看起来熟门熟路。应该是经常来的。
突然黎苒苒就有点心疼他，去世的妈妈和不负责任的爸爸，他一定过的很不开心。
所以当姚京雩把她带到墓碑前的时候，黎苒苒也很自然地跪了下来帮姚京雩把点心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盒包装很好看的点心，做得十分精致。有花朵和卡通小动物的模样。
她问：“你妈妈竟然喜欢这么好看的糕点吗？我还以为大人都是实用派呢。”
姚京雩一边用衣袖擦拭墓碑，一边轻声回答：“嗯，她是南方人。这些糕点是她家乡的特产，我在街上找了很久。”
黎苒苒怕他想起往事难过，帮他把糕点摆好然后乖巧地跪坐。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总是能安抚人心：“现在阿姨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她看到你这么在乎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姚京雩，死亡不是终点。我们要往前看。”
今夜的风还算温和，并不泠冽。黎苒苒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姚京雩并没有说话，而是擦干净墓碑以后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之前对姚良平的气已经全消了，他那样的人要是来了妈妈说不定还会不高兴。
黎苒苒还在沉默的姚京雩的身边喋喋不休。
“阿姨，我跟你说。他可想你了，今天太晚了没带很多东西。等下次我们来了再给你带其他好吃的。”
“姚京雩他现在过的还不错，您不要担心啦。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别看他今晚不怎么说话，可是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能是我在这里他很害羞。”
她伸出一只手摸上墓碑的名字，感受上面石刻的凹凸手感。眼睛笑的弯起来：“阿姨，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黎苒苒把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陪了姚京雩很久。
直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把脖子往里面缩了缩。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半点怨言，反而把开心的情绪传递到了姚京雩的身上。
姚京雩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关切地问：“还好吗？今晚麻烦你了。”
他的喉结微动，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
当初他并不排斥黎苒苒是因为觉得这个姑娘活的像个太阳。
不管是什么时候好像能能乐呵呵的面对，即使是自己也过的不太好却也要替别人着想。
他很羡慕，无法抗拒地被吸引。
“黎苒苒，下次要学会拒绝知道吗？”
“嗯？为什么？可是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想拒绝诶。”
……又贫嘴。
姚京雩：“可是你不拒绝，现在很冷。”
黎苒苒歪着身子靠近，姚京雩都感觉到她头顶细小的绒毛碰到了自己的下巴。
少女的眼睛亮如星子，声音软糯地开口：“我才不忍心拒绝你呢。你可是我的小鲸鱼。”
这一次姚京雩没有逃避她的贫嘴，“不要乱说。”
黎苒苒不敢对他太过造次，但是她可以偷偷的叫。反正她在心里多叫几遍也是一样的嘿嘿。
“那好吧，听你的。”
“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听话，特别听劝。”
姚京雩：“……没有。”
他现在光是看到黎苒苒那双狡黠的眼睛都会发怵，总感觉这家伙要干点什么。
“那你现在有没有心情好点？”
姚京雩轻轻地应了。
黎苒苒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颇有成就感：“我就知道，没有我黎苒苒搞不定的事情。”
姚京雩：“……别自恋。”
“哼。”
黎苒苒傲娇地把头偏过去，不承认姚京雩的说法。
“黎苒苒，我们回去。”
她还是不肯把头扭回来，威胁道：“你不承认我的英明神武就不回去。”
姚京雩把嘴唇抿了又抿，始终发不出来声音。
他觉得这话有点难以启齿。
黎苒苒说：“你快夸我英明神武。”
姚京雩皱着眉，有点无奈。他怎么就忘了这家伙很是磨人。
“快点说，我们快点回去。”
“……”
“英明神武……”
“要连名带姓的，不然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嘛！”
“黎苒苒……英明神武。”
后面的字音逐渐变得小声，黎苒苒几乎要听不清。
她憋着笑，把头扭了回来。正巧看见姚京雩那张纠结的脸，她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能让姚京雩脸上的表情都丰富了一起来。
一时间十分有成就感。
“那好吧，我们回去。”
***
第二天早上黎苒苒睡醒看到窗帘缝里溜进来的一丝光亮，习惯性地拿出手机跟姚京雩打招呼。
黎苒苒：早上好。
没想到这一次姚京雩竟然回复了她没话找话的闲聊。
姚京雩：早。
随即她想起来一件事，迫不及待地手指翻飞敲了一行字过去。
黎苒苒：你昨晚好像说，要去别的地方过年？
姚京雩：嗯。
她把手机扔回被子里，有点郁闷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黎苒苒的妈妈应该会来姨妈家一起过年。
可是姚京雩不在这里过年，她还有点小失落。
她先是给姚京雩回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打开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黎苒苒本想开口喊妈妈却被那边的噪音压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黎妈妈的声音在噪音里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喂，苒苒啊。”
黎苒苒努力把手机贴在耳边，尽量不错过对面的声音“喂，妈妈。你上次说过年会来姨妈家里是真的吗？”
耳边机器的轰鸣声不断从黎苒苒的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好在她能听见那边的声音：“苒苒啊。过年就不去了，省的在你姨妈家添麻烦。今年过年这边能挣不少钱，妈妈就不回去了……”
听到后面黎苒苒已经感觉到双眼一阵酸涩，她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不让妈妈听出异样。
可能是那边太吵了，黎妈妈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很快就挂了电话。
黎苒苒在那边听见了嘈杂的人声，应该是有人来找黎妈妈。
这些年黎苒苒都靠着妈妈一个人在工厂里打工维持生活，她深知妈妈的不容易。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一次她也没有把挽留的话语说出来，现在的黎苒苒只希望能快点长大快点毕业，这样就可以帮妈妈分担重担了。
她站在床边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默默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红着，恐怕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黎苒苒的手机这时候收到了一条转账，是黎妈妈发来的。她还嘱咐黎苒苒过年买两件新衣服穿，想吃点什么不要不舍得花钱。
她看着手机上妈妈给她的转账，还是收下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姚京雩的回复也终于跳了出来。
姚京雩：过完年就回来。
黎苒苒：过年见不到你好遗憾，我们开学见。
然后黎苒苒出去洗漱，开始忙碌的一天。
最近黎苒苒的堂姐要回来了。堂姐大学放假之后出去旅游了几天，今天才回来。
黎苒苒要把平时自己碰乱的地方恢复原状，堂姐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其实黎苒苒的东西很少，但是因为要住在一起难免会让人无法忽略。
她已经尽量减少存在感了，每天也是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但是她觉得自己始终做的都不够。
黎苒苒端了一盆水，用湿抹布把堂姐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擦干净。
然后把堂姐的东西放回原位，自己的东西也是能收就收，尽量不摆放在外面碍眼。
最后她把整个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看着桌面上只放了自己的学习资料这才满意了不少。
就是堂姐回来的这些天他们都要睡在一张床上，让她有些难以适从。
虽说小的时候他们还一起玩过，也同睡过一张床，可是长大以后两人机会没有交集。
尤其是她这样尴尬的身份，一想到这里黎苒苒就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完整的家。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随着大门被打开，一声声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传到黎苒苒的耳朵。
她知道堂姐回来了。
姨妈和姨夫一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去了，黎苒苒走出来接过她的行李箱，脸上露出和煦的笑。
“堂姐，他们出去买菜了。东西给我吧，一路上辛苦啦。”
“辛苦小妹了，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长高了不少。”
堂姐不再客气，把行李丢在沙发上躺了下去，忍不住叹谓一声：“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车上的人是真多。还有那个车站，真是人山人海啊 。”
黎苒苒看着打扮时髦的堂姐，给她洗了点水果放在茶几上。
“堂姐也漂亮了不少，吃点水果吧。”
然后她乖巧地坐在一边有点无所适从。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这个时候轻微地发出一声震动，黎苒苒拿起来。
姚京雩：开学见。
黎苒苒莞尔，这家伙总算养成回消息的习惯了，就是回得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