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个人一起去吃了饭。
秦诗言话多，乔扬话少，司娇夹在中央负责接话，其实话不接也行，秦诗言能自己接自己的话。
吃完饭，三人去逛了逛校园。
横穿宿舍楼的梧桐大道人更多些，路灯光白灼，被层层枝桠遮挡，光源似从树上散出，密密飞虫迎光飞舞。
灯下，有四五个人勾肩搭背，为首的人身姿挺拔，但肩膀却耸拉着，慵懒冷淡。
光影之中，那人眉目模糊，但仅从轮廓就能看出容姿不凡。
只有周围的人看到，他笑着，那眼眸如盛满水，不仅毫无攻击性还有些意外的无害。
司娇看到方泽凡的时候，想都没想拉着两个人转了身。
还在叽里咕噜的秦诗言莫名被甩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后看。
“怎么了？”
司娇面不改色地推着两个人的背：“突然想起来，我纸巾还没买。”
秦诗言：“没事，先用我的。”
司娇：“总不能一直用。”
秦诗言油盐不进：“我让你一直用。”
“……”
秦诗言还是看到了方泽凡，她捂着嘴，无处安放的手在两人身上拍了拍。
“是不是那个人，卧槽，真他妈帅啊！”
乔扬回了头，正好对上方泽凡的目光，不知道为何，他的目光锋利冷淡，让她很不舒服。
司娇恨不得遁地逃走，她撬不动秦诗言，只好揽着乔扬走了。
乔扬瞧了眼她苦涩的表情，眼角微扬。
方泽凡看着司娇挽着个男生走了，心里郁了情绪，越来越浓，蹙眉看着那边。
勾着他的肩姜林发觉他不对劲，也顺头看过去。
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娇俏的倩影倚在一个清瘦的男生身上，他心中了然：“想谈恋爱了？”
听到这话，方泽凡眼风扫了下他。
姜林撩了撩自己的背头：“刚上学第一天就上了表白墙，放心，这恋爱你不谈谁谈。”
方泽凡甩开他的手，走到另一侧划开了手机。
“你还不乐意了，要是我上了，我肯定横着走。”
方泽凡眼皮没抬：“知道我为什么没兴趣吗？”
“为什么？”
方泽凡不明不白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在耳边。
姜林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他捂着胸口，向吴博仁方向挤了挤，骂了句才说：“我恐男。”
没两秒，电话被挂断了，方泽凡拧紧眉，目光灼灼望着那个方向。
司娇看到那条“有本事这辈子都躲着我”，慌乱划掉。
她在超市磨磨蹭蹭许久，才被秦诗言拉回了宿舍，返回时没看到方泽凡才松口气。
.
开学第一天是新生典礼。
三人摸了几圈才找到操场的方向。
找到自己专业区域的位置，三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数学专业女生少，司娇那一排才坐了七八个女生。
前几排是中文系的，女生倒是多。
坐稳后，就听着秦诗言说中文系那个漂亮的女生是谁。
说累了，她眼神巡视四周才发现什么。
“我靠，隔壁是计算机系。”
司娇抬眼看到计算机系的旗插在她右边，中间隔了一条宽宽走道，她坐在走道处，一时想换位置，向里面看了看。
没看到位置，与方泽凡的眼神撞个正着。
立马挪了眼神。
一阵骚动。
前排女生朝方泽凡方向看了几眼，窃窃私语。
“就是他。”
“还真挺帅。”
“……”
白天阳光下，方泽凡的五官毫无遮掩地展示着。
秦诗言拍了拍司娇的大腿：“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好看吗？
司娇偷瞄了几眼，他冷脸的模样还算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因为练车黑了几分。
还好，不算太惹眼。
距离产生美，离近看大家幻想就破灭了。
司娇有些担心幻灭的方泽凡会被打。
骚动结束，方泽凡长腿一跨，隔着长长过道，坐在司娇对角线。
没出两秒，司娇手机震了震。
方泽凡：看我干嘛？
司娇小心翼翼投了个“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的眼神。
司娇：室友说有帅哥，我看半天没找到。
方泽凡：我，懂吗？
司娇：……世界疯了还是你疯了？
秦诗言朝司娇瞟了两眼，司娇有些心虚，滑入备注页面，想了两秒。
满意地看着那个备注。
司娇正划着手机，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看到穿着志愿服的尚子城，有些疑惑。
尚子城红了脸，扭捏着将一瓶水递到司娇的面前。
司娇目光从水落到他身后同样穿志愿服的人，正起哄玩味看着她。
她脸沉了沉，眼神陡然透着不留情面的寒意。
尚子城解释：“不好意思学妹，打赌输了，要给人送水，帮个忙。”
听此，司娇目光柔和了些，但依旧冷冷的。
秦诗言插嘴：“我可以拿吗？”
尴尬气氛被秦诗言打破，尚子城感激，使劲点头：“可以可以。”
秦诗言拿了两瓶水，递给乔扬一瓶。
司娇眸子在水和尚子城眼神上扫了好几下，才接过来，淡淡回了句：“谢谢。”
这一幕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姜林眼里。
他手搭在方泽凡椅子上，笑得意味深长：“还挺漂亮。”
下一秒方泽凡回过头半眯着眼看着他，那不易捕捉的凌厉一闪而过但刺眼，激得姜林头皮发麻。
他结巴着嘴：“方泽凡，你他妈的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
方泽凡声音不冷不热：“你要是敢追她，我揍你。”
姜林顿了一下，锤了下吴博仁的肩膀：“换个座位。”
典礼开始，会场嘈杂才散了些。
秦诗言凑过来：“你和那个学长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新生入学那天的志愿者吗？”
“老家一个地方的。”
一句话把前因后果解释地清清楚楚。
秦诗言：“看你的反应，他好像单方面认识你。”
“这么明显？”
秦诗言凑得近，能看到她脸上的细绒，白瓷的皮肤无瑕，在阳光下黑睫密翘，小脸如同水蜜桃，她忍不住咽口水。
遂而骂了句：“我感觉这群男的都瞎了。”
司娇有些好笑，冷不丁瞥到乔扬的眼神，笑容明艳几分。
碰巧，来了条信息。
方姐：付敞坤寄了特产，让我们分分。
秦诗言正好看到，瞥到那个姐，大嘴巴憋不住：“你姐还挺关心你。”
司娇望着秦诗言真挚的眼神，噗嗤笑出了声。
司娇回了个“好”。
秦诗言点评：“你还真是冷淡。”
司娇合拢的嘴又咧开了。
台上的发言已经换成了今年的新生代表。
司娇这位置离得远是看不见的，但是有两块大屏一左一右。
满屏幕都是那个女孩子的脸。
是中文系的那个漂亮女生，唇红齿白，葡萄黑的眸子晶亮。
也是今年安清大学以第一名入学的学生。
这次骚动不在前排，在后排。
司娇瞥了眼方泽凡，他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反应，倒是他另一个同学喊得表情狰狞，五官乱飞。
司娇借口有朋友找，没和秦诗言她们去吃饭。
转身走到大门口的银杏林大道处去方泽凡接头。
他迈着悠悠步子，不急不忙走了过来。
挑着眉看着司娇躲在树干后朝自己拼命勾手。
“怎么了？”方泽凡走到她身旁。
司娇左右望了望：“和你走一起，我心很虚。”
“虚什么？”方泽凡莫名其妙。
司娇抬头看了眼他不咸不淡的眸子，没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付敞坤寄的快递送到了学校附近。
司娇默默跟在方泽凡身后，方泽凡拿到快递立马打开了，刚开了一个缝，他忍不住骂了句。
将快递扔到地上，掏出手机艾特了付敞坤。
“你什么意思？”
司娇好奇，捡起来看到偌大的箱子里只有一小袋种子，她将袋子拿出来，箱子倒立使劲晃了晃，空无一物，抽了抽嘴角。
那袋子还没有司娇的巴掌大。
付敞坤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有惊喜。
还没收到包裹的乔朵儿凑热闹：什么什么，我还没收到［发疯］
司娇：我对你这个特产表示……
付敞坤私聊司娇：种出来才是真正的惊喜。
司娇：种不出来呢？
付敞坤：……你怎么和方泽凡问的一样。
司娇：你怎么回答的。
付敞坤甩过来一个截图。
方泽凡：种不出来呢？
付敞坤：……
付敞坤：种不出来，来上海打我行了吧。
方泽凡：你小身板，能撑得住五个人打吗？
付敞坤：……
司娇扯着眼角笑得开心，猛然又对上方泽凡甩过来的目光。
不知为何，自用上次醉酒后，司娇的气势在方泽凡面前都矮了一头。
她不动声色敛起笑容。
方泽凡看了她一眼，拉起的眼角又放下了，恢复了惯有的温和，语气也好了不少：“陪我吃个饭，就算一笔勾销。”
“勾销什么？”司娇仰头装傻看着他。
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泽凡垂头捏了捏眼角：“没什么，吃不吃饭？”
“吃。”
方泽凡跟在她身后，闲聊：“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二楼的干锅焖饭不错。”
方泽凡点点头。
吃完饭，司娇要去买防晒霜。
方泽凡也跟着一起去。
她随手拿了个试用装，涂在手背上，问方泽凡：“这个怎么样？”
方泽凡肉眼可见拧眉，后退一步：“太香了。”
司娇又换了一个。
方泽凡：“太油了。”
她再换一个。
方泽凡：“太干了。”
司娇：“……”
在司娇凌厉眸子从火苗转为火焰前，方泽凡识趣闭上了嘴。
司娇拿了第一个，方泽凡努努嘴没说什么，也拿了第一个。
付了钱，两人安静出了门，司娇突然停了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了。
司娇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泽凡低着头，忽闪的眸子微微垂下，无辜惹怜爱。
她开口，嗓音是意外的缓和和轻柔：“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哪敢？”
阴阳怪气配上无害的表情。
司娇有气也生不出来，加快了步伐：“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