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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63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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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我阿兄可疑,倒是说说,怎么个可疑法?”

“我阿兄离席,是为见我。”

“其同我私会,是为防小人见我体弱而起歹心。”

“火起而不知,则是因其施法致我等与外隔绝,无从知晓。”

“如此这些,不过是手足情深,我阿兄何罪之有呢?”

“反倒是你,一口咬定我阿兄可疑,何其怪异。若是有人指鹿为马,鹿便不得不自证是鹿,那天下还有没有公道可言了?

明度咬牙:“是鹿是马,一查便知。小公子如此笃定,为何不敢让人盘查!”

那小鬼眯起双眸瞧了他一会儿,又扯开唇角,“不对,方才你身后那位公子可是提到,你们一来便开始救火。阁下可否详细说说,你身处宴中,为何分心留意被重重楼宇遮挡的往利园?莫非阁下一早便知,往利园将失火?”

“自然是无意中看到的。”明度平静垂眸。

“不对啊。”吴明泽小声同旁人咬耳朵,“往利的方向极偏,若非有人提醒,我等几乎不可能发现……”

必乌闻言笑出了声。他显然对此处的位置极为了解,却不自己亲口指明,而是指尖在袖间用力,扯住了红绳:“阿兄,他说得是真的吗?”

易浅:……

“明少主此言差矣,”少年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然其以袖遮腰,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抱臂而立,身姿傲慢,“今于堂内,吾因忧心……胞弟,曾留心往利园方向,知此处难入复春堂窗内,非刻意留心而难察也。”

“易某对医术略知一二”,他叹息道,“明少主若非有意,恐患颈疾,还望早日医治,不留遗患。”

“公子说笑了,”明度趁二人交替开口的间隙,捋顺了思绪,伺机突破,“筵席上,吾本欲同易小公子解除误会,却遍寻不得,无意中见复春楼老板娘神色匆匆,顺其视线望去,才察觉到往利园起了火。”

必乌闻言,视线飘过复春楼老板娘。芍药当即领悟:筵席上,放着好好的珍馐美味不尝,反倒留心到她一瞬惊讶……想到明度频频提及的“提名”一事,明度这是有意在找复春楼的岔子,好于言辞上占上风,伺机迫使复春楼应下。

她默不作声地将此人列入警惕名单,垂下头时,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这事不假,”修士中有人低声交谈,“明云也是最早赶来救火的。”

“原是如此,”那小鬼歪着头,学着易浅的方式称呼此人,“但,明少主如何自证?”

“在场各……”

不待明度捋出万无一失地自白,必乌便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明少主发现起火一事,是真是假,无甚要紧,”他话锋一转,“但,若阁下一口咬定我兄长同此事有关,那明云二家又如何无辜?”

“吾观此火痕,盛于易浅之房,而微燎明家之屋。换言之,此火将我阿兄的居所烧的一干二净,我阿兄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若此事是我阿兄所为,他为何要烧毁自己的住处?”

“这不过是小公子的一面之词,”明度皱眉。他倒是没细瞧这些,只觉得火未长眼,自然是烧的整座往利园,哪有孰轻孰重的道理?如今细想,竟略显心虚,“若非明云二家飞速赶来救火,将火势控制在一侧,这火恐将往利园烧的一干二净。就连明家,也因此平白蒙受了损失。”

“哦?”必乌又笑了,“明家住在上风口,火起在下,为何此火竟烧到了明家?想必是火起后有人刻意引火。这火少说有两拨人动过手脚,在场的各位恐怕都称不上清白!”

.

那小鬼拉着易浅离开时,明度还有点懵。

怎么回事?不是那两个人身处火场、鬼鬼祟祟,身上全是疑点么?怎么最后反而是他们被摘了个一干二净,而明度一身脏水,还要拼命解释?

他当即便找复春楼的老板娘说理。芍药起初低眉以应,后缓缓抬眸,好似一直凝神在听,实则心中早已尖叫连连:

那是楼主!!那是楼主!!楼主和一个散修在假山下私会,连自家楼着火了也全然不顾!!!

想到楼主的暗示,芍药呆滞一瞬,心中爆发出一声更尖锐的尖叫:

不对!!这火分明就是楼主放的!!

再没有比这更惊悚的事了!!!

身旁明度似是又说了什么,芍药来不及细听,同山茶对视一瞬,后者这才收回视线,满脸不可思议。

芍药冲她摇头,飞快做了个手势,山茶会意,悄无声息地自人群中抽身离去。

芍药作好安排,便抓紧回神安抚明度等人:“明少主说得是,此人确该细作盘查。”

明度闻言,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但,”芍药弯了眉眼,冲明度和众人一笑,又道:“易浅此人虽有疑,但不排除恶人伺机陷害。奴观此事复杂,有人纵火,有人引火,只靠火起时此人匿于假山下,恐难定罪。”

“复春楼非圣地,周无结界。若有人伺机潜入,亦未可知。若要寻出真凶,还需细作盘查。”

想起自己救火前的安排,明度抓紧表功:“我已派明家子弟看守各处,若有可疑人士离楼,当即拿下。”

“明家少主敏慎,奴家自愧弗如。”芍药心下了然。

救火、抓人,本无可厚非,甚至称得上机敏。但明家诬陷易浅在前,紧盯复春楼老板娘神色在后……这番行径,便另有解释了。

旁的修士断不会有这般心劲儿,更不求抓人于现行。明度这人恐怕已同楼主、易浅等人对立,这些弟子也是为抓纵火者(明度猜为易浅)去的。

若是想不碍着楼主的事,只能先将明家人都扣下,故芍药心里一番思索,再开口时,声调便大了许多。

她要说给众修士听:“然,明少主先前曾言,‘清者自清’,奴家认为此言甚是有理。诸位仙人如今牵扯入此事,想来都急需自证于世!”

“故而,为尽快还各位清白,复春楼上下,无一例外,皆须严查!”言毕,她甚至拜过众人,说道:“冒犯了,复春楼还各位清白后,必重礼谢罪!”

“你……”这下可是激起了众怒,谁愿意平白无故搅进这摊混水,好心救个火还把自己搭进去呀?何况,复春楼算是哪根葱,凭什么查他们所有人?

即便是凡间断案,也没有想查就查的道理。

但芍药却笑得灿烂,似乎志在必得:

“复春楼并非有意冒犯,各位仙人且听奴家解释。”

“今复春楼将允诺:

各位若于比武大赛中荣获前三,可于复春楼所存数百宝物中择一,并可获得进入无色湖的资格。

此三人中,最先抵达无名楼者,可提名其上,永载青史。”

故奴家必须证明各位身正德端,还请各位仙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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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赛讲究一个公正廉明,这事不假。但芍药心思清明,晓得“皕乌”身为楼主,一把火烧了自家院房,必有蹊跷。为不破坏楼主的谋划,她假意派人跟随,又暂将诸位修士邀入复春堂,好生安抚了一番,这事才算得了。

正如必乌先前所说,其所引之火始于易浅所居,而后火势逆着夜风蔓至明家暂居之所,必是有人刻意引导。楼主既同易浅“私会”,想来此人绝非易浅,那余下之人中,恐有人心存不轨。

只是救火之时纷乱,恐难寻此人踪迹。芍药虽欲盘查,最终仍是无甚线索,只得暂将此事压于心中,安排好各人的住处,行事越发谨慎。

明家虽受此火之损,然不过尔尔。芍药赔了诸多好处,又给人安排了一间距无色湖更近的居所,这才让明度面上不虞、实则心甘情愿地住下。

只是事情到这里还远未了结。芍药那厢方将明度送回房,回到前楼,就被山茶等一众亲友彻底包围!

“芍药姐!刚刚那是楼主?”

“楼主那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起火了?”

“楼主拉着的那个小郎君是谁?”

“楼主怎么喊人家‘阿兄’啊~”

“真的~太渗人了。我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被众人包围的芍药:……

她也不知道啊!

但复春楼的老板娘何其聪明,只需细作盘算,便知这“易浅”恐怕就是楼主口中的贵客。但芍药仍有三猜不透:

其一:楼主为何刻意离去“诱”其入楼?

其二:既诱其入楼,又为何现于其前?(不怕人跑了么?若是不怕,一开始又何不直接抓来,何必“诱”而捉之?)

其三:贵客既已至,何不终止比武大赛,反而允诺“提名”一事?

此三者不解,她便不敢妄作安排,只能待楼主同贵客还楼后再作打算。

不过,她倒是在收拾往利园时发现了一只不倒翁,样貌同楼主颇有些相似,神态却又憨又苦,叫人看了可怜。芍药见明家无人找寻此物,自然猜到此物是易浅的。

(芍药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尖叫:毕竟,什么“贵客”会随身带着同楼主模样相似的玩具啊?!!)

她不敢妄加猜测。为防出什么岔子,她将之封存入杂物室内,暂代保管。

所有这些,她自忖不便说于旁人,即便是楼内的其他亲眷也不行。她任老板娘一职多年,最清楚人多嘴杂,非板上钉钉之事不可与人言的道理。于是老板娘拍了拍手,谨慎叮嘱:

“不可妄议楼主所为。”

她这般话说得扫兴,但楼内众人却无人怨愤,反倒因她的话安静下来,凝神谛听。

他们虽年岁不同、姓氏不一、来处万千,却有着相同的归所。他们互为亲眷,共同为楼主做事。而芍药是他们中最通人心、解人语者:

“今楼主还楼,隐踪匿迹,必有所谋。我等万不可坏楼主好事,各位家人还须谨言慎行,恪尽职守,明观多思,应势而动。”

“需不需要让孩子们……”教导孩子的老人颤巍巍地提问。

“一切如常即可。”芍药略作思索,摇了摇头,“他们盼着看比武大赛很久了,见了楼主也都知道该怎么做。”

话虽如此,芍药还是向老人行了歉礼,“事发突然,劳烦您多费心了。”

“无碍。”老人抚须一笑,“他们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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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浅至阳城后,昼夜不眠的盘算,只为算计皕乌。然如今计划方始,他便已知不妙——细究下来,易浅共犯三错:

其一,他凭金珠推测出皕乌不在,却不曾料到皕乌留有分身。

(金珠可辨皕乌所在,此事他虽知晓,却一直没摸出原理。如今看来,其辨位依靠的是内力。

若是寻常凡夫俗子,即便同它结契合,也会因肉体凡胎无法感应,无甚可用。)

但,任谁能想到,即便是乌鸦都身负灵力,必乌却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皕乌想做什么?

易浅回想起那厮曾明言“给你造个‘皕乌’杀着玩”,再瞧如今必乌这具/肉/体凡胎,便知皕乌这人即便留必乌一命,也多半是些坏心思。

其二,他虽对“必乌”心有疑虑,却自欺欺人地将之认作纸龙,甚至将此人独自囚于屋内,命方知看管……如今方知困于树上,恐怕已落入复春楼老板娘手中,吉凶未卜。

其三,便是现在,他大意被必乌所擒。二人如今被一红线牵系,这红线缠上便扯不掉,任他作何手段都剪不断,恐为神物。

易浅无法,不得不紧紧追随,跟着必乌出了复春楼!

“你要去哪?”易浅咬牙拖慢速度。先前在一众修士和复春楼众人面前丢人还不够?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他已经没时间同必乌玩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了!为给复春楼使绊子,按照他的谋划,他今夜须于午夜子时同复春楼的竞争对手会面,共谋后事。

(先前易浅同李老嘴于无色湖周围碰头,便是在托李老嘴递话。)

但如今他被必乌这样缠着,恐难独往。若是最终脱身不成,他至少要将“停手”的消息传递出去。

否则,那些复春楼的竞争对手恐怕会捅出篓子!

因此,易浅虽百般不情愿,还是顺着必乌的力道,一同出了复春楼。毕竟,随必乌出楼,尚有一线生机;逆之而行,真若求得自由也就罢了,若是必乌一个心烦,假作“皕乌”下令,让复春楼将他拿下,那他岂不将举步维艰?

“你有事想做,但这事皕乌不肯?”易浅飞速思索着出逃的法子。他之前就觉得怪异,一个人怎会抛弃自己的记忆?必是这些记忆于己无益——换言之,便是这些记忆所导致的“判断”,同自身期望相背离。

譬如,易浅不希望抗拒他人的好意,却无法摆脱对善行的猜疑。同理,必乌也同样会影响皕乌,让皕乌做出自己不期望的反应。

只须略作思索,他心里就有了说辞:“你想做的事必然不仅仅包括‘杀了我’,还有其他,对吗?”

“我可以帮你。”易浅循循善诱,“我同皕乌不合,乐于给他使些绊子,你不妨将你的事告知于我……”

这话说得乖顺,但……必乌盯着勒入掌纹的红线,他一句也不信。

二人虽因一红线相连,易浅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向后挣着,尽可能同必乌隔得远些。这心思很好猜,无非是不愿使二人扯上关系。即便作用甚微,但事在人为,兴许有用。

必乌不由扯开唇角冷笑。他承载着皕乌抛弃的记忆——那些会害皕乌发疯的记忆都在他身上,让他只想毁坏。可他又手无缚鸡之力,连一个弱小的易浅都掐不死。

毁不掉,那就只能好好折磨了。

如是想着,孩童猛的转身,张开双臂,易浅便只能被红线扯进他怀里。

“!”易浅身体僵直,忙稳住身形,才勉强同必乌维持了一指远的空隙。但在旁人瞧来,二人亲密无间,同兄弟间久别重逢的拥抱一般无二!

“阿兄,长兄如父。”贴得近了,必乌才仰着头无辜地望向他,压低声亲/昵唤道,“养不教,父之过。弟弟的事,兄长怎能轻易摘出去呢?”

这意思很明白,“我想做什么,你跟着便是。”

“……”易浅磨了磨牙,不得不被必乌拽着手臂,一路佯作兄友弟恭,挤入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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