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江知缇笑了笑。
“我能胜任,夏锦姊姊,放心。”江知缇道。
夏锦:“……”
夏锦收回神色,恢复如初:“如若不懂,可来询问。”
江知缇一瞬恍惚。
【如若有不明之处,再询问。】
道尊……她敛敛眸。
三日罢了,江知缇笑了笑。
……
邬二小姐貌似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楚的兴致。
江知缇在厨房清点今日送来的食材,隐隐约约地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嬉闹。
“……小姐,小姐走慢些!”
“江知缇!江知缇!”
话音刚落,厨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袭长春花紫又晃入眼帘。
江知缇:“……”
江知缇颇有些头疼。
“你在做什么?”邬二小姐一蹦一跳,到她身旁不断张望。
江知缇扶住她:“小姐,小心。”
“摔不到啦,我穿鞋子了。”说着,她直接拨开桌子上的食材,坐到桌子上,提起裙摆,冲江知缇露出自己的绣花鞋。
翘头的绣花鞋前端坠一片绣花与碧玉滴,一颤一颤。江知缇将她抱下来,道:“小姐今天很好。”
“毕竟我是乐意听你的话的。”邬二小姐说着,神色有些许得意。
婢女都退下了,厨房里只剩下江知缇与邬二小姐。
“你又要给我熬药吗?”邬二小姐见她清点出一包药草。
江知缇点头:“这是每日都要的 ”
“但我不喜欢。”邬二小姐坐在小板凳上,托腮。
江知缇头也没抬:“这是为了小姐好。”
“但是我没有什么事呀。”邬二小姐抿了抿唇。
江知缇笑笑:“是这样的。”
“不过如果是你送来给我,我会喝完它。”邬二小姐眨了眨眼睛笑道。
江知缇一顿。
江知缇:“为什么呢?夏锦姊姊也是一样的。”
“她是我娘亲身边的婢女,又不是我的婢女。”邬二小姐面无表情地道。
江知缇:“但她现在是小姐的婢女。”
“不一样的,”邬二小姐摇摇头,“夏锦,春儿,红秀,都是从我娘亲身边拨来的婢女。”
江知缇:“也许我也是呢?”
“你不会是。”邬二小姐斩钉截铁地道。
江知缇笑了:“小姐是否太信任我了?”
“你瞧,你连自称都是‘我’,而不是跟夏锦她们那样,一口一个‘奴婢’。”邬二小姐指了指她,笑道,“你和夏锦她们不一样,况且,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的长相。”
江知缇:“……”
到底还是孩童那般顽劣的心性,江知缇揉了揉额角。
“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位姐姐的。”邬二小姐一边把玩着璎珞穗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江知缇笑笑:“知道的。”
怎会不知晓?赵回就是那邬大小姐的夫君,虽是个倒插门,但也是为人所知的邬府姑爷。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莲璃与那小姑娘——莲璃临死前推她,看她的眼神;以及那小姑娘躺在地上了无生息的模样。
“可是我长大后没见过姐姐了。”邬二小姐道。
江知缇一愣。
江知缇整顿一下神色,继续手下的动作,云淡风轻:“大小姐不是在府内吗?”
“在吧?我不知道。”邬二小姐面无表情,道。
江知缇笑笑:“姐姐与你很生分?”
“从我记事起,她便不怎么理睬我。”邬二小姐托腮。
江知缇:“你呢?”
邬二小姐哼了一声:“她不理睬我,我为什么要理睬她。”
“况且,我打小便不喜欢她,她总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江知缇问。
“……”
邬二小姐不作声了。
江知缇也不逼问她——她不急,循循渐进,也许能够从这位邬二小姐口中得知更多有关邬府的事情。
邬府过分森严,下人们不多言语,私下也没有再多的线索,唯一活泼一些,尚存活人生气的只有面前的邬二小姐。
江知缇垂眸,拆开草药包。
如若要形容,邬府像是庞大的义庄。人都是活人,但没有活人该有的生气;刚进府随处可见的柳树,也从一开始的赏心悦目,变成如今的死气沉沉。
说起来,府内的柳树多到过分了。
柳属阴,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但并非是柳树招邪祟的意思,相反,属阴的柳树摆在府邸家宅中,有辟邪效果。
可纵有辟邪之说,也不必在府邸内种植如此之多。
江知缇一点一点地分开草药包中的药材,细细辨认。
邬二小姐喝的药闻起来与方赵氏喝的药太过相似,她得拆开药包,一一分开辨认。
常见的草药,与一些相对珍稀的动物部位,大多与方赵氏汤药中的药材重合。江知缇细细分开,分出三种不一样的药材。
草,干果,以及奇怪的,类似于昆虫的东西。
江知缇拈起,细细端详。
邬二小姐此时凑过来:“你在瞧什么?”
“在检查小姐每日喝的汤药。”江知缇一脸平淡,道。
邬二小姐看了看她指间的虫子尸体,道:“那是忘洛。”
江知缇疑惑:“忘洛?”
“娘亲养的,养了很多,都在娘亲房间里。”邬二小姐说。
江知缇皱眉:“养……?”
“除了忘洛,还有好多;九子水,红绸蛛,靛砂蛇……”邬二小姐念出一连串江知缇从未听过的名字。
江知缇打断她:“这是有何功效?”
“不知道。”邬二小姐迷茫地摇摇头,“娘亲只告诉我,这叫忘洛,但不和我说有何用处。”
江知缇:“……”
实属稀奇。
邬二小姐往一边玩去,江知缇看着昆虫尸体,拨出一小块,试探着,用擀面杖将其碾碎。
很脆,没有想象中那样坚硬,来回碾几次,不一会便化作细粉。
江知缇用指腹沾起粉末,端详片刻后凑到鼻尖前闻了闻。
她微微眯起双眸。
不知是否巧合,这与方赵氏临死前喝的汤药中多出的那一味药材,是一样的气息。
她原以为方赵氏那般疯癫是供奉它不足以满足它,反遭它的吞噬而造成的。如今看来,并非那样简单。
究竟是因为供奉它的缘故,还是这所谓的“忘洛”?
江知缇摇了摇头,揉揉眉心。
不是,估计这不明作用的忘洛不是引子,不然的话,邬二小姐早该与方赵氏那般疯癫。
但有一个地方值得留意,忘洛是邬夫人房内养出来的,而虫子被包入了草药之中。
她以为这包草药是邬府下人根据某张药单,去外面采购而来;现在看来倒不是了,这包草药很可能出自于邬夫人之手。
是药三分毒,何况方赵氏临死前喝的也是这般的汤药,邬夫人是邬二小姐的亲娘,怎会做出残害亲生骨肉之事?
江知缇不动声色地将忘洛尽数挑出,其余的草药则全部杂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