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远离商业区,周围都是些不过六层楼高的老房子。高低错落,井然有序。
陈旧的路灯不算明亮,暖黄的灯光落在少年的眼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你也能感受到晶体的力量吗?”任时之淡淡的出声问道。
“嗯?”步屿没听懂。
任时之疑惑了:“你不知道?”他停下来,见步屿不像说谎,皱着眉靠近他,“你之前没遇到过这种事吗?”
“没。”面对突然靠近的任时之,步屿微微仰头。
“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空间转移。”他又补充道,“后来还发现可以控制一些物体。”
任时之微微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那你可以控制那些树根吗?”
步屿摇头:“不能。能控制的一般都是死物。”
任时之撤后一步,问:“那那些树根为什么不靠近你?”
“不知道。但它们好像挺怕我的。”
任时之忍不住撇了他一眼:“能帮个忙吗?”
步屿挑挑眉:“可以。不过得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任时之问,“你想要什么?”
“看吧,我得看你让我帮什么忙。”
“……”任时之垂眸,低声道,“我可能没你想要的东西。你最好说点我有的,不然我拿不出手。”
“嗯。”步屿垂着眼睑,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笑了一下,“我没那么坏,顶多……”
这人说话不说完,任时之好奇:“顶多什么?”
“没什么。”步屿不知道想到什么,好像被自己呛到了,别过头,“就,你能拿的出手的。”
“哦。”
路上,任时之给步屿解释那些树根会动:
那些树根体内含着一种结晶,这种结晶可以大大延长它的寿命,以致万年。甚至还可以吸收方圆十里的灵气,这样一来,那些灵气日积月累,树根便有了自己的意识。
两人没猜错的话,这些树根的大概率,可能就是今天两人初次相见时的那颗老榕树。
“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跟你一起下去,当人肉盾牌?”
“……嗯。”虽然确实有点不道德,谁叫那些树根不敢靠近这人呢,他有点僵硬道,“条件你尽管提,我会尽量做到的。”
“也行。”
这家伙的目的达到了。
因为在任时之说帮忙时,他就知道任时之会说这个。可这人偏偏面上还装作有些难办的样子,实在不是个人。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雇主了,一切听从你的命令。”步屿轻笑,“到时候你抱着我也行的。”
任时之:“……”
这到不用。
很快两人就要分道,任时之要去对面的车站,
结果刚跨出去一步,就被一个力道拽了回去:“加个微信,小雇主。”
“……”任时之低头拿出手机,鼓嘴道,“下次早点。我扫你。”
步屿站在他身后低笑:“嗯,嗯。”
此时此刻,图书馆顶楼——
业子修窝在真皮沙发里,低头睡着了。巨大的帽子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
沙发的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穿梭之门,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了眼睡觉的修,笑了笑,又朝坐在窗前的白榷走去。
此时的白榷身着一身雪白的神服,额间一抹淡金色的印记若隐若现。他闭着眼,坐在落地窗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上午川太莽撞,私自把负一楼的门打开了,导致今晚竟有人乘机而入,耗了自己不少神力,把那棵树重新平复下来。
但是那棵树体内的晶石力量太强,以他人类的身份根本不足以控制住它,还差点它被反噬控制。所以他不得不恢复神的身份来调整自己的气息,以免自己自己所在的神域受到影响。
帝夜见白榷还在恢复,道:“榷,还好吗?”
白榷缓缓睁眼,淡淡道:“嗯。差不多了。”他撑起身,走到帝夜旁边,“怎么这么晚回来,路上遇到什么了吗?”
“故出现了。”他深呼吸的一口气。
白榷一惊,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份左右。”帝夜和他走到会议桌面前,“我去云镜庄时碰到了他,一起收了两块晶源。”
白榷点头,道:“时也找到了。”
“时?!”帝夜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确定吗?”说完又不觉可笑,他们之间是可以相互感觉到的,白榷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是假的了。只是一下子故和时都找到了,多少让人难以置信。
“嗯。”白榷忽的叹一口气,“我们可算重聚了。”
“是啊。太不容易了不是?”帝夜笑了笑,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意味。
谈话间,苏影,付川,黎霜,暮秋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坐到巨大的会议桌面前。
苏影看了看旁边空着的两个位置,问:“修和意呢?”
帝夜笑笑:“修还没睡醒呢,意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苏影一拍桌子:“意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有多重要!怎么敢不来!”
“啊,我这里有他的请假条。”帝夜和蔼的微笑道。
苏影:“……”
离谱。
“修呢?”苏影忍着暴脾气,问道。
帝夜干咳一声,试图把不远处还在睡觉的修咳醒。当然,这自然是没用的。
其他人都为修捏一把汗。随后,只见苏影走到业子修旁边,一手就把他拎了起来,跟拎小鸡仔似的,让他整个人脱离了沙发。
“???”业子修一脸懵,睁开眼,看见了苏影“核善”的微笑,“姐……”
“睡的好吗?”苏影道。
业子修缩了缩脖子,他说不好会被打吗?
业子修被苏影拎了过去,扔到帝夜旁边:“给我好好待着。”
业子修正襟危坐着,他谁都不怕,就怕影。
帝夜好笑的看着修,摸了摸他的头。
见人来齐了,白榷把经过和众人简单的说了一下。
帝夜收了温和的神色,严肃道:“那人怎么会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能力。”
白榷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晶源的力量,利用晶源来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如果再这样下去,整个社会恐怕都会陷入混乱。”
帝夜:“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白榷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可是学校里学生太多,不好处理。要是学生有个什么不测就不好了。”
付川这时道:“如果时能做到呢?”
白榷看着他,付川继续道:“时这次既然有意到图书馆的负一楼,想必是感受到了精源的力量,也就说明他已经觉醒了一部分能力了。”
付川说得没错,他们现在都只是分身的状态,神力不足以收腹这里的万年晶源,只能靠压制,才能勉强安定住那些树根。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于是开始讨论起了对策。
……
任时之到家后,发现灯是开着的,他放下书包,叫了一声:“妈。”
没人应。
新租的房子很小,是一间很标准的两室一厅。虽然家具电器都很陈旧,但是被收拾得很干净。
小小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是前房主送的,里面插着一朵开得甚好的玫瑰,地板也被拖得干干净净。小小的单人沙发破了一个洞,也被人缝补好了,颜色和格调意外的搭配。
看得出,房子的主人是很爱干净的。
任时之走进厨房,发现厨房里正小火熬着汤。乳白色的泡沫跟鱼吐泡泡似的,一个接一个冒起来。
正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吱响。舒薇回来了。
她看见沙发上的书包,心里顿时就舒朗起来:“小时回来啦?”
“嗯。”任时之出来,见舒薇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袋子,“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天气太冷了,回来的路上碰上个老太太卖梨,没剩几个,索性就买回来熬汤了。”舒薇从袋子里拿出一袋冰糖,走过去,笑道,“结果快熬好的时候发现家里没糖,又快点下去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回来。”
“嗯。”任时之接过舒薇手里的冰糖,走进厨房,放了适量的冰糖下去。
舒薇注意到任时之的衣服,有些惊讶道:“小时,这是你衣服吗?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这件衣服。”
任时之一愣,要是舒薇不提,他差点都忘了:“嗯,向同学借的。”
舒薇笑得更灿烂了:“交到新朋友了吗?”
“算吧。”
看着自己儿子尝了一下汤,她又问:“好喝吗?”
“可以。”任时之关了火,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盛上。
“今天去学校怎么样?”舒薇跟着他出来。
“……”
那可真是太丰富了。任时之心想。
“挺好的。”但他回答的很中肯。
“嗯。有新同桌吗?是男孩女孩啊?”舒薇女士燃起小八卦的心思,想更多的了解些。
“男孩。”任时之说,“长得…很帅。”
“哦~”舒薇打趣道,“有我家小时帅吗?”
“嗯。”
这倒是让舒薇讶异了一下,能让自己儿子承认帅的有几个?
她有点好奇了:“是嘛。那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他的吗?”
“嗯。”
舒薇又看了眼这件衣服,看着应该很贵,而且还大了一些,问了一道男生都非常在意的题:“他比你高吗?”
“……”任时之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确实比自己高半个头,“嗯。”
舒薇咬着嘴唇笑着:“我们家小时也很高,也很帅!”
任时之叫了她一声,无奈又好笑。
“明明就是。我们家小时也是非常非常优秀的,对不对?”舒薇看着儿子的这张俊俏的脸,捧着,喜欢的紧。
“嗯。”
任时之喝完梨汤后就去了洗澡,但是后背几乎都是鞭痕,只能擦不能洗。
期间又想起了步屿给自己上药的情景,热意爬上耳尖,简直没这么丢人过。
出来时,舒薇已经洗好了碗,换上了拖鞋。
他注意到舒薇后脚跟上磨了一层皮,还有红血丝,问道:“妈,你脚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舒薇瞧了瞧,“今天跑了好些公司面试,磨破了点皮,不打紧。”
任时之皱了皱眉,虽然舒薇一笔带过,但他还是知道找工作不容易。他从房间里找了张创口贴,让舒薇坐在沙发上。
舒薇屈膝着腿,看着儿子给自己贴创口贴,心里暖暖的。心想,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也不算什么了,只要看着眼前这人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什么都好。
“好了。”任时之站起身,“我卡里还有些钱,足够我们过一段日子了,不急。”
舒薇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的小时怎么这么懂事啊。她声音有些哽咽:“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任时之道,“我们现在都很好,不是吗?”他蹲下去开了开舒薇的眼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舒薇怔怔地看着自己儿子那双清澈的眼,温柔干净,充满希望。
她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