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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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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一切正常得仿佛无事发生。

叶悦茫然地站在门口,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刘光呢?

他怎样了?

刚才的爆炸声响如雷鸣,为什么视线所及竟然看不到事故现场,也听不到救护车和警车的呜鸣?

刘光,是不是已经死了?

虽然心中怀着最后一缕希望,有个名叫理智的声音在脑海里轻轻说,刘光的生还率极低。

他救了她。

她害死了他。

泪水汹涌,叶悦发疯似的狂奔——没有,没有!

哪哪都没有!

泪水糊得叶悦看不清前路,但她脚步不停,边抹边跑。终于,在大楼右边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大堆聚集的人群。

叶悦手脚并用地冲上去拨开人流,因为强行插队被骂了好几句神经病,还有人认出了她,掏出手机对着她一阵猛拍,但她恍若未觉。

刘光。

她看到了刘光站在最里层!

活的,看起来没缺胳膊也没少腿的刘光!这真的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幻相吗?

叶悦向前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地没有实感。

直到她来到那道熟悉的背影面前,伸出手,又迟疑地往后缩了缩。

刘光转过身,正好看到自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朋友如同一只产生了应激反应的小猫咪,僵在原地,连上前来摸一摸他的勇气都没有。

可见这一回,可把她吓得不轻。

刘光忍不住心疼,眸光温柔:“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他不是,假的吗?

叶悦抬起头,痴迷地望着眼前人。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刘光脸上的毛孔,以及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你真的,没事吗?”叶悦指尖颤抖,小心翼翼地触摸刘光的面庞,劫后余生的欣喜让她不可抑制地泪崩。

“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刘光突如其来的拥抱仿佛打开了木头人身上的机关,把叶悦强压在心底的恐惧一股脑儿都放了出来,扒拉着刘光的脖子哭得昏天黑地。

她摸到了他的皮肤!

热的,光滑的,真实存在的皮肤。

他还活着!

叶悦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她无比用力地回报他,恨不得将他揉进她的骨髓里,只有这样,才能将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统统洗掉。

“谢谢你没有死,呜呜呜呜……”

刘光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如果放任叶悦哭下去,刘光怀疑自己的脖子就要被她扯断了。

她真的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任何B数。

叶悦把头埋进刘光怀里装鸵鸟:“看着就看着,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很好,不仅对体重没有B数,对自己的知名度也没有B数。

不知道她明天看到她哭上热搜的视频会不会崩溃。

刘光又好气又好笑,但毕竟是自己选的女朋友,除了耐心哄也没别的办法:“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嗯,对哦,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奇心是小猫咪的天性,叶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实验失败,但方才冒了那么多烟,接收瓶内部的反应一定非常剧烈。正常情况下,这种反应一旦发生,除非使用防爆设备根本无法阻止,反应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叶悦的眼睛blingbling,看刘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妖怪:“难道你是位面之子,气运加身,必死之局都能起死回生?”

刘光:“……猜得很好,下次别猜了。”

也只有她的脑子里能冒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他要是位面之子,就不会活得如此苦逼了。

SAM的制备实验刘光早在麻省理工上学时就已经有了初步设想。当时的他信心满满,一度认为只要半年时间就能将这项足以颠覆世界的重磅发现公之于众,所以他等不及游说美国的科研团队回国发展,甚至等不及大学毕业,就匆匆在异国他乡创办了MT。

但现实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像趴在玻璃窗上窥视花花世界的苍蝇,美好未来近在眼前,但无论怎么努力,数据细节上总是差之毫厘,最终导致实验结果谬之千里。

刘光能确定他构想的研究方向百分之百正确,也明白只需迈出微小的一步,未来就能海阔天空,但怎样才能向前迈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却折磨得他殚精竭虑,百思不得其解。

科研的玄学与残酷展露无疑。

MT很快就耗不起了。

做实验无比花钱。

试剂、设备、场地、人员,每一样都代表着巨额的资金投入。最疯狂的一天,刘光烧掉的科研经费能在寸土寸金的上东区买下一套房。即使家里有矿,也经不起如此败家。

越努力,越不幸。

那是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刘光在死胡同里徘徊许久,最终无奈屈从于现实的资金压力,接受了邵俊洋的注资,并把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包装成了MT的拳头产品。

MT赚到第一个小目标的时候,刘光站在曼哈顿的豪华高楼中喝着咖啡,只觉人生充满讽刺。

在外人眼中堪称划时代巨制的MT工业滤芯,实际只是制备SAM失败后意外得到的边角料,却在商业上取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功。

不得不说,虽然邵俊洋学业不行,但在宣传造势画大饼方面技术一流,MT的成功助他登上了国际顶流青年企业家的神坛,也成为他故步自封的枷锁。名利迷人眼,初尝滋味的邵俊洋满脑子都是套现享乐,而刘光却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利润转化成新一轮科研资金,不可调和的本质性矛盾最终导致他们分道扬镳。

为尽快给SAM的研发续上命,当时刘光的第一目标是以最快速度完成资产分割。为了减少与邵俊洋扯皮的时间,他自愿退出一手创办的MT,并在外界关于他净身出户的恶意揣测中保持沉默——这是写进了协议里的条款,好面子的邵俊洋为刘光的禁声付出了一千万美刀,刘光欣然接受。

他就像一个赌徒,想尽一切办法搞到钱,只为了把钱统统推进筹码池,更快倾家荡产。

离开美国的时候,刘光的口袋里只剩下三个钢镚。虽然之后陆续通过授权阶段性专利回笼了两千多万美元,但对于已经凭本事亏完百亿美元的刘光来说,这点小钱难成大器。

创业失败,他跟国内大多数富二代一样无奈选择回国继承家业,每天开会、审批、视察、讲话,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企业账户上的金额跟滚雪球一样飞速壮大。

景安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多个行业的龙头公司,有实力有资源有产品有人才,赚钱跟喝水一样简单。只要不瞎折腾,哪怕每天把钱洒着玩,刘光这辈子也衣食无忧。

可内心深处,他就是不甘心。

SAM如同魔咒,总是在他独处时响起,吵得他夜不能寐,心神不属。

刘光最后的倔强,是重建了景安研发部。但今时不同往日,董事长在阅读了儿子长达三十页的可行性报告后,只批给他非常有限的预算,且要求他自负盈亏。

被逼无奈,刘光决定曲线救国,转头研发口罩积累原始资金。

久经沙场的董事长用父亲的权威教会儿子,重新把脚踩到了实地上。

叶悦进入研发部前,SAM还是个停留在理论研究阶段的概念,刘光不仅还没筹集到足够的钱重启项目,而且也没想解决科研瓶颈的办法。

叶悦入职三个月后,两个问题迎刃而解。

钱,正通过口罩生产线源源不断地滚进刘光的预算。

瓶颈,被叶悦用魔幻的紫褐色烟雾炸了一下,虽然没有完全被冲破,但也已经摇摇欲坠。

希望就在眼前。

此刻,带来希望的女孩微仰着头,周遭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是他的女孩。

是他人生中最幸运的存在。

色令智昏,这一瞬间,什么SAM,什么学术理想都被抛之脑后。此时此刻,他只想低下头来,狠狠吻她。

“唔唔唔——”

怀里的女孩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猫咪般,紧紧拽住他背部的布料,随之而来的是腰腹部传来的阵阵凉意。

没关系,是衣服被提起后,腹肌和腰窝被迫公之于众了。

刘光不以为意,继续加深这个吻。周围举着手机的吃瓜群众兴奋得以两人为中心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将他们圈在了舞台的中央。

“wo kao,八块腹肌!”

“狗公腰!”

“叶悦吃得真好!”

响亮的点名穿透了闪光灯与暧昧,如同火星一般烫着了刚刚被吻迷糊了的小猫咪。叶悦脸颊绯红,一阵难以言语的羞涩涌上心头。不同于四肢不勤疏于锻炼的叶悦,刘光不仅规律健身还酷爱在运动时测试口罩耐用性,人为压低耗氧量,身材堪比男模。

他当然是不怕被看的,但是叶悦好似被当众捉/奸,条件反射般将刘光一把推开。

“别啊,继续,我还没拍够呢!”

人群中传来善意的哄笑,刘光的双眸中染上笑意,叶悦羞得手足无措,每一根头发丝都无声昭告着她的紧张与慌乱。

偷偷抬头望向刘光,却见他毫无始作俑者的尴尬,理直气壮,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就,有点生气。

这也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不自在?

叶悦试图用微笑来缓解尴尬,但努力了半天,最终意识到僵硬的嘴角只会显得她更加心虚,干脆另寻出路,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说呢,你是怎么解决掉接收瓶的?”

“嗯……”刘光的神情一言难尽,不禁有些感慨。

该说不愧是他亲自选中的研究员吗?他刚才都差点亲得当场失控了,她竟然还有闲心对接收瓶念念不忘。

脑子里一点黄色废料都没有,眼神中透出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的愚蠢,实乃先天学术圣体。

怎么办,好想把她锁进家里,让她也尝尝他现在yu huo焚身的滋味。

求婚,必须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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