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幸村并肩走着,幽看着她被女神大人握住的那只手,不太习惯。
虽然也算不上讨厌,但其实幽并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除非足够熟悉,比如家人,比如美奈子。
当然,能碰触到女神大人是让她倍感荣幸心跳加速,就像之前主上偶尔揉揉她的头发或者帮她处理伤口之类的,她都会冒点粉红色泡泡,但,当这份碰触时间延长之后感觉还是会怪怪的。
并非讨厌,但下意识地就是想要抽回手。
感觉到幽的动作,幸村反射性地暗暗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太敢看幽现在的神情,就怕会是排斥,即使只有微小的可能。
幽试了下没抽出来也就算了,让女神大人牵着走诶,多大的荣耀呐。虽然感觉上还是不习惯,但她是断然不可能直接甩开幸村的手的,就这样吧。
感觉到幽的妥协,幸村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如果幽继续试着抽手的话他是该放开好还是该装不知道一直握下去好。她的默许让他心安,但她的不回握又让他有些失望。
只是允许,却并非接受吗?
“前辈,你决定要去参加比赛了吗?”幽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会大获全胜的。”她信心十足。
嗯?幸村回过神来,几乎忍不住抚额地发现自己太纠结于‘牵手’的事情,没管前行方向,他现在已经看到美奈子那家伙了。
“不,我没打算参加。”幸村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还要注意保证自己的笑容不要太扭曲。
幽很失望,也不介意让幸村分享这种失望:“那太可惜了。”
幸村深呼吸一下,拉着她换方向。
“啊,我让美奈子给我占了位置的。”幽冲美奈子挥着手。
“没关系,”幸村安慰得毫无诚意,“她看到我们一起离开就知道你不会再去看了。”只要她还有哪怕一点点的眼色——虽然对此他一直很怀疑。
幸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拉着幽离开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暂时落单的男生莫名其妙地瞬间被毁了容:纵横交错的划痕青紫斑驳的色彩,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疼痛,没有半点血迹,看上去更像是天生的印记而非后天的更非人为的伤害。
那个男生甚至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走到一个外校女生面前搭讪,在那个女生被吓跑之后只感叹着她的没眼光。
幽很满意:须奈子,你安息吧,就凭海原祭的人潮规模和他的骚包程度,‘丑男’之名毫无疑问会牢牢地烙在他的身上,最起码在这个中学时代他是摆脱不了的了,除非他转校并且离开神奈川。
至于等他发现自己的情况后是选择窝在家里避难寻医,或者坚强地继续求学,反正都是会给予他那高傲的自尊以严重的撞击的。
这就叫报应啊~~~
幽很乐,乐完了就觉得自己真无聊,真的。这就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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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比赛让美奈子说中了,确实是藏马赢了,不过当时跟他配合的主人是朔夜,幽是回到家才知道那传说中与神同等地位的存在九尾妖狐可以无耻到这般地步。
那厮居然真的去钻火圈叼飞盘?!
好吧,他也不算唯一一个无耻的,起码还有亚提密斯陪他。亚提密斯猫先生名列第二,仅次于藏马,美奈子很开心。
幽想不通,她以为妖怪都是自我傲气的生物,虽然也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伪装蛰伏,但屈尊的结果必定是丰盛的收获或者无顾忌地破坏。
至少不会是为了一袋猫粮或是一根玩具骨头。
可见藏马狐狸已经无聊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那行为之让人发指啊。
至于亚提密斯嘛,其实幽还蛮同情他的,选上了那么一位主人,虽然战斗的时候很可靠,不过平时就很让人头痛了,不仅要忍受她癖好(比如:表白),还要忍受她时不时地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兴致勃勃。
男扮女装比赛方面,赢的人是柳生比吕士。
虽然事实上是仁王雅治,但群众比较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以及报名表上签下的那个名字。再说,一个绅士的崩坏始终是要比一个痞子的继续痞有趣呐。
真相很多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萌点。
海原祭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保留节目压轴戏:舞会。
其地位的稳固点在于它促成以及坚固了无数对情侣,基本上从立海大出来的又最终走到一起的男女就鲜少有没在海原祭上配对跳过舞的。
当然,就比例来说,跳过舞又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显然要多得多。
不过传言之所以能成为传说,传说之所以能上升到传奇,其根本就在于无限放大好的一面,彻底忽视反对的论调。
时至今日,海原祭上的邀舞与接受邀舞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仪式,一种表白。
于是,官面上虽然说是单纯的热闹玩耍,但海原祭跳舞的内涵早已经被默认地变为了恋人——现在进行时和将来时偶尔也有过去时——的天下。
当然,对这个幽是不知道的,这方面的神经她基本上就算是没有。
幸村想要利用这一点。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但他必须将任何可能的敌人扼杀在萌芽以前。他可以等着幽慢慢开窍,但他决不允许那个引领她拥抱爱情的人不是自己。
虽然立海大中关于她跟他的暧昧传言不少,但毕竟也仅限于传言,他需要给这些传言添加进足够真实又足够分量的砝码,却又不能让现在的幽知道。
再没有比海原祭更好的机会了。
一支舞,一个明确的恋爱关系,女主角依然懵懂未知。
完美地契合他的要求。
唯一的问题是,幽根本不会跳舞。
幸村有时候真觉得他喜欢上幽简直是在自己找虐。
虽然知道答案,幸村还是不死心地向幽伸出了右手:“幽,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优雅的贵公子带着宠溺的笑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公主。
幽觉得女神大人实在太完美了,但现实是残酷的,她只能痛苦地交代实情:“对不起,前辈,我不会跳舞。”虽然她有学过,虽然她的运动神经比妖怪更妖怪,但结论就是,她不会跳舞,学了多少次都没用。
她的运动神经全用在打架上了……
“我知道,”幸村很无奈,但依然柔和地笑着——开玩笑,被她打击了这么多年,这点问题都承受不住解决不了,那他简直该以死谢罪——直接拉住她手,“我教你。”
“呀。”幽被幸村拉到场地上,尽可能地配合着主上的步伐,照着女神大人的指示行动,神经紧绷,一边嘟囔着,“我学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过。”礼仪老师都把她视为教学生涯中里程碑式的耻辱。
他知道,幸村笑意渐浓,他还记得小学时教他们交谊舞的老师那捶胸顿足的哀怨,以幽一向低调的行为来说,这算是罕见的出格了,当然,那大概也因为是选修课的关系。
不感兴趣的,又是可以逃开的,就干干脆脆地弄砸它,没有丝毫愧疚,甚至于不是理性在支配,那是一种本能的不在乎,无所谓,不重要所以懒得费神。
“放松点,幽,”从幸村的角度,他只能看见这妮子的头顶黑发,她太专注于盯着脚上的动作了,“舞步不需要标准的,随便动动就好了。”
这场合跳舞的内涵意义远远大于跳舞本身,跳成怎么样都无所谓,重点只是谁跟谁在跳。
幽慢慢抬头,眼泪汪汪的:“我怕踩着前辈你。”她才不知道什么舞步不舞步的,但现实问题总是忽略不了的啊。
幸村几乎忍不住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拥抱,那副委屈不知所措却又丝毫不予反抗的模样总是能让他心动不已。
想要宠爱她。
幸村注视着幽,专注且温柔。他是为着坐实传闻而邀的这个舞,却在完全忘记最初目的的时候达成了他的愿望,甚至效果好得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事实上一直到他从立海大毕业幸村都没有意识到这场舞为他平静的校园生活和青春恋曲所做的贡献大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少女们为着他神情而放弃,少年们对着幸村自叹弗如。
“踩着也没关系。”这时的幸村只是笑着对幽说道。
“前辈,你好歹仔细估量一下,”幽欲哭无泪,“你换算一下如果有块我这重量的石头搁你脚上,你会觉得不疼吗?”不要被八点档肥皂剧毒害啊,说什么女孩子轻得就像羽毛一样,靠,谁家的羽毛几十公斤重啊?
幸村笑出声来:“幽,你也别忘了,即使真的踩到,你也是不可能把全身重量都压到我脚上的,一感觉到下脚地方不对,你马上就会换位置不是吗?”
怎么可能真的踩实呢?以她的反射神经和现在的小心程度来说,恐怕他都还没察觉到有不对,她就已经跳开了吧。
“话是这么说啦……”幽还是纠结着,她真的不擅长这玩意,完全没底。
“好吧。”趁着一曲结束,幸村停了下来,拉着幽离开了人群。
有个跳舞的事实就好了,幸村环顾了一圈,判断看到的人够多了,也没必要再勉强幽继续下去,虽然,他觉得幽跳舞的样子相当可爱。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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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喜欢夏天,也喜欢冬天,因为这两个季节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太热或太冷为理由窝在家里半步不踏出门槛。
虽然,她即使名不正言不顺也经常性地半步不踏出门槛。
而她喜欢这两个季节的另一个理由,自然跟所有学生一样,是长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