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苑801。
赵慧恩唯一的血脉留在了锦城，即便赵佑赫人就在锦城，远在帝京的赵家对锦城难免会多关注些，赵家人多，跟曲锦衣同辈的人不少，能刷到汇德直播的人很多。
赵家近期在举办赵慧恩的葬礼，家族成员大部分都汇聚在现场，知道的人多了，这事也就自然而然地传到了赵佑廷耳朵里，此时正致电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人家小姑娘死了，叮嘱的是曲锦衣，我一个外人怎么插手？”赵佑赫很无奈。
曲锦衣和闻寒食出门的时候他也提过让她们带上自己，但被两人以与事件当事人不认识且为异性的由头拒绝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不合适。
这两人去了好几个小时也没给他发个信息报下平安，他准备给曲锦衣打电话的时候赵佑廷先给他打电话了。
“慧恩才去几天？你现在又让她自己去面对朋友的死亡？”赵佑廷不是不知道赵佑赫不靠谱，但这会真让他有些上火。
刚面对完亲人离世就要面对好友离世，这打击足以摧毁人的精神，严重点说不定直接跟着走了。
偏偏留在身边的亲舅舅还这么不靠谱！
他真是疯了才让赵佑赫留在曲锦衣身边，族里随便拉个同龄人都不至于这么没用！
“我去不合适啊！”瞥了眼壁钟，已经晚上十点半，赵佑赫一个头两个大，“他们是朋友，我去算什么事，而且不是衣衣一个人去，闻寒食也在。”
更何况有001在，就算出事也不会危及性命，没危及性命001就能把人救回来，但现在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帝京还未查实的觉醒者猎杀人也有出现在锦城的可能，他的确有些心慌。
赵佑赫又担心又不担心，情急之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身，有些焦虑地走到了落地窗前，视线下落，窗外一片漆黑，路灯的映照下没有人影，街道上也空无一人。
一辆白色轿车在一号门前停下，一身黑的两人从车上下来，赵佑赫眯了眯眼，放下心来。
扶着闻寒食的手下了车，曲锦衣把手插在兜里跺了跺脚，闻寒食谢过司机，关上了车门。
曲锦衣仰头看了眼家的方向，客厅亮着灯，落地窗前隐隐约约地站着个人。
她低下脑袋，低低呼出口气：“我怎么开这口啊？赵家让他呆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我的安全，现在要涉险他怎么可能同意？”
闻寒食停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不做……也许不会怎么样？”
“季淮笙找我们主要不就是为了能让陈明娇和林瑞能绑定羁绊系统吗？现在血也给了，001也出了力，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
曲锦衣一顿一顿地向前挪动，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这是这么简单的事，陈明娇怎么可能服从季淮笙，前几世她都能不留活口，这一次怎么可能突然就收手不敢了？”
“我，或者说我们，从相遇的那一刻可能已经被算计进去了，不——也许我们连相遇都是被算计好的，我们只是表面上拥有选择权。”
“季淮笙了解我，所以她选择先捏住我父母，表面上是诱导我往坑里跳，实际上我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把季淮笙重启的年岁加起来，她都是妖怪了，被她算计准了不奇怪。”闻寒食隔着小半米跟在她身后安慰着，“季淮笙手里确认，她会护住我们的，小舅舅也是觉醒者，他会理解我们的。”
前面女生的身影顿了顿：“理不理解和同不同意是两件事，不是所有理解了的事都能得到同意。”
她不仅自己，还是赵慧恩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曲磊峰在世的唯一亲人，她想认识爸爸妈妈，而不是剧情设定里的赵慧恩和曲磊峰。
可赵家人不知道，或许认识的不是他们的女儿和女婿而是赵慧恩和曲磊峰。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想搞清楚，这些年和她一起生活的是赵慧恩和曲磊峰还是爸爸妈妈。
她太想要一个答案了，季淮笙知道她想要这个答案，但赵佑赫不知道。
“那就一起去……”闻寒食低声道，“带上小舅舅一起。”
月光落下将两人影子拉长，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走。
“舅舅——”曲锦衣打开门，先一步进门。
窗帘已经拉起，客厅开着投影，声音偏低。
“回来了。”赵佑赫正对着玄关，斜靠在墙边，微微抬眼，脸色有些沉。
声源太接近，曲锦衣换鞋的动作一顿，动作有些僵硬地抬起头，视线和不远处沉着脸的赵佑赫相撞。
那双原本显得慵懒的睡凤眼此时露出了凶光，曲锦衣背脊一寒：“舅舅，怎么了？”
赵佑赫轻哼一声，偏头看了眼墙上的壁钟：“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六点二十吗？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在玄关看不见壁钟，曲锦衣只能硬着头皮猜，上车时显示十点四十七，按时间算，应该是十一点左右。
“十一点零三。”赵佑赫冷笑一声，“出门快五个小时，一个电话不打，我在你们俩眼里不是人，是吧？”
“诶哟~”曲锦衣拖着调子迅速换完鞋，揽着赵佑赫往客厅走，“怎么不是人了，你可是我最最亲的人了。”
赵佑赫挣了两下，放弃抵抗，被拉着在沙发上坐下，瞥了眼因太过谄媚显得不太正常的曲锦衣，阴阳怪气道：“我是你最最亲的人~把我留在家里五个小时，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最最亲的人~”
曲锦衣身形一僵，闻寒食关上门，从玄关到了客厅。
“陈明娇没事，但我们摊上事了。”闻寒食话说得直白。
“被季淮笙算计了是吧？”赵佑赫倒是不意外，见两人回到家就已放下心来。
曲锦衣松开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闻寒食扯了下嘴角，在沙发上坐下。
“被季淮笙坑的人多了，等她上了大学，帝京都得成巨坑。”赵佑赫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也被坑过啊？”曲锦衣歪着脑袋好奇道。
“这么跟你说吧，觉醒者里没有没被坑过的。”赵佑赫摆了摆手，“帝京那个重开最多的都被季淮笙坑出花来了，怎么防都防不住，一挖一个坑，根本躲不掉。”
“舅舅，你跟那个觉醒者很熟吗？”赵佑赫两次提到‘重开最多的人’，曲锦衣有了些好奇心。
“联邦国由一个大国和二十四个小国组成，而原先的大陆板块其实比现在更多，国家也更多，小国吞并小国，一般会在削弱国力的同时发展本国的经济，帝都主要的实际掌权者其实很少。”赵佑赫懒洋洋道。
“最高层的权利阶级说好听了是每一个加入联邦国的国家都有话语权，但实际上有话语权的还是最初发动侵略的大国。”他接着道，“赵家归属帝京，但帝京并不归属于最初的大国，所以我们的行动也是被限制过的。”
“国家合并会带来新一轮的权利洗牌，赵家能保持大世家的地位已经很好了。”曲锦衣叹了口气，“但你能不能回归正题？”
都几次了？
每次正事聊着聊着就偏了。
“那是唯一一位来自被吞并小国的实际掌权者。”赵佑赫补充道，“跟我们同一个小国，所以就熟悉一些咯。”
“这人会是季淮笙能用的联邦国最高权利人吗？”曲锦衣问。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是。”赵佑赫摇头，“说真的我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那些知道自己是重开的不能提前联系？”
能清楚得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重开，甚至依旧拥有前世的记忆，怎么会不去联系前世的同伴呢？
越早遇见不是越好吗？
“剧情限制。”曲锦衣道，“我和闻寒食在剧情那已经死了，所以季淮笙联系了我们，你应该是001说的剧情线脱离，所以能来到我身边。”
“系统的权限或许在剧情之上，或者能瞒着剧情行事。”曲锦衣靠在沙发上，语气轻缓，“现阶段我们还没有跟剧情抗争的能力。”
“季淮笙跟你们说什么了？”赵佑赫有些好奇，“居然能让闻寒食说摊上事了。”
“001留在陈明娇身边了，在我们走之前001发布了两个任务，一个嵌套任务是阻止汇德霸凌事件继续发生，让施暴者得到应有惩罚，为亡灵伸冤，现行任务是寻找陈明娇事件相关涉事人。”曲锦衣又描述了一遍。
“嵌套任务里有说明，需要为至少三起霸凌事件的死者伸冤，并让相关霸凌者受到惩罚。”曲锦衣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犯困，“陈明娇应该可以算一个，但剩下的两个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
别说汇德的历史，就算是七中的历史曲锦衣了解得都不深，汇德招生时也没见过有人跳出来说汇德死过人，在任务发布之前她们都天真地以为陈明娇是第一个，任务一发布显示至少三条命。
现在先不说查下去危不危险，看在汇德读书的那几个就知道汇德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了。
“季淮笙应该知道吧？”赵佑赫微微皱眉，“这事非得你们干吗？一个就差结业考就能离开汇德的保送生和一个跟汇德不熟的七中生。”
他的话点醒了曲锦衣，两个不能进汇德的人查不了汇德内部事件，所以发布的任务至少跟现在的汇德没太大关系，陈明娇或许不在事件范围内？
陈明娇的一切活动都是听从季淮笙，她们现在的任务是寻找陈明娇事件的当事人，或许……是当事人里有死者线索？
“会不会陈明娇根本不算？”曲锦衣看向闻寒食，“她的死是季淮笙安排好的，不还手应该也是季淮笙安排的，选择陈明娇，既能控制局面又能让我们入局，一箭双雕。”
闻寒食想起了陈明娇留下的信息里略显突兀的照片，那是两年前的照片，涉及的不再是陈明娇事件里的人，不对……
那张照片是季淮笙放进去的！
她不会莫名其妙地无关紧要的照片，那一批人是毕业了，但他现在还是高三，最后一批可能涉及小夜莺事件的人还没有毕业。
或许他在一开始也已经被季淮笙算计进去了，小夜莺才是给他的诱饵，陈明娇是给曲锦衣准备的。
“我同意你的观点。”闻寒食低低呼出口气，准备揭开自己的陈年老疤，“在陈明娇事件里，我们应该是协助，真正要我们查的……”
“是古俊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