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内容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找七样东西。”黑齿楽说。

任希然却是双手抱胸，眼神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什么样的东西？这座岛上会星灵力的人至少有成千上万，但你为什么偏偏选我一个什么都不懂，且星灵力只有F2级的新人？”

黑齿楽深叹了口气：“这我也没办法，之前我也没想用你的，可是上一个帮我做事的家伙刚死了，只能找上你……”

任希然最近所知的死者里只有唐墨璎，再加上这个名为黑齿楽的幽灵出现时间如此巧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黑齿楽耸了耸肩，“之前她和我订下了契约，但还没完成就死了，现在她的任务没完成，所以我得再找下一个能执行契约的人，而曾经接受过她血液的你便是最好的选择。”

任希然挑眉，没想到只是因为她接受了唐墨璎的血，所以现在还连带着卷入了一堆麻烦事里。

不过，她现在同样也有需要这个幽灵帮助才能得到的东西。

“当然啦，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除去找到每件物品的丰厚奖励外，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些额外的报酬。比如提点提点你的功课，给你找找领悟血赋技能的灵感，以及一些快速提升星灵力的方法……”

条件开得挺好，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画饼。

“怎么样，我这些条件不错吧，心动不？”

“可你还没说你需要找的七样东西是什么？”任希然沉着道，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七枚混沌的碎片。我和唐墨璎订下契约的时候还是八枚，不过她高三时找到了一片，所以你的任务也就相应少了一片。黑齿楽顿了顿，接着说，“当然，在剩下的七枚中，还有一枚混沌的下落已经清晰，就在唐墨璎当时封印的影子饕餮身上，目前棱镜被星灵总署接管，这个封印目前还能支撑，所以暂时也可忽略。”

任希然想起影子饕餮挣脱束缚后额上冒出的黑气，原来那就是混沌的碎片。

任希然思索道：“即便影子饕餮只有饕餮的一部分力量，混沌碎片也只是混沌身上的一小部分，但他两结合后，实力应该十分恐怖。”

“没错。影子饕餮算是饕餮本体的四分之一体，星灵力差不多在A1级以上一点，唐墨璎本能和它打个势均力敌。但混沌碎片的存在直接让影子饕餮原本的实力暴增一倍，达到半神级，这样唐墨璎就会被它完全压制。不过，我在唐墨璎找到第一枚混沌碎片后，作为回报，我给了她可以在实力短时间内暴增一级的星灵术——聚灵术。”

“聚灵术又是什么？”这个词任希然没听过。

黑齿楽解释：“唐墨璎原本的星灵力已达到A1级，是所有级别的最高，再暴增一级，便是半神级。按现在星灵总署的等级划分，半神级可以视为S级，达到这个级别，基本可以在全世界的星灵者中做到唯我独尊的程度。”

“也就是说唐墨璎实际使用的星灵术是聚灵术？那你当时在房间里说的什么天罗地网法阵又是什么？”

黑齿楽耸耸肩：“天罗地网法阵不是我的东西，这是唐家保存的神创星灵法阵，也是星灵总署想要的东西。字面意思理解，这是神创造的法阵，所以至少需要半神级的星灵力才能发挥出来。以唐墨璎A1级的星灵力，是不可能设下天罗地网法阵的，只有使出聚灵术，整个法阵才能算完成，当然，代价就是灰飞烟灭，整个人尸骨……”

“够了！”任希然不需要她再说一遍当时的情形，“用一份能让人灰飞烟灭的星灵术作为奖励，你还真是个恶魔，我不会跟你签订契约的。”她冷笑道。

“这得分人，”黑齿楽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我说过了，奖励是合作人的心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唐墨璎的心愿就是再次封印四凶呢？”

任希然沉默了。这点她还真没想过，她忽然回想起唐墨璎消失前眼神里的坦然和平静，或许像墨璎姐那样温柔强大的人，她心怀的就是天下。

“通常情况下，使用聚灵术不会导致死亡。”黑齿楽再次解释道，“唐墨璎消失是因为她使用的这个法阵，她将自己作为了阵眼，作为了献祭物。”

“献祭物？献给谁？”

“献给……能量？”黑齿楽歪着脑袋，“听说过地球上的能量守恒定律吧，即便是星灵世界，也讲究付出什么，收到什么。比如你要瞬移，代价就是身体里等量的星灵力消失，当然，这些消失的星灵力在休息过后会回补的。虽然唐墨璎和姜佑辰布下的天罗地网封印法阵在古籍记载中的确有困住半神级魔化物的先例，但这个法阵必须要同为半神级的人或物作为阵眼，也就是献祭物，等价交换，才能发挥作用。”

黑齿楽娓娓道来，任希然心下了然，但依旧沉默不语。

可以在短时间内实力增长一级的星灵术听着的确让人心动，尤其是在任希然目前星灵力只有F2级的情况下，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却是收集七枚混沌碎片，这听上去就像一个坑。

虽然《山海经》里只简单的记载了这两种生物的习性和外貌，但在上古传说里，饕餮和混沌同属四大凶兽之一，实力必然十分凶悍。

任希然已经见识过影子饕餮了，那家伙不仅长得恶心，实力也很恐怖，而混沌同样身为四凶之一，想必黑齿楽要她收集碎片的任务也并不简单。

“那你就不能换一个人？既然你能签一个，那肯定还有办法签第二个，不至于吊死在我一个F级身上。”任希然此时的思路十分清晰。

黑齿楽却是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我和唐墨璎订下的是血契，本来契约在她死亡的时候就应该作废，没想到这份契约现在转移到你身上了，其实我最好的办法本来是杀了你，重新选一个合作者。”

末了，黑齿楽倾下身，手掌贴在颈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装作恶狠狠地朝任希然抛来一个眼神。

这是在威胁她？

任希然目光骤然变冷，冷笑道：“那看来我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

黑齿楽见状却是眯眼浅笑，旋即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就是不行啊，这样会消耗我自身大量的灵力。我们灵体每签一次契约都必须以自身一半的灵力为信物，这份力量在契约完成前都不会回复，如果契约对象死亡，那就永远不会回复。好不容易精挑细选找到了一个实力强悍的合作者，结果……红颜薄命。”黑齿楽无奈的耸肩，“身为一个灵体，我也不容易啊。”

任希然不喜欢她这个说法，黑齿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得好像唐墨璎的死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唐墨璎本就存在那种心态的话，她就更不应该将聚灵术教给她。

“你别用这副看罪人的眼神盯着我，这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她可是为了救你。”黑齿楽委屈巴巴地说，“唐墨璎高中三年一直是普兰尼特附中的顺位第一，在普兰尼特学院今年刚结束的学院序列赛上，全校排名顺位第十，新生组顺位第一，实力非常强悍……”

“可是她还是死了。这可是四凶，我一个F级，真干不了。”任希然很有自知之明。

一个全校第十都无法打败的对象，四凶的可怕可想而知，而她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F2级，够人家一根小指头都不够。虽然任希然在柔道赛场上打过无差别级，并以小胜大，但那也是建立在她对自己本身的实力有信心的情况下。

而且即便唐墨璎的心愿是封印四凶，但她一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为了她，用F级的灵力去跟那些东西硬碰硬，这是纯粹不爱惜生命，去送死。

任希然沉默了，她看着坐在桌子上的黑齿楽，黑齿楽同样用她那看着清纯人畜无害的半透明黑瞳看着她，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半晌，任希然嘴里脱口而出两个字：“不干。”

“别啊！”黑齿楽一听就急了，直接从桌子上飘到她床边，“你再好好想想？”

“不要。”任希然别过脑袋不看她。

“对了，那我再给你详细讲讲完成契约的回报奖励？只要你找到一片混沌碎片，我就再教一种实力强悍已经失传的上古星灵术给你……”

“这你刚才讲过了，我要不起。”

任希然果断拒绝，她已认定这是一道送命题，所以再怎么丰厚的奖励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再怎么强大的法术也要有命才能用。

她爬上床，一把将被子罩住脑袋，闭上眼。

“你头发还没干。”黑齿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任希然依旧不予理会。

“真是年少无知的小屁孩，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倒好……行吧，等你想清楚再找我吧。”黑齿楽见她油盐不进，悻悻道。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任希然偷偷睁开一只眼往外瞄，却发现黑齿楽正站在她床头不远处的位置，盯着她面前的一堵墙。

“你怎么还没走？”任希然不装了。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对方此时的表现如此平和。

“这、就、走——”黑齿楽拖着腔，轻盈地往任希然床后的墙飘去，“这栋楼我还没来过，走之前再去看眼你隔壁可爱的室友们好了，”她步伐顿了顿，抬眼看了下天花板，“楼上还是算了，我对粗狂的家伙没兴趣……不过有个帅哥长得还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任希然闻言又瞥了穿墙的幽灵一眼：“你不睡觉吗？”

“你听过哪个幽灵有睡觉的习惯？长夜漫漫，总得找点事做，比如吓吓人。”

任希然：“……”

黑齿楽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简直让任希然不知从何吐槽，她干脆闭上眼懒得理睬。

-

第二天一早，任希然早早地吃过早饭，下楼准备早上的功课。

教室依旧是昨天觉醒血赋的那间，课表上显示，任希然在注册中心里的所有课程都将在这间教室完成。

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任希然也没什么事可做，便打开腕上的便携式虚拟机，打算摸索下使用方法。

悬浮屏的面板大小是可以调节的，最大可以调整得和影院里的屏幕差不多，最小也可以只有表盘大小，任希然将它调整到常世时最常用的智能手机大小，并开启了隐私系统，也就是悬浮屏只对设备已认证的主人、在她视网膜产生可视信息的一个功能。

悬浮屏的主界面和智能手机差不多，一个个应用程序整整齐齐的罗列了几页，不过让任希然眼前一亮的是，她划过几页后发现了一些以前经常使用的社交软件。

她点开几个比较感兴趣的应用，不过全都是游客访问系统，看着上面鸡毛蒜皮的各种热搜，任希然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她没有在那些软件停留过久，回到最前开始缓慢地辨认辨认程序下方的星灵语，并点开一个银河系图标的软件，里面也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星灵语，有的下面还有照片。

任希然点开一条阅读起来，有些甲骨文在她脑海里很生僻，而且现代语中很多字没有甲骨文，都是用金文或者篆书的变体，这些她更不熟，意思也有记岔的，所以看得很慢。

“…艰……难的一天，很…是……丧气……”

“亲爱的，看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女声在她耳边温柔响起，“这是灵时，星灵界最热门的社交软件。”

任希然抬头一看，是昨天下午帮她安排课程表的玛格丽特教授，两只手下意识地就要往桌下藏。

玛格丽特教授见状，脸上绽开一个和蔼的笑容，说：“还没上课呢，我进门时看你很专注地盯着悬浮屏，便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认得很多星灵语了。”

任希然连忙摆手摇头：“连蒙带猜，看得懂一些，但很慢。”

玛格丽特教授会意：“我昨天看过你的试卷，星灵语文字辨识这块还行，但在我这的听力考试不合格，接下来我会将授课重心放在听这一块。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的时间都得使用星灵语了。”

上午的课程安排的很紧凑，玛格丽特教授带她快速过了一遍简单的星灵语，然后开始音型结合学习难的部分，以及一些变体程度较大的字。

任希然感觉自己回到了幼儿园牙牙学语的时期，不过好在她现在已有部分文字和语法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