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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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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季朝艾星城走过去,一脸的平静,可要再仔细一看,又让人觉得他那副平静的面孔下面全是激流暗涌。

艾星城压根没拿他当回事,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坐在地上逗狗。

馒头左右瞧了两眼,把付远和李正航拉到一边,没等馒头开口,付远就抓住馒头的胳膊,“听说你养蚂蚁啊?带我们看看。”

“你怎么知道?”馒头眨巴眼睛。

“我什么不知道啊,我这生活委员可不是白当的。”付远嘚瑟。

“哈哈,”馒头笑,“走,去阳台 ,带你们看我养的蚂蚁,有个蚁后,可大了。”

馒头带着他们两,推开东边卧室的门,回头冲他们竖起手指,压在嘴唇上,“嘘——”然后指了指床,鱼缸正捂在被子里睡大觉。

付远和李正航明了了,点点头,踮手踮脚地跟在馒头身后,一起去了阳台。

阳台门打开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进来,光线里飞起了细碎的尘埃。

卫季被风起了额前的碎发,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喊了一声“团圆!”

“汪汪——”团圆立即给了卫季回应,转过头,黑色的圆眼睛滴溜溜的看过来,四条小短腿胡乱扑腾着,想要挣脱艾星城钳子一样的手。

“诶?狗东西!”艾星城把团圆抓紧,举到眼前,拿额头轻轻地顶了它一下,“别乱动,再乱动揍你了!”

“汪汪汪汪——”团圆完全是恃宠而骄,艾星城对它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于是扑腾地更起劲了,用乱蹬的小短腿来反抗主人。

“哎——”艾星城作为狗主人的面子没了,他把狗一把薅进怀里,拍了一下它的屁股,吼它,“别动!”

其实还是怕把小狗弄疼了,艾星城并没有太使劲。团圆瞅准机会,后腿一蹬,从他怀里蹦了出来,接着腾空而起,像被团成一团丢出去的卫生纸,直奔卫季。

靠!它居然跑到卫季那里去了!!它背叛我!!!

艾星城浓眉紧锁,气的鼻子生烟,双手撑地,咻的一下蹦了起来。

他所有的表情变化卫季都看在眼里,没有谁比卫季更了解他。

卫季对他的心理活动门儿清,他弯腰抱起团圆,揉着小狗脑袋,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艾星城。

我允许你抱我的狗了吗?你TM笑个P啊!!看到卫季嘴角淡淡的一抹笑,艾星城觉得他是在故意挑衅他,更气了。

他瞪着卫季和他怀里的小狗:团圆!你个叛徒!!你趴人家怀里怎么不动了?只知道跟老子闹腾!窝里横!!!

只差一点点就把这句话吼了出来,艾星城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把话都憋了回去。

跟只狗计较,怎么都不算赢。

卫季散淡的眼神飘向艾星城,看着对面的17岁的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像在照镜子,又不像......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被他细细品味的那个少年这会儿跟只快爆炸的刺猬似的,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睛,周身散发出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在25岁的青年眼里只有两个字——幼稚!

卫季眉间挑了一下,不再看艾星城,垂下眼皮,从校服兜里掏出刚才买的胡萝卜,只掏出了一袋,腾不开手,张嘴咬开塑料袋,从里面挤出一根胡萝卜含在嘴角,低头,喂给怀里的团圆。

小狗非常有默契地扬起脑袋,咬上了胡萝卜的另一头,甚至还往上窜了一下,卫季嘴巴松开......

???艾星城眼睁睁地看着团圆被卫季嘴对着嘴地喂进去了一根胡萝卜。

卫季抱着团圆不撒手,视旁人如空气,又用嘴叼了根胡萝卜,低头,喂小狗......

“哎——”艾星城走过去,把手伸向卫季怀里,抱住小狗往自己怀里拉。

可惜团圆已经被128一斤的胡萝卜收买了,并不想回到主人那里,小狗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卫季怀里奔,四个爪子死死地抓住卫季的校服,一截胡萝卜迅速地消失在它的嘴巴外面。

“哎??”艾星城握住小狗的身子往回拉,把小狗拉成了一把又短又肥的弓,“狗东西!怎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往前凑啊?你给我回来!!”

“唔唔唔——汪——”小狗完全不给主人面子。

“嘿??你怎么回事??”艾星城要继续拉团圆,被卫季抓住他的手腕,推开,“你别拉了。”

“我的狗!!”

“我知道。”卫季抬起左胯,让衣兜对着艾星城,“我兜里还有一袋胡萝卜,你拿出来。”

“什么?”艾星城一怔。

卫季又送了送胯,衣兜里露出了橙色塑料袋的一个小角,“胡萝卜,拿出来。”

鬼使神差的,艾星城居然听了卫季的话,把手伸进卫季的校服兜,拿出了另一袋胡萝卜,沿着袋子上的锯齿撕开,从里面拿出一根胡萝卜,伸到团圆嘴边,“呐,狗东西,吃!”

闻到了胡萝卜的味道,团圆终于知道自己主人是谁了,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子扭了过来,兴奋地边叫唤边摇尾巴。

卫季赶紧后退两步,团圆没有碰到艾星城喂过来的胡萝卜,扑了个空。

“???咦???”艾星城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卫季很配合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TM退什么呀。”艾星城很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拧着眉吼了一声。

卫季脸上带了一点笑意,脸上的表情与艾星城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疾不徐地说:“你别拿那里面的喂它,那是给你买的,你自己吃。”

还没等艾星城反应过来,卫季又把手里的那袋胡萝卜塞给他,“你拿这里面的喂它,我已经打开了。”

......艾星城手里拿着两袋一模一样的胡萝卜,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卫季:“这个胡萝卜还蛮好吃的,你尝尝。”

艾星城看了卫季一眼,把手里那根儿胡萝卜丢进嘴里,嚼的嘎嘣脆。

味道确实比一般胡萝卜要好吃,又脆又甜水分还足,艾星城又从袋子里倒出来几根,丢进了嘴里,嘀咕,“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

“小就对了,”卫季摸着团圆的脑袋,“它就叫迷你胡萝卜。”

艾星城把小塑料袋提到眼前,眯起眼睛看了两眼,“哦,迷你。”然后把手放下来,“你专门给我买的?”

“对。”

“还专门给它买了一袋?”艾星城朝团圆努了努嘴。

卫季轻咳了一声,“不是,两袋都是给你买的。”他又咳了一声,“顺便给团圆吃了两根。”同时在心里默念着:好长时间没看到团圆了,我挺想它的。

??艾星城刚刚舒展开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卫季今天的话总给他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未曾遇到过的感觉,那种感觉他很陌生。

陌生的东西,一律推开,这是艾星城成年以前固守的信条。

他看了卫季一眼,“给我吃狗剩下的......”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耽误,他把袋子里的胡萝卜倒在手掌上,一扬脖子,全部拍进了嘴巴里,鼓起腮帮子嚼着,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卫季:“你来干嘛?”

“来叫你回学校,”卫季说,“我只给你请了半天假,下午你要回学校上课。”

“我不去。”艾星城继续嚼着嘴里的胡萝卜,无所谓道,“我今天不想上学。”

卫季摸着怀里的小狗,瞥了他一眼,“那明天呢?”

艾星城嘴角往下,歪了一下脑袋,“明天看心情。”

卫季掀起眼皮看着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艾星城迎着卫季的目光,无所畏惧。

卫季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年,眉毛黑,眼睛也黑,眼珠子像颗水葡萄,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挺让人心烦,但那双眉眼确实好看,纵然是曾经的自己,也让卫季不由地多看了一会儿。

这边艾星城被卫季看的有点不得劲儿,“啧”了一声,别过脑袋,脸冲着窗外。

“行,让你再玩一天,”卫季吸了一口气,“今天可以不去学校,明天必须去。”

“蛤?”艾星城把脑袋又别了回来,“什么叫让我再玩一天???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班长啊。”卫季说。

艾星城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当班长不这样呀,你还像以前一样多好,不要来管我们。”

“现在不是以前。”卫季又说。

“哎呀,”艾星城不耐烦,双手插进裤兜里,“你别跟我讲这些弯弯绕的话,没用。”

“是吗?”卫季往前走了两步,把团圆放进艾星城的怀里,“来,你的团圆,抱好。”

艾星城赶紧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接过团圆,抱着,低头狠狠地亲了它脑袋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卫季,“你怎么知道它叫团圆?”

卫季愣了一下,转瞬一笑,“我听你叫的。”

“我什么时候当你面叫它名字了?”艾星城问。

“早上,”卫季胡诌,“学校门口。”

“有吗?”艾星城自己也记不清了,“也许吧。”

卫季伸手摸了一下团圆的脑袋,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你带它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拴狗绳,把它牵着,别让它到处乱跑。”

???艾星城满脑子问号,卫季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么爱教他做事呢?跟个爹一样,有病吧!

卫季知道艾星城谁都不服的性子,拴狗绳这件事儿他本来想忍住不说的,但没忍住,他不想看到多年前的那一幕重演。

因为没拴狗绳没被牵着,团圆在马路上乱跑,被车压死了。

当时艾星城就在路边,亲眼看着他的小狗被撞,他抱着它的尸体跑了好长一段路,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窝进墙角,哭地跟只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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