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妤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回到破庙下的洞穴深处。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
巨大的蛇形雕塑垂眸俯瞰着她,诡异地透露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那种见过几面的不陌生,而是……似乎有过亲密的交缠、接触,身体本能地对对方感到熟悉。
她茫然地抬头仰望蛇形雕塑,反复确认自己只在破庙见过一次,想不通莫名的熟悉从何而来,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脚踝忽的一冰,凉悠悠的触感顺着小腿向上游弋。空气里渐渐响起渗人的沙沙声,像某种软体动物行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细微的鳞片摩擦声越发清晰,答案呼之欲出。
林娴妤不敢去看,生怕看见自己最怕的动物。
她想逃,身体却无法动弹;
她想叫,声音却被篡夺。
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蛇爬上她的身体,冰冷的鳞片摩擦刮过娇嫩的肌肤留下不明显的红痕,纤瘦的娇躯不停颤抖。
“唔……”
蛇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上攀爬,恰到好处地填满她的嘴,被纠缠的窒息感强烈到极点,所有求饶的话语化作哼哼唧唧的模糊呜咽。
在狭长幽暗的洞穴里回荡,像暧昧的欲拒还迎。
泪眼婆娑的杏眸倒映出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蛇形雕像,栩栩如生的竖瞳闪过幽暗的光。
惊恐淹没整颗心脏,每一次跳动掀起难以承受的骇浪。
林娴妤第一时间想要激活[强化感知],然而系统始终没有回应。她终于记起这是在梦中。
是梦啊……
杏眸划过一瞬恍惚,惊慌的情绪顿时跌落,被纠缠包裹、几欲窒息的痛苦也减轻几分。
听说在梦中坠落或者受到致命威胁就会醒来。
她闭上眼,鼓足勇气屏息闭气。
巨大的蛇形雕像居高临下地冷眼俯瞰,看见她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扬起修长的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
美得不可方物。
缠绕在她身上的蛇愈发放肆,不满足于撬开唇齿,向更深处探索。
进入肺部空气越来越少,过于强烈的窒息感让大脑有些飘飘然,奇异地让她对一向恐惧憎恶的蛇褪去些许惧意,竟觉得不过如此。
这果然是梦。她想。
不然自己怎么会不怕蛇呢?
醒来就没事了。
快点醒来。
快醒过来!
纤细柔顺的睫毛颤动,好似落在花蕊上的蝴蝶欲振翅飞舞。
她用尽最大的意志挣扎着醒来,一点一点掀开眼帘,眼前是修长玉立的影子。
不是蛇像。
林娴妤立时松一口气,试探着唤了他一声:“江屿?”
“我在。”
江屿捧起少女的脸,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睫毛根部被泪水濡湿,黑暗中泛着柔弱的光芒。
和方才引颈就戮的模样全然不同。
但都很美。
他曲起指节轻柔地抹去眼尾的泪,“怎么了?做噩梦了?”
——好甜好甜好甜。
——好乖,好可爱,想吃。
手指轮廓隐约有黑影挥舞浮动,隐秘地舔抵她的泪液。
湿漉漉、带着凉意的触感让林娴妤身体一僵,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来,这一秒,她以为自己再次陷入梦境。
江屿语调关切:“被吓得呆住了?要不要喝点水?”
一惯熟悉的温柔,清爽的柑橘香味。
林娴妤眨了眨眼,缓慢抬手抓住江屿的手。
温热、宽厚,令人心安。
和梦境的感官完全不同。
错怪江屿了。
噩梦太吓人,以至于她有些草木皆兵。
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她抿唇歉意地笑:“没事。”
“别怕,我在旁边,不会有危险。”
“睡吧。”
音色柔滑,轻柔如晚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林娴妤意识忽然陷于混沌,整个人仿佛随着翻涌的浪潮上下起伏。
江屿垂眸注视着她,高大修长的身影像一尊雕像堵在前面,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娴妤迟缓地认识到造成诡异现状的源头似乎近在眼前,朦胧纱幕后的真相昭然若揭。
也许是怕在认清真相的一瞬间被难以言喻的恐惧击倒,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的意识在惊惧中再次模糊。
“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你说呢……哥哥。”
含有笑意的调侃在房间内响起,伴随声音一同出现的是坐在少女另一侧床头的江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