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药庐寅时刚至
等云溪子将一具被人遗弃的女尸带回药庐时,已过丑时。云溪子确认没有人看到,就将女尸暂时藏在自己屋内的屏风后,再次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以后,朝着灵堂走去。
云溪子刚到灵堂,看见陈闲坐在一旁,就看着冯绍民的棺木发呆,加重了脚步声。陈闲察觉到有人靠近,向外望去。
云溪子对陈闲点了点头,“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就行”
陈闲沉默了一瞬,“云前......”还
没喊出来,就看到云溪子沉下的脸,赶紧改口。
“咳,云姑娘,我刚才探测过,二师妹体内,有真气以及一些不明的气流在四处流窜。按理说,若人死了,体内真气应该离体回归自然,这才符合常理。可是为什么二师妹体内真气散而不乱,聚而不凝。”
云溪子臻首轻点,“陈公子说的没错,常理来说确实如此。可冯绍民的情况不一样,她体内那团不明的气流是巫族特有的毒气,如蛊虫一般。哪怕宿主死亡,依然会停留在宿主体内,直至它们死亡。”
陈闲眉头一皱,“巫族的毒气?二师妹也仅仅失踪七天,为何会沾染上这毒气?云姑娘,二师妹的死因就是因为这巫族之毒吗?”
云溪子抿了下嘴唇,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是这二十多年来撒的最多的谎,暗叹了一下,“这只是辅因,主因还是她被自己所持的天邪剑一剑洞穿胸口,天邪剑震碎了她的经脉,加上毒气侵蚀五脏六腑,故而重伤不治。”
陈闲眼神黯淡,想来二师妹临终前吃了不少的苦头。云溪子似是想到什么,从袖口掏出一块被手帕包裹之物,伸手递给陈闲。
“这是冯绍民临终前交给我的东西,她说,希望你替她完成她未完成的使命。她要我秘密给你,所以我才未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
陈闲闻言,将手帕摊开,盘龙戒静静的躺在手帕上,陈闲苦笑了一声,二师妹走了,小师妹也不在,隐谷内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唉,二师妹,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陈闲无奈的叹了口气,“云姑娘,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休息了。”云溪子点了点头,陈闲这才转身离开。
云溪子看向棺材内的冯绍民,“你这家伙,躺的倒是舒服,什么烂摊子都给我处理。”云溪子翻了下白眼,静坐下来,她得等陈闲沉睡之后才能掉包。
辰时,陈闲和燕南宁一起出了房门,朝着灵堂走去,云溪子已将棺材封上,殡葬队伍也陆陆续续来到药庐内。
一套繁琐的仪式后,冯绍民的棺材就给送进了葬坑内。看着立着的墓碑,陈闲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想不到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二师妹,转眼就阴阳相隔。
而燕南宁也在看墓碑,但眼里却有一丝恨意和怨气,过了一会,燕南宁转头对陈闲说道:“既然冯绍民已死,以后你就是湖上亭的姑爷,她留下的债,需要你来还。”
陈闲瞪着他那双明亮的双眼看向燕南宁,“不是,燕姑娘你等等,我都不知道你跟我二师妹达成了什么协议,凭什么她留下的债需要我还。”
燕南宁瞥了一眼陈闲,“就因为你是她的大师兄,还有你手指上的盘龙戒。”说完也不理会陈闲,转身就回药庐去了。
陈闲笑了一声,“二师妹,你可真会给大师兄我找事,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你的大师兄,唉。”陈闲说着,也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只剩下云溪子,只有她知道棺材内的人并非冯绍民,冯绍民已经被她转移掉一个隐蔽的山洞去了。
“唉,世间因果错综复杂,今日种下的因,来日也不知是善果还是恶果。”
云溪子想了一下,最后笑了,“管她善果恶果,我不负师父就好了。”想通了这一点,云溪子欢快的朝药庐走去。
中午,云溪子跟陈闲和燕南宁一起吃了顿饭,饭桌前,燕南宁突然说道:“我们吃完以后就回去了,云姑娘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云溪子抬头,只见面无表情的燕南宁和一脸无奈的陈闲,“不了,我还是习惯守着这座药庐,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太多了,影响我修炼的心。”
燕南宁听到此言,也不勉强,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吃过饭后,燕南宁和陈闲终还是离去了,云溪子看着山下二人离去的身影,转身上了山。
她最近可太忙了,要应付两拨人,还不能让这两拨人遇见。
等天香清醒,已经在药庐内了,回忆如潮水涌进她的脑海里,一阵锥心的疼痛从心口处浮出。
捂住心口,天香始终不愿相信她最爱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直到她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门,被云溪子扶着去到了冯绍民的墓碑前,她才明白,她的有用的,真的走了。
天空飘起微微细雨,天香蹲在冯绍民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一声声哭泣让云溪子在一旁都甚是不忍。
上一次见墓碑,还是东方侯一家,那时候的冯绍民还在身旁,她对她说,一起回家。结果这一次,她的身旁再无她。
天香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把伞,天香激动的回头喊道:“冯绍民.....”结果转头看见的是一剑飘红。
一剑飘红见天香这样,不知如何宽慰,只能将天香轻轻搂进怀里,天香靠着一剑飘红的肩头放声痛哭。
这一幕,被暗中的冯绍民看在眼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天香,转身离去。“天香,对不起,若有来世,希望我为男子,你为女子,我们再相爱。”
冯绍民决绝的身影在微风细雨中格外的苍凉,空气中混杂着天香的痛哭声,更为这离别的气氛增添了几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