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谷小雨母女回到营地,谷小满都已经睡着了,谷云峰撑着困倦的双眼,见两人平安归来,一句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
谷小雨瞧见这一幕,很是心疼父亲,这一路走来,她和母亲弟弟还轮着在骡车上休憩过,父亲却总说自己不累不愿上车,总想让妻儿能多休息片刻。
她进空间拿出冻好的瓶装矿泉水,用布袋装好放到父亲和弟弟身边,把另一个冰布袋放在自己和母亲中间,感受着那丝丝凉意带来的舒适。
在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想到了这野外露宿是不是需要安排人守夜?可实在是太累了,脑袋昏沉得厉害,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沉沉睡过去了。
不远处也有一人在想守夜的问题,那便是宋祁。
宋祁躺在草席上,抱着谷小雨刚给他们换好的布冰袋,望着漫天繁星的夜空,想着明日要和祖父提议全员休息时候要合理安排值守人员。
他暗自揣测,约莫最快明日就能见到逃荒路上人性的险恶。
果然,第二日清早队伍刚出发不到一个时辰,走在最前面的宋泽启突然停下了脚步。
“爹,前面好像有死人。”
宋大爷面色一沉,“走过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
谷小雨听闻,心中一紧,她知晓往后会遇到更多未知的危险,她必需克服恐惧心理,一个死人都不敢面对,以后遇到吃人的活人又该如何?
她跟在父亲身后,脚步略显迟疑,内心却无比坚定。
然而,很快便被她娘亲拉住了,她拍拍娘亲的手说道:“娘,我看过饥荒记载,逃荒路上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的险恶,早点适应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的困境。”
刘玉凤被女儿的勇敢所触动,微微一怔后,紧紧拉着她的手也跟着一同前往,谷小满听到母亲与姐姐的对话,走向前握着刘玉凤的另一只手。
众人缓缓靠近那几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
有三具尸体躺在地上,是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均被人割喉而死,看着像是一家三口的模样,上面已经招来了不少苍蝇。
谷小雨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观察。她的目光在那几具尸体上扫视着,看着像是之前路过的富户。
“这几个人好像是之前路过的一户人家,他们还带着两个护卫,怎么就死在这了呢?他们的护卫呢?”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着。
“对呀,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 有人附和道。
“他们不会是被自家护卫谋财害命了吧?”
“有可能,不然那护卫怎么不在,还有他们的财物也不见了。你们看那男主人身上的玉佩不见了,夫人头上的朱钗也没了,那马车肯定也是被护卫抢走了。”
众人议论纷纷,神色越发凝重。
“我之前羡慕人家有马车,有护卫,如今看来,这也未必是好事。在这乱世之中,太多的钱财反倒容易招来祸端。”
“快走,这么热的天气,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宋大爷催促队伍赶紧离开。
宋二爷的大儿子宋泽山靠近尸体,想去查看是否有财物遗漏。
“别碰尸体,万一有什么传染病可就麻烦了。” 宋泽林赶紧拦住。
“他们身上万一有财物呢,还有那女人衣物没多少血渍,拔下来以后洗一洗,能当不少银钱呢。”
“你这眼皮子浅的家伙,万一真有疫病,那可是要祸及整个队伍的。”宋二爷斥责道。
宋祁瞧见这一幕,靠近宋大爷说道:“爷爷,要叮嘱后面的乡亲不要靠近尸体,小心为上。”
宋大爷微微点头,让宋泽启和宋泽承两兄弟守在附近,提醒后续经过的人远离尸体,以免发生意外。
还是宋大爷了解人性,若不是派人盯着,约莫就有人会因一时的贪念而去触碰尸体,给自己和整个队伍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谷小雨刚转身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刘玉凤也面色苍白蹲在一旁呕吐着,在母亲和姐姐的呕吐声的影响下,谷小满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谷云峰将骡车赶到旁边不影响队伍行进的地方,便快速跑过来帮刘玉凤轻拍后背。
谷小雨正在弯腰呕吐,手边有人递过来一个水囊,她顺手接过漱口,“谢谢爹。” 等她抬头看去,居然是宋祁。
她把水囊递还回去,“谢谢哈,我还以为是我爹呢。”
“不用,里面的水是新灌的,你拿着喝吧,用完再还给我。”
说罢,宋祁就转身离开,他刚刚瞧见谷小雨勇敢逼迫自己直面尸体的全过程,看到她脸色发白的模样,心中不忍,便跟过来把水囊递了过去。
谷小雨望着转身离去的宋祁,心中暗道:我这算是被嫌弃了吗?这都啥时候了,逃荒诶,就因为别人喝了一口他的水,这一水囊的水就不要了?
嗯,还是未到绝境之时,且看过几日后他是否还能如此。
谷小雨招呼道:“小满,来漱漱口。”
谷小满接过水囊,赶紧漱了漱口,“谢谢姐,你看咱爹眼中只有娘亲。”
“挺好的呀,父亲深情专一,你以后娶了娘子也要如父亲这般疼爱她,我以后找的夫君也要如父亲这般专情,咱家的家风就该如此。”
“姐,你未免想太多,你看看我这小身板,娶妻的事还早呢。”
“在这里,你只需再等四年即可娶妻咯。” 谷小雨笑着轻轻敲了一下谷小满的脑袋。
“不要,我有大把时光,岂能这么早被婚姻束缚。”
队伍继续前行,那几具尸体渐渐被抛在了身后,但众人的心情却依然沉重。
随后他们又接连碰到几处尸体,无疑是之前见到或者提前几日南下的富户,因为有的尸体腐化程度很高。
铜锣声响起,这是前面又发现了尸体。
谷小雨赶紧戴好口罩外面用麻布把脸和头都包裹住。
她公寓里有一箱医用口罩,是疫情期间囤的货,如今疫情结束了,又不舍得扔了,就堆放在客厅与房间的走廊角落处,现在被她拿出来一些分发给自家和宋祁一家。
至于外婆家,她娘亲在第一具尸体发现后就跑去和他们交待,以后行路遇见死尸之前切记要把口鼻用布包裹好,这样可以防臭还能隔绝一些看不到的脏东西。
好在外婆一家向来听从劝告,都乖乖照做了,其他村民见此情形,觉得此法甚有道理,就都养成了用布包裹口鼻的习惯。
在谷家和宋家倡导下,也都养成了不喝生水的习惯,每次大休整都会煮水饮用,以确保饮水安全。
如往常一样,整个队伍都包裹得严实,准备绕过尸体前行。
这次发现的死者均身着麻布衣,显然是普通老百姓,而且尸体周围还有不少生活物品,显然凶手并未洗劫一空。
“宋祁,你看这些尸体,不是富户而是普通村民。” 谷小雨靠近宋祁轻声说道。
“我也发现了,你再仔细看看,他们身边还散落了一些烧饼,这种饥荒的情况下,杀了人却没有带走吃食和其他可用物资,并非因贪图物资而杀人。”
“不缺吃食,也不要其他物品,为啥要杀人呢?” 谷小雨满心疑惑。
宋祁说道:“我猜身边干净的粮食被凶手匆忙带走了,还有身边的水也不见了踪影。”
“那些凶手是为了水而来的?” 谷小雨瞪大了眼睛。
“大概率是,咱们要更加小心警惕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那些富户的护卫干的,他们不缺食物,更看不上村民的简陋物品,如今最缺水。” 宋祁神色凝重地说道。
谷小雨继续分析着:“之前没见有普通百姓遇害,看来这些是沿路加入逃荒的百姓。”
“这一带还在旱灾区,应该是刚经历蝗灾后加入逃荒的,上午刚经过一片田地,那里的庄稼都被蝗虫啃食得所剩无几。” 宋祁若有所思地回应。
“后面的情况更复杂和危险了。” 谷小雨叹息道。
“确实如此,我去和祖父商量一下,让大家加强戒备。”
在旁听闻全程的刘时秋接过宋祁拉着的板车,轻声说道:“你快去,这情况确实危急,得赶紧让大家做好防备。”
少时,宋大爷神色凝重,立刻叫停了队伍,叫了几人将宋祁所猜测的事情传达给大家,让大家务必时刻保持警惕,并强调了携带柴刀和保持警惕的重要性。
未几,队伍众人皆知晓有人对逃荒路上的百姓下手,目标是水,便知时态的严重性,他们所携之水亦日益减少,一路行来,始终未寻得水源。
倘若水被夺去,便如断了生存之望。
谷小雨爬上骡车四面草帘放下,进入空间将公寓里的水果刀和菜刀,还有之前宋泽林出国旅游回来给她的两把瑞士军刀全都拿了出来。
当时她收到宋泽林的这个礼物时,心中还暗道这个泽林叔太有趣了,每次送的东西都别具一格。
现在她却恨不得当时他能多送几把,最好今日他们两家人能人手一把。
谷小雨将这些刀具放在骡车上,先叫来刘玉凤。
“娘,你选一个趁手的。” 谷小雨轻声说道。
刘玉凤也知晓如今形势危急,没有丝毫犹豫,果断选择了公寓里的菜刀,比这里家中带过来的菜刀更加锋利和轻便。
随后谷小满选择水果刀,他想将最小巧易携带的瑞士军刀留给谷小雨,谷云峰则与其他男丁一样随身携带柴刀。
还有一把瑞士军刀他们一致决定将其送给宋祁家,毕竟这两把刀是宋泽林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