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少爷出马,看监控也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所谓的御三家连刚刚接触咒术界的鹤见凉子都已经了解过了,他们的势力也绝对不是仅限于咒术界当中。
倒是那个警官的处置,五条悟和鹤见凉子、夏油杰之间形成了不同的意见。
“没关系,警官先生虽然之前态度不大好,但这是他的职责范围。”
在电话里的不知是哪位长官对这位警官尖锐地想要问责时,凉子出言打断了他,五条悟眉一挑就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夏油杰立刻温声接话:“今天多亏了悟,但是我的意见也和凉子一样,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鹤见凉子感激地冲他一笑。
因为不知道,所以犯下许多罪错。
夏油杰觉得这是最不公平的事情,不过在当下他却依旧为了鹤见凉子而同她一起劝说五条悟。
白发青年这才耸了耸肩:“随你们吧。”
那位警官连连道谢,带着几个人去监控室查看监控。
落在夏油杰和鹤见凉子身后的五条悟看着两人的身影,突然意识到——
什么时候开始,与夏油杰并肩的人变成了鹤见凉子呢?
他的这种想法并没有留存很久,很久就被翻看监控的枯燥所驱散。
他再次极其不耐烦地拉下了眉:“喂老子都说用不着这样一点点看过去了,反正除了那帮老橘子也没有谁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直接打过去问他们是谁不就好了。”
白发青年的语气极其狂傲,虽然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鹤见凉子眼睛在监视器上半点没有挪开,听见五条悟的抱怨依旧冷静道:“这样子只会让吃亏的人从我们变成他们。”
“没有必要为自己原本站在道德一边的行为染上瑕疵。”
她不同于五条悟,出生在咒术世家,对咒术界的黑暗和腐败尽收眼底,也早就清楚那些高层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因此才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应有的冷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还是不能够将别人彻底地判上死刑。
夏油杰微笑:“我同意。”
鹤见凉子难得挪开视线,与他对视,夏油杰轻轻眨了眨眼,少女忍不住弯了弯唇。
回正视线,鹤见凉子又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比较好奇的事情是,如果真如五条君所说,这一切都是咒术高层所指使的,我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引得他们要这样对我。”
“我的实力并不突出,尤其是与你们相比,更何况,我甚至连术式都没有——”
鹤见凉子仅仅是在阐述着事实,没有半点的沮丧。
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
当然,凉子也相信,这不会是永久的情况。
说到这,五条悟终于对这位自己接触并不多的后辈产生了一些好奇,他顺着鹤见凉子的话去思考,摸了摸下巴:“也有些道理。”
与他在这种时候表现出的民主相比,出乎凉子的预料,夏油杰却似乎对这点格外坚持。
他语气淡淡地说着这是高层一向的秉性,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更加有力的证明。
这不是鹤见凉子所了解的夏油杰,这样的他甚至引起了五条悟的侧目。
只剩三人的监控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凉子眼里飞速闪过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心里还在考虑究竟需不需要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在她后面的夏油杰忽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成零。
或许因为激动,黑发青年直接覆上了少女的手,按着她的手点了暂停。
“是这个人。”
白发青年后夏油杰一步腾地冲到了显示屏前面,三人的眼睛紧紧盯着显示屏上称不上清晰的那张脸。
除了普通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形容这个人,只有他额间的缝合线比较怪异。
他们翻看了从出事前到出事后的所有视频。只有这个人,视频画面中只出现了他进去的画面而没有出现他出来的画面。
“而且他的神态,实在是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夏油杰如此解释着自己判断的理由,硬要说的话,这个人给他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很有可能。”鹤见凉子站直身体,青年这才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她留出了足够多的空间,鹤见凉子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去看他,转头问五条悟:“五条君,你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吗?”
五条悟一脸疑惑:“为什么问我?”
“如果他是你们所说的高层的人,那么只有你最可能见过他了。”
白发青年立即嗤笑:“老子见过的人可多了去了,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都让我记住脸的。”
好吧,既然他这样说了,鹤见凉子也就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看向夏油杰,对方也摇了摇头。
因此,凉子只能寻求大众最常用的一种方式,她再次喊来了那位警官。
警官的态度谦和中带着卑微,他听完了凉子的诉求之后几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我们会试着识别他的身份,不过因为现在的技术还不够完善,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够确定他的身份。”
他硬着头皮说了真话,害怕这个时候打包票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他会收到更加严厉的责罚。
鹤见凉子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尽力就好,实在不能找到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也问问我家那边的人。”
五条悟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五条家族的人,这个时候他的身份简直是好用的不能再好用。
鹤见凉子送了口气,面上的笑意真心多了。
“这下无论他是否是咒术师,我们都有可能找到他了。”
夏油杰也含笑点了点头。
因为不确定结果出来得快不快,三人最终还是决定在警署等一会,警官将他们领入会客厅,又派人端上了茶水和一些糕点,完全当成贵客来看待。
三人也就此引起了警署里其他警察们的注意,警官在鹤见凉子强调再三让他下去忙之后才离开会客厅,关上门的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手下立刻凑上前,低声问道:“长官,他们都是些什么身份?真的有什么所谓的咒术师吗?”
“无论有没有咒术师,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这个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咒术师这个职业很有可能存在。”手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们的穿着与每次发生特殊伤亡事件时上头派来处理的人员的穿着很像。”
“这种制服可不常见。”
可不是不常见吗,警官从警这么多年,也只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衣服,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瞪了一眼手下。
“他们的衣服眼熟你之前还不记得提醒我!”
就算知道这一点,您也不会改变您的态度啊!
手下很想为自己申屈,不过显然他的长官并听不下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原地。
小警察最后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接待室里意气风发引人注目的少年少女,摇了摇头回归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倒是希望所谓的咒术师存在,这该死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该要有些波澜了。
鹤见凉子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他想要的波澜可能会过于壮阔,壮阔到让人绝望。
三人都以为需要等很久。
但在也许只过了十多分钟的时候——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
警官的脸上并没有任务完成的喜悦与激动,反而更像是沮丧。
少女心里立刻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警官抿唇向三人递上了新鲜出炉的报告:“我们找到了,但——”
“这位先生已经死亡。”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找到他,也就是因为他是昨天晚上死亡的,并且似乎还是某个大家族的人物,档案新鲜出炉,在他寻找的过程中被一个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认了出来。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他掏出手机,收到了家族里的人给自己发的消息——
“少爷,这位是禅院家的,今天早晨刚被发现死在自己的书房里。”
他将信息页面展示给鹤见凉子和夏油杰看,凉子几乎想要呵笑出声。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巧合。
这下她更加确定这整件事情就是针对她的一个阴谋了。
*
尽管人已经死了,三人还是决定到事发地点去看一看,鹤见凉子还是不死心,坚信会有什么线索。
三人坐上了车,少女头抵着窗,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变换的风景。
夏油杰坐在她身侧,察觉到了她这股异常的情绪。
他能够理解少女的感受,无论对于谁来说,这种案件的线索突然中断的感觉都不怎么让人好受,更何况,鹤见凉子还是名副其实的受害人。
黑发青年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在鹤见凉子传来疑惑的目光时,他的声音克制又温柔:“别担心,只要有幕后黑手,就一定会有线索。”
鹤见凉子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那股不好的预感一直没有消失,但是面对青年的关怀,她还是弯了弯唇努力挤出笑容:“嗯,我知道。”
这一切强装的镇定,在看见书房里尚未挪动的尸体时都化为灰烬。
鹤见凉子撑住门框,手指几乎要陷进木头里,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了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