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年少的无知，亦或是情感的冲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谭书意依然在兴致勃勃地分析：“也有可能不打算找圈内的人谈，我听说他家可有钱了，不好好演戏就会被抓回去继承家业！”
许星灵听着她一股子营销号话风，忍不住笑了笑：“营销号还说我一路的资源是睡出来的呢。”
“啧，太无良了。我也老被他们带节奏说这说那的。”谭书意痛批完，又道，“总之这么多年他的背景也没被爆出来过，想来也不算简单。”
许星灵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对张明霁的家庭情况了解的也不算深，短短几个月的恋爱，彼此都还来不及了解那么多，但她知道他们家很有钱这确实是真的。
两人又七七八八地聊了一会儿就又开工了。
今天的收工得很早，大概八点多就结束了。
同组几个演员都约上去村庄附近的小镇上吃宵夜，许星灵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张明霁也因为这两天要参加重要活动而调了戏份，收工后就和助理离开了。
回到小旅馆，她洗过澡后就给自己冲了杯红水，开着空调裹在被子里。实际上她也确认因为生理期不舒服，一边揉着小腹一边在平板上找了部电影看。
软件首页的电影很多，有刚从电影院下线而传至平台的新片，也有每天一部推荐的老片。
许星灵的视线落到高分佳作推荐的电影上，《镜花水月》四个字上面写着9.7的评分，电影封面上的左边是早就拿下影帝的老戏骨，右边是剃了寸头叼着烟的张明霁。
等她反应过来时候，自己已经点了进去，一条金龙从屏幕上划过，“公映许可证”浮现出来。
没来得及关的弹幕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重温经典】
【来看老公！】
【N刷路过】
许星灵看着一闪而过的弹幕，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是第不知多少遍刷了。
电影上映的时候她才大一，那时候她一个人去看了这部电影，在深冬的晚上，裹着棉袄和围巾去看了这部票房并不算高的冷片。
电影院只有寥寥几个人，其中不乏有携手而至的小情侣，一整场电影都在后排亲亲我我。
她确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整个电影，等到电影结尾时，她说不出是震撼还是治愈地留下了眼泪，整个过程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记得坐在她旁边的男生给她递了纸巾，她轻声道谢后看了一眼，却因为电影院太黑，已经眼前被泪水模糊而没看清那人。
而等大厅的灯打开时，那人已经走了。
后来她听说这部电影是她们学校一个大三学长和影帝合作演的，而那个学长演的正是她在里面最喜欢的角色——何须恙。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张明霁。
再后来那部剧口碑直线上升，虽然票房不高，但最后还是斩获了各种奖项，张明霁也因为那部电影在演艺圈崭露头角。
直到大二的选修课。
许星灵还记得，在上第三节选修课时候，她早早赶来却并没有在位置上看到他的身影，悻悻下之后自己坐到了上节课的位置。
前几次都是张明霁先来，而自己刚好可以跟着坐到旁边，但是不巧的是，这次她来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多数人都成群结伴地走了进来。
虽一直没见他的身影，但许星灵旁边的位置却始终空着。她侥幸地想说不定一会儿坐满了他才来，最后也只能坐她旁边了。
可环顾了一圈后，她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人差不多都来了后，还有那么多空位。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喜欢在微博小号上发东西，可刚打了两个字，便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阵轻微的风带过，窗户外的阳光也被遮住了，原本敞亮的眼前投下阴影。
下意识地转头，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张明霁逆光而站，阳光穿过发丝似乎让他整个人泛着光，额前垂下的碎发挂着晶莹的汗珠，正顺着鬓角落了下来，他抬起手，用捏在手里的卫生纸擦了擦。
“旁边......”
“没人。”
他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许星灵打断，闻言似乎挑了挑眉，而后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方才被他遮住的阳光又爬了回来，形成的光束横在两人桌子之间。
许星灵心跳得很快，说不清是意外多一点还是喜悦多一点，她手上的手机不断切换着各个软件，耳边响起老师对上节课的回忆，以及身旁人微哑着声音开口：“刚打完球，身上大概有汗味，抱歉。”
“嗯？”许星灵闻言看向他，仔细嗅了嗅鼻息的味道，似乎除了熟悉的薄荷味没有别的难闻的味道了，她如实道，“没有。你很香。”
“......”话音刚落，两人都沉默了。
许星灵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说出“你很香”这种奇怪的话，为了找补以及缓解尴尬，她又添了句，“薄荷味的，是洗头膏吗？”
“沐浴露......”张明霁平静道。
“哦......”许星灵不再说话了。
张明霁也安静了下来。
直到讲台上正讲得忘我的老师看了过来，并用手精准地点了下他们的位置，笑嘻嘻地说：“那就请张明霁同学......旁边的女同学回答一下吧。”
张明霁：“......”
“......”许星灵一边乖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看向了讲台上的大屏幕。
只见大屏幕上正放着一张剧照，而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他旁边的张明霁，准确来说，是《镜花水月》里剃了寸头的何须恙。
剧照下面用黑体打字标注了问题：“思考：何须恙的人物设定核心是什么？对于电影情节的发展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与此同时，课堂上绝大多数人也都看了过来。
许星灵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答案。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又开口了，这次依旧带着笑意：“我看你们俩每次上课都坐一起，这次才特意抽你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何须恙是你旁边那位同学演的。”
教室不知从哪蔓延出一阵低低的起哄声。
“我觉得，”许星灵大概想好后就缓缓开口，“他的设定核心是他本身强烈的矛盾性。影片里的何须恙因为家庭缘故，母亲贩du被抓，父亲酗酒家暴，养成了他自身叛逆又敏感的性格，可他同时又执着又固执，剖析内心的话，其实是一个单纯且正直的少年。这也正是他推动影片情节发展的核心要素。前期他认定杨正洪是好人，跟着他做了一件又一件伤害他人的错事，单纯地以为自己一直在求取正义，在最后得知真相时，选择以身入局，把自己当作诱饵，哪怕牺牲也要求一个真正的正义，大家都说他又傻又坏，但实际他是他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的。”
她说完之后，原本有微小讨论声的教室安静了一瞬，先是身旁的张明霁开始徐徐鼓掌，而后零零碎碎的鼓掌声响起，接着大家都齐齐鼓起了掌。
“啊，人物分析得很深刻啊。”老师点了点头，“如这位同学所说，何须恙这个角色的特点在于他本身的矛盾性，看过电影的同学都知道啊......”
《镜花水月》仿佛只是个简单的小插曲，许星灵坐下后，教室又恢复到了之前只剩老师孜孜不倦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被抽问了，她后半节课难得地认真听起了他讲课。
而不知是不是错觉，教室里似乎频频有人转头看向他们的位置。
那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铃声响的那一刻，大家都起身收拾起东西。
许星灵一边埋头合上手里的笔，一边用余光瞟身边的张明霁。后者似乎没什么可收拾的，暗灭手机就站起身来。
许星灵深吸一口气，仰头，她听到自己几乎有些被嘈杂掩盖的声音：“拜拜。”
她说完后自己先心跳加速，而后看见张明霁移开看窗外的视线，转向她：“回见。”
啊，着魔了。
那几天她几乎满脑子都是他逆着光站在座位旁边的样子，以及他那句像是随口应当又像是某种约定的“回见”。
后来她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自己和张明霁的照片。
照片正是上次在选修课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她和张明霁都穿着同色系的白色体恤，两人都坐在位置上，她在低头写着什么，张明霁则正低着头玩手机。
照片拍的不算清晰，除了他俩，后面的人都被虚化了，在窗外的绿叶和阳光的衬托下，倒有种一切岁月静好的感觉。
发帖的人问：“求问：有人知道照片上的妹子是谁吗？她连续几次上课都和张明霁坐在一起，他俩不会真是一对吧？”
许星灵看着帖子撇了撇眉点进回复。
【一楼：有瓜？蹲蹲。】
【二楼：蹲蹲+1，有一说一，照片上的妹子真好看。】
【三楼：呀这不张明霁吗？这是名草有主了的意思吗？我要碎了......】
【四楼：右边是大二表演系的许星灵，二楼有眼光，妹子本人确实好看。】
【五楼：这是电影鉴赏选修课吧，我也选了。俩人压根不认识，我第一次坐他俩后面，亲耳听到许问张有没有人，确定位置上没人才坐的。选修课节数多，大家第一次选了位置后也都差不多定下懒得换了，所以纯属巧合。】
【楼主回复五楼：原来如此，吓死了我滴乖乖，我就说嘛，张明霁怎么可能谈恋爱。】
【七楼：楼主你这话说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恋爱自由了好吗？】
【楼主回复七楼：你误解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九楼（原七楼）：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啊。】
【......】
接着帖子就“张明霁”谈恋爱事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以及争执。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谈不了。”
张明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