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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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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父母不是洪城本地人,又抵触,也都没什么犯罪前科,当地警方说没什么文化,不务实,邻居说没见过他家缺钱花,虽然不排除有夸张的成分,有一点倒是时潇上心——家里又生了个小的,薛竹知情。

薛竹父母出乎时潇预料......不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大字不识的薛家父母反倒被养得有点珠圆玉润——但当卓定远跟着清抚当地警方一起到薛竹老家时,薛竹父母正坐在自建房围一圈玩麻将。

薛父冲明显给人感觉就不好惹的时潇赔笑,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警官,你们找我们老两口子有什么事,我们可都是地道的本分人。”

薛父站起来凑到时潇面前递烟,拍着胸口的口袋,摸了个空还愣了下,才想起来随身物品交干净,一点没剩。

“面前的照片上的人您认认,有熟悉的吗?”

时潇朝卓定远使了个眼神,卓定远立刻拿出四张相片让薛春英辨认。

薛春英眯着眼砸了下嘴,瞟到祁芙祺的相片时愣了下。

那张从薛竹和祁芙祺合照中截出来的祁芙祺的照片,目前为止,时潇还没有找到祁芙祺五官清晰的的相片,甚至班级合照的祁芙祺面容都是隐藏在厚重的刘海下。

“......这,这不是王春兰家的吗?当时我家竹子跟她玩的可好了。”

薛春英话说得有点抖,他是杆老烟枪,一路顶着警察不好抽烟,烟瘾犯了,操着浓重的口音继续说:

“是个可惜的,听说人丢了,还找过我和老婆子,说跟我家竹子一起丢的,怎么可能?我家竹子过年过节都不忘给家里打电话,是个好的,警官,这王春兰家的女子咋了?是找到了?......您能不能跟医院说说,我家竹子好好的,怎么这突然就脑子有病了呢?我那女婿急的,这——”

时潇没理会,径直问:“薛竹经常回家看望?”

“哪儿能,大城市忙,孩子出去闯荡哪儿有空儿回家。警官,您找我们问她干嘛,我家竹子呢,那个小警官可是说要带我们见竹子呢。可千万不能食言,这医院也是,说是要尊重啥病人意愿,竹子压根没病,全须全尾地,不缺手不缺脚,哪儿有病,你让我们劝劝她,说不定就好了。”

时潇没管卓定远跟薛春英许了什么,顺势反问。

“薛春英,薛竹告诉过你们有她有精神疾病吗?”

薛春英满脸疑惑,回过神畏畏缩缩谴责上时潇,大声嚷嚷:

“怎么可能?我家竹子那么聪明,怎么会是精神病?我家竹子是好的,我那女婿也是好的,警官,我那女婿家里没牵没挂,这得多久才能放出来,不然我们家这情况,这,您要是不让我们见竹子,给个信儿让我们见见女婿也还好的,这事业没人管,也不行不是?!”

“事业?什么事业?”时潇不动声色重复了遍。

“啊,这具体的......我还真不知道,钱上没短过我跟老婆子,对竹子也好。”薛春英愣了下,挠了下头,“竹子也是个孝顺的,这怎么突然就摊上这些事,这让我们老两口往后可怎么活啊!”

卓定远强忍着怒气,没忍住插嘴问:“你们俩真的关心过薛竹吗?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女婿喊着,婚礼没办,结婚证没领,连杜子京什么背景都没打听,就为了几个钱这么轻易把女儿嫁了,你们——”

时潇敲了下桌子,掐住卓定远话头,冷淡开口:“先出去,换人进来。”

咣!

时潇扫了眼里面步入正轨的询问,接过沈来栋递来的薛春英流水明细,头也不抬,话却分明朝着知道说错话鹌鹑样耷拉着脑袋的卓定远说的。

“卓定远,你这次去接薛春英在他家看到什么了。”

能跟犟种玩一起的通常是另一个犟种,林晦是,卓定远也差不多,时潇压根连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卓定远这趟有新发现。

“时队,您是不知道,那薛春英平常散的烟都是中华,我还特意问他家邻居,平常也这样,特好摆阔,门槛都建得比其他人高。”

卓定远立刻来了精神,掰着手指说:“那杜子京又不是什么二代,薛竹那情况我就不多说了,明摆着就是蚂蟥,关键薛竹他妈一提起薛竹就眼神躲躲闪闪,明摆着知道自己女儿过的不好,您看这薛春英花钱花的,这段时间杜子京进来之后才开始知道柴米油盐贵了。”

“还有那小洋楼,三层,对,还有薛竹他弟,不大点的年纪就在村里横行霸道,张口闭口就是我姐夫咋咋咋,问题是他喊薛竹都是连名带姓喊得,一句姐都没有,您说,这为啥啊,这也忒病态了!”

“还有——林晦?!”卓定远正跟时潇身后义愤填膺汇报,转角一抬眼就看到林晦,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挂林晦身上,“你没事了,真好了?!有后遗症没,黎杰那混蛋满口胡溜溜,说你这一遭傻了,连人都认不全乎!”

林晦嘴角微抽,他怎么不知道他认不得人,他刚从办公室过来,还是没忍住提前上班,一回去桌面上摆满临时拼凑的慰问品——茄子绝对是黎杰那小子不知道他提前来,中午临时顺食堂阿姨的。

“嗯,本来就没什么事,差不多了。”林晦毫不犹豫睁眼说瞎话,见时潇没拆穿他松了口气,继续问:“卓子,你一会儿还有任务?”

“有啊,呆会儿等郑繁星做完口供,我还得跑趟医院去带他做检查,今天得送进看守所呢!祁芙祺的案子破了,也不能这么说,杜子京当时不是揍你了吗?”

卓定远见时潇没意外走远了,小鸡啄米点头,跟林晦掰扯:

“郑繁星几个人自然而然就进入我们视野了,一溜流水拉出来,发现郑繁星几年前的一笔大额有猫腻,他来源说不出来,但是咱又没证据,这时间那么久之前的事,常规手段查不到不在场证明,他心理防线挺强的,没那么容易突破,只能先放,后来的事儿就有点怪,杜子京进去后,那郑繁星莫名其妙来局里自首了。”

“说实话,我们都不信那么简单,但是他交代的细节比调查出来的更细致,但是有些线索因为那场泥石流被破坏了,摸不下去,挺怪,郑繁星本人也怪,他交代完戕害祁芙祺的动机,凶器以及手法的就沉默下来,怎么都不肯再开口,还主动要求签字,跟之前判若两人,反正说不上来的违和,人证你绝对猜不到是誰!”

林晦愣了下,分了些神看时潇离开,问:“誰?薛竹吗?”

“咦?时队跟你说了,真是她。”卓定远闹聊下天,神神秘秘地说:“但是吧,这个案子到这,差不多该结了,毕竟口供细节什么都对的上。”

“薛竹先前不也说郑繁星跟她打听过祁芙祺,祁芙祺还曾经给她留过言说她要走了,去哪儿没说,她终于承认当初是她跟祁芙祺一起离家出走,祁芙祺家人念着祁芙祺,薛竹不一样,她直到回去才知道,她爸妈又生了个孩子,反正就这样了。喂?......录好了?林晦,那我走了,晚上回来找你,哥几个搓顿好的,走了哈!”

林晦眯着眼,目送卓定远转头跟上黎杰送郑繁星,黑沉如水的目光从郑繁星脸上过了下,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不对劲。

咚咚咚。

时潇眼皮半抬。

“进。”

“时潇,我觉得不对。”

林晦梦游似的飘回办公室,听到时潇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敲了回门,滋啦一声拉过椅子坐到时潇旁边,一肚子缓和词到底是没用上,进去就泼凉水,连珠炮似的问。

“郑繁星为什么会是凶手?傅行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叫嚣最狠的,一进讯问室就当上鹌鹑的紫毛,废话特多,他话里话外影射杜子京对郑繁星最好,杜子京跟祁芙祺还能扯上点关系,郑繁星这动机......牵强。”

时潇挑了下眉,扫见林晦一进屋里就老实放下袖子,随手调高空调温度,略嗯了声。

“然后呢?你无凭无据怀疑什么呢?要不要检查笔录上有没有‘以上笔录我看过,和你让我说的相符’?或者有没有“以上笔录和我说的不一致”?”

......还有心思说别人话多,他自己话很少?

林晦下意识反手摸向抽屉,摸了个空,瞧了眼好整以暇环起手看他的时潇,轻声问:“我先欠着行吗?”

时潇嗤笑了声,什么种类零食都有,囤了几格子,自己压根不吃,囤到什么地儿也不记得,随手拉开抽屉,随手拿了个扔林晦怀里,语气凉薄。

“不知道。你先干几天内勤,外勤用不着你,没给你除名,老实局里待几天,正常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省得有些人怕把你放眼皮子底下夹着都夹丢了,吃完去问笔录怎么做简洁明了,学着点,下午跟我进去。”

林晦愣了下:“嗯?询问室见誰?”

“你问誰,不就想见誰?”时潇漫不经心合上卷宗。

砰。

傅行进了询问室反而更坐立难安,看看眼前的证人权利义务告知书,再抬头看着面前笑眯眯的林晦,心里更没底。

傅行越看林晦的表情越不敢签,谨慎地又翻了遍,确认没问题。

“你们找我干嘛?那事不是早就结了?”

林晦盯着傅行染回黑色的短发,笑意加深,抬头朝着傅行说:“没错,所以这次你签的才是证人的告知......书。”

话多。

时潇借着桌子阻挡,不动声色碾向林晦右脚。

林晦吃痛乖乖闭嘴,眼观鼻鼻观心,伏案记录。

结束常规问询,时潇开门见山进入正题,话题又绕了回去:“傅行,杜子京跟你们兄弟几人中誰最亲近?”

被一堆问题问的晕晕乎乎的傅行更疑惑了,这怎么又问到他老大身上,刚刚不是搜交代过了?

傅行瞧着顶光下林晦堪称可怖的笑脸,想起那天林晦狠辣的招式,打了个寒颤,上次他摔地上还痛着呢!

傅行不情不愿地再次开口:“我都跟你们说了,我们老大对我们都是一样好......”

傅行语气停顿了下,终于吐露出一点新鲜的东西,想起时潇刚才问郑繁星的情况,又忍不住骂:“郑繁星那小子对老大就没我们那么亲近,那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背地里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还敢杀人。”

不等时潇开口问,傅行跟打开话匣子一样开始细数郑繁星的恶行,啰啰嗦嗦。

“......那小子出息,学习好,我们老大就辛辛苦苦供他上学,这小子一点不知道感恩,突然就对老大冷落了不少,叫他出来玩,他还回绝,他什么东西?......老大不知道,我可知道,他能瞒过我傅行的火眼金睛?”

时潇等到傅行终于停下,冷声道:“傅行,你这个突然是什么时候?”

“嗯?”还在回味的傅行抬起头,看向时潇。

“还能多久啊,就是一年前,我看到这小子偷偷给薛竹这BZ塞钱,被我逮个正着。”傅行包含恶意开口:“老大不让干的事,他偏干,狗胆包天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他什么材料,要不是老大,他还不知道在哪个泥沟子里沉着呢?”

时潇瞧了眼左一句贱女人,右一句狗男人的傅行,咚咚反手敲了两下桌子,黑沉的眼望进傅行的眼底:“傅行,你怎么知道郑繁星是案子嫌疑人,他自首前通知你了。你们关系有那么融洽?他名下的财产怎么突然转到你名下了呢?”

傅行咽了口吐沫,色厉内荏:“......我,那又怎样,他让我替他照看家人,他自己跑到我家说,东蛟山那个女的是他杀的,他说他爸癌症晚期也没几年好活,让我看顾他老人家几年,别在老人家面前提他,我有什么办法!”

砰!

“时潇,我觉得......人可能真不是郑繁星杀的。”林晦皱起眉头,拿着郑繁星父亲的医疗费用缴纳清单,低声说:“他会不会再替别人顶罪?时潇,杜子京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他怎么给我种感觉,钱跟?唔,你捶我干嘛?”

时潇面无表情地收回捶林晦的手,哼了声没接话,朝着办公室一抬下巴,大步流星转身准备上楼找张如海,随口搪塞:“一边玩去,不该你管的别管。”

张如海端着搪瓷缸子,站在窗户边闭眼感受着岁月静好,悠悠哉地正准备嘬一口,美滋滋地心想,今天天气真不错,东蛟山女尸那个案子差不多能结了,时潇也没再跟方天理那个案子一样。

早能结的案子,非多了步监视居住节外生枝,幸好这个案子某人没折腾出幺蛾子,这等程序走完,一移交检察院,再往外一发通告,今天说不定到点就能下班,但是林晦那边的事还落手里,这性质又上市里了,人一天追不着,这心呢就一天落不下——

咚咚咚。

张如海右眼皮猛地一跳,敲门的响声惊得张如海个趔趄,滚烫的茶水差点泼他一身,应激似的回头看了眼时钟,快步一拧开门瞧见时潇,表情如遭雷劈,下意识想把门砸上,这厢时潇已经淡定地说:“还没完。”

张如海没忍住把搪瓷缸子砸在桌上,视线在傅行新鲜出炉的笔录和面无表情的时潇间来回逡巡,忍不住关上门低吼。

“你小子能不能让我消停一天,上午人刚进看守所,下午你就说没完,行,你小子说没完是吧!哪点没完?!作案动机?作案细节?目击证人,是,没有,然后呢?这都过去多久了,你去哪儿给我找个有的去?郑繁星跑来自首,薛竹不也佐证了吗?”

时潇一点没带怵,毫不犹豫拿话噎回去:“她佐证什么了?张局,祁芙祺怎么死的——手反绕身后,拿麻袋裹着,纯粹的恨意,他郑繁星给的那动机能证明吗?看她不顺眼,所以戕了?能取信检察院吗?”

“更何况指认的时候,他郑繁星对东蛟山周边环境一点不了解,对祁芙祺更是一无所知,为什么会用这种类似处刑得手法残忍杀害祁芙祺?我就明白跟您说了,这案子现在,完不了。”

“你!”张如海放下茶杯,皱着眉翻笔录:“他知道的细节可一点不带假,否则我们不可能抓他,你不就是意思是他是给人顶罪?他给誰顶?又凭什么顶?等等,你不可能现在才觉得不对劲,你是故意送郑繁星进看守所的,时潇,你又想干吗?关他一阵就能让他回心转意,有那么简单吗?你小子是不是压根没打算把案情材料往上递?”

时潇挑了下眉,张如海说的没错,案情报告都没写,怎么可能往上递材料,郑繁星这一手自首确实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他想得深。

为什么偏偏林晦出事后,这案子突然多了个自首的人,跟案子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上来,他不可能不查,他或许能从郑繁星顶包的原因倒着查查白榉的事。

看守所伙食其实还不错,林晦也进去呆了段时间,理由都是现成的,打架斗殴,隔壁禁毒正好有个点动不了,矛头指向看守所里的一个混混,刚好丢进去替禁毒挖点消息。

主要让这小子体验下生活,最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抱着记录仪不撒手,啧,事实证明没什么用,听看守所的民警说,都快跟其他情节没那么严重的预备犯处成相见恨晚的哥们,龟毛矫情丁点都没,青菜豆腐也都不挑,再晚点放出来,这小子出个看守所,说不定都有先出来的人骑着摩托拿块豆腐给他借风洗尘。

张如海翻笔录的手没停,时潇正大光明走神得结论。

——那小子在他面前的矫情果然是装的。

张如海摁着抽搐的额角,长出了口气。

“你小子有点分寸,小心打鹰反被鹰啄眼,别再让人讹上,上次二话不说给人林晦扔进看守所的事儿,我就不说你了,你方天理的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你不顶着非议干不成事是不是?!白月梅提个U盘,U盘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你倒是记到心上了,想捞大鱼?也不管自己手里有没有饵,钓多久了,赶紧差不多得了!”

“......也管管你自己,给我站住!你妈口谕,你今天必须听完再走。”

张如海强压内心喷薄而出的怒气,对着拿起笔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的时潇,沧桑呵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别那那套糊弄人的话,堵我嘴!没用!我从警多久,你从警多久?”

时潇眼皮抖了下,张如海这套压人的词儿搬出来,反正迟早都得听完,他没兴趣兜一圈子,老僧入定般,原地站门口。

“梁有志给你张罗多久了,一个相中的都没?你要是不想相第二次,就别表现的那么好!聊的好好的,小姑娘们一提加联系方式,你小子立刻搪塞回去,你联系方式特金贵?加都加不得?!你也二十七了,老大不小的年纪,咱这行相亲就是吃青春饭的,等你再大点,咳咳咳,跟技术队的那几个领导一样怎么办?”

张如海自豪地捋了捋自己养回来又重新乌黑茂密的头发,昂首阔步绕道面无表情的时潇面前,语重心长:

“所以,既然相亲了,就跟人加好友正儿八经聊聊,彼此了解一下!再说了人那几个姑娘条件差吗?我看了,都特好,也不知道你小子犯了什么倔,第一眼没眼缘就再处处,眼缘这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我跟你孙姨就是——”

时潇挑了下眉,拖长尾音哦了声:“您相孙姨前相了多少有眼缘的,又培养了几个?”

“......”

时潇不慌不忙闪出门外,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Duang的一声闷声随之响起,结结实实夯在门上。

时潇一抬眼就看到门口逆着光的林晦。

足足一分钟沉默之久,时潇拎起眉梢:“学会站门口听墙角了?给你排的任务干完没?”

“干完了,我来找张局。”林晦顿了顿,继续说:“我放你办公桌上了,你也早点下班。”

林晦瞧着毫不犹豫离开的时潇搓了搓脸,咚咚敲了两声,听到张如海的声音,发着抖的手才续够气力,压下门把手。

张如海身上被气出来的蒸腾热气还没散,见到是林晦,头毛一紧,硬挤出抹和善的微笑,温和道:“原来小林来了,不下班找我什么事啊?”

林晦沉默地捡起砸到地上的空文件夹,轻声问:“......张局,我妈当初的案子,您知道多少?”

张如海心下叹了口气,林晦进分局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问题躲不过,没想到跟时潇那个混小子凑一堆,搞得他现在上不上,下不下,情绪都不知怎么酝酿好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给你听的,我就说,说了也没什么意思的东西,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林晦阴鸷地眯起眼,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爸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十二年前,我妈到底......怎么没的?”

“孩子,来。”张如海放下杯子,招手让林晦过来,登上内网调出卷宗,声音低了点:“你那时候太小了,你爸不跟你说也是担心,......我们很抱歉,你的母亲在一次隐秘的救援任务里殉职,前期卧底人员探查很成功,正式行动前为了确保人质安全提前安排警员混入摸排,你母亲就是其中一位,我们也是根据事先接到线报,采取的行动。”

张如海顿了下。

“但是由于镇里环境复杂,靠近山林,当时条件......限制太多,延误救援时间,当我们赶到工厂,除了发现些智力严重受损的人外——”

张如海抬头看着不知何时敛起笑意,面色铁青的林晦,顿了顿,还是继续道:“......还有你母亲的尸体。”

林晦直勾勾看着屏幕上黑白的相片,按捺住心底翻涌的刺痛,低声问:“后来那些活下来的人,有人恢复吗?”

张如海其实不在现场,但是......

张如海直起身,抬手拍着林晦一侧肩膀,摇了下头。

林晦眸底闪过几丝暗沉,瞳孔微颤,闭了闭长期盯屏幕干涩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又问了张如海最后一个问题。

“我妈......离开前,走的痛苦吗?”

张如海没回答,只沉静地看着林晦,一别十几年小豆丁长高了。

“谢谢张局。”

这些孩子,到底要被自己画的牢困多久,但是这牢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解得开。

张如海望着窗外枝头萌而未发蛰伏着的绿意,听着身后关门的响动,良久叹了口气。

林晦是,难道时潇就不是?

砰。

林晦其实也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他必须问,他——

林晦握着门把手,略眯起眼盯着某处几秒,隔着门板似乎还能看到那张载着他母亲过于短暂一生事迹的页面,桩桩件件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手指蜷了蜷。

林晦咬紧后槽牙,听到身后不远处有响动,眉头微动,迅速调整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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