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交流,雖然除了尤莉亞以外,其他人都是用假名,兩對夫妻和異族旅客也還是逐漸熟稔起來。
只不過派斯頓對伊諾克的身份掌握得較多,畢竟富爾敦家滅門之事可是被普羅西亞方拿來大肆宣傳,以凸顯西哈克人的殘暴險惡。
所以他很容易就推斷出伯爵繼承人的身份,相對的伊諾克就只能從並非真正貴族子弟知道他其實是被安排來混淆視聽的替身。
而兩人對冒險者實力的推估是介於劍師上位到大劍士之下,因為對金階冒險者兼官方專員來說劍師資格可有可無,但大劍士認證應該可以將其推上白金階。
所以雖然親眼確認過其實力在大多數劍師之上,估計還沒達到大劍士的地步,即便如此也是車隊中最強戰力,身邊有這樣的武力保障會安全不少。
中午的休息特別加餐讓大家補充體力,因為接下來過了郡界的路段就完全不同,連休息據點都可能有狀況,必須加強防備。
有些冒險者趁這時撿幾塊大小形狀適合的石頭放進腰間袋子,以做為探路和擾亂敵人使用。
界牌兩側的道路可以看出明顯不同,諾德這邊的今年夏天前才清理過,灌木和草叢沒有那麼密集,大多數高度也不足以掩藏身形。
桑德斯那邊卻是從去年夏天後就未清理,許多地方都可以讓匪徒在兩側埋伏,所以走在商隊最前面的護衛手中拿著根長桿,上面繫著條鞭子,只要看見可疑的草叢就用這種原本用於趕羊的工具抽上一鞭。
這樣不但可以確認路旁草叢中有無潛伏者,還可以趕出躲藏其中的鳥獸蟲蛇,雖然南方平原較少危險的猛獸,但天氣炎熱時還是有各種蛇蟲活動,其中不乏有毒品種,必須加以提防。
只是這樣揮桿抽鞭相當耗力,抽上幾十鞭後就會喊人換手,而較遠的可疑目標就會由其他人用投石試探。
從路面鋪平的石板、石塊隙縫間長出的雜草,便可以判斷出這段路比之前的行人車馬較為稀少。
而越過郡界不到一刻鐘,車隊便遇到第一批攔路者,拄劍者站在道路中央,身後兩旁的灌木草叢中三三兩兩露出同伴的身形。
布雷爾點數確認對方共有十七個人,對這場面他完全不擔心,雖說除車夫外有三十幾名護衛加冒險者,還有一名大劍士壓陣,若打起來絕對佔優勢,但沒有躲藏的敵人才是令人放心的原因。
那擺明對方只打算收過路費,所以把全部實力都擺出來作為收費參考,按照行規每人給一日乾糧。
在這種團夥中用長劍是種地位象徵,就算不是首領也是重要幹部,斧頭和柴刀因為耐用方便和取得難度較低,反而成了土匪的代表性武器,至於拿著棍棒的都是些小嘍囉,只是有些會纏上鐵片或打上釘子以增加殺傷力。
至於長矛之類的武器因為長度緣故,在茂密的森林中穿梭很不方便,所以通常沒什麼人用。
不過這支隊伍顯然相當精銳或富裕,拿著長劍的還有好幾個,其他的最差也有斧頭、柴刀。
首領站在最前方就表明交涉的態度,如果自恃強大不願交過路費,他們也不會硬攔,但會尾隨襲擾直到進入別人地盤為止,這就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布雷爾向對方伸手比出三根手指,這是願意付三倍價碼的意思,對方立刻會意過來報上名號。
「我是阿克斯團的首領,阿克斯七世,你們想知道什麼消息?」褐髮的拄劍男子問道。
車隊主動提高過路費,自然是有事情要委託,照行規加五成是要幫忙傳口訊或遞信給後來者,當然前提是收信者也好好交過路費,三倍價格就是想打聽消息了。
送信的話價錢要看遠近,而且只送到村子外面,喊完話後在看得到的地方拿塊石頭之類的東西壓著就走人。
要動手的工作就不是些糧食能打發了,非但要提供武器、工具,犒勞的酒肉物資也不能少,這還是幫忙阻擾追兵而已,更別指望它們會真的拼命。
用繩索絆倒馬匹、騎士,用石塊、木矛襲擊人員,要是追擊者轉頭對付他們就立刻憑著對環境的熟悉退走,做到這樣就算對得起收下的酬勞了。
至於襲殺特定對象、攻擊指定車隊這類,那是必須有足夠的信任基礎才會接的工作,不只是酬勞的問題,做完大案之後就意味著團夥必須立刻轉移避風頭,通常只有長期資助的金主才夠資格提出這種委託。
接受委託時報出名號也是在累積自家信用名聲,從名號也可以看出部分團夥訊息。
叫什麼家族或什麼一家的,表示核心成員有親屬關係,不是鬥爭失敗落草的家族,就是不安分的傢伙拉上自家兄弟想發橫財,往往還有村子作為隱藏據點。
自稱兄弟會的並非兄弟組成,就和自救會、聯合會一樣核心成員是由職業、背景相似的人,受到排擠迫害後落草的,其中鐵匠出身的還會用地下商人提供的場地、設備、原料打造一些不受監管的武器。
不過受限於設備、原料以及白天不能開工等因素,成品自然不比正規工坊,是黑市商人提供武器的主要來源之一。
至於最常見的什麼團、什麼隊或幹脆以首領名字叫什麼一夥的,有些會把名字傳下去,繼任的首領都用這個名字。
甚至發生過因為幾次首領接連戰死、被處刑後,很快又出現同名者活躍,以至於有不死身的謠傳,但通曉內情者都知道只是襲名的不同人。
而有一些則模仿起貴族自稱第幾世,甚至在數字上灌水,已顯示自家團夥歷史悠久,布雷爾知道這個阿克斯團,這位首領其實是第四任。
至於叫什麼軍則是宣告有據地自治的野心,如果不是對所部實力有足夠信心加上局勢混亂有機可趁,是沒什麼人敢用這種造反叛亂的稱號。
「我想知道從北郡界到桑德斯城這段路,最近有什麼比較需要注意的勢力?如果提供的消息讓人滿意,會再追加報酬。」布雷爾出聲問道,並示意手下的人將點數好的糧食、肉乾和鹽送過去。
打開袋子稍作確認後,由於雙方保持著安全距離,阿克斯大聲地回應「西哈克人走了以後,有部分東西兩路來的團夥打算回原本地盤,而靠近桑德斯的後段離我們這較遠也最亂,所以消息不是很準確。
我只能告訴你前段和中段的團夥,憑你們三十幾名好手加車夫的實力,這兩段路特別需要提防的只有三個勢力。
其中在中段的是麥勒特團和橡樹團,因為這一年來桑德斯各方好漢都集中到北路,他們也補充了些人手,最多可以派出五十人左右攔路。
不過後段爭地盤正處在激烈階段,他們也得多留點人守家,以防有爭不贏的跑過來想搶佔自家巢穴,所以不太可能選擇這時和車隊火拚。
真正有問題的是前段路最近有個也自稱惡夢男爵的傢伙來到這邊,但一個大劍士光憑武力鎮壓就可以收攏一大批手下,這當然是個假貨。
但會用那個名號的通常多少都掌握一些相關本事,那傢伙會的是用毒,在和另外兩個團夥衝突時,使用塗毒的小刀和木製短標槍加伏兵暗算,收割掉對方大半核心成員,然後逼降收編其他下級部眾。
根據那些走脫的人說,中了那種毒藥就會從傷口附近開始麻痺脫力,十幾個呼吸內就會失去戰力,如果沒有解毒救治的話,估計半刻鐘到半個鐘頭內就會喪命。
現在那傢伙剛擴充實力,正需要更多物資來收攏人心,估計就算不動手打劫,也會狠狠勒索一筆,所以要特別小心埋伏。
至於後段要在城防軍回來前劃分好地盤,現在正是爭搶激烈的時候,以前在東西南三方和當地村子有勾連的有些也想走,所以勢力變動得太厲害,根本說不準現在是誰當家做主。」
聽完這些情報布雷爾吩咐再拿兩個裝酒的陶罐給對方,團夥首領本來想說些什麼,布雷爾便搶先發話「你們連罐子都拿走吧!這也是報酬的一部份。」
「爽快!那我也再奉送一個建議,最好不要在小村子停留,一隻羊站在群狼出沒的荒野中卻沒事,不是狼群改吃草,就是那隻羊有問題。」阿克斯露出滿意的笑容說,等屬下接過陶罐後便退入林中把路讓開。
聽見雙方交涉內容的穆特意靠近車隊長,問問這個阿克斯七世是怎麼回事?與其說是土匪首領,像是個情報販子多些。
布雷爾也沒有隱瞞,坦言道出這個阿克斯團的來歷,攔路只是為維持自己綠林土匪的身份,沒有油水的旅人通常就直接放過去。
而他們最重要的營生手段其實是賣酒,他們開的林間酒館是本地匪徒喝酒的地方,也當作交涉談判的場所,同時還能收集到不少消息。
賣情報給商隊和收過路費這些行為雖然只是副業,但必須是自己人才能讓大家放心你不會勾結官方、出賣同行。
「賣酒!所以他才會看重可以當營業工具的陶罐?」穆這才明白為什麼兩個罐子可以獲取對方好感。
「據說他們初代團長是樵夫出身,才用阿克斯(斧頭)當化名,後來救了一個懂釀酒技術的人入夥,隨著時間過去他們出產的酒品質越來越好,獨家釀酒技術也傳承下來。
第二代阿克斯三世利用這個優勢擴大生產並開了林中酒館,從此建立起郡界附近的獨特地位,有時商隊會透過他們打聽消息或贖回貨物、人質,匪徒除了向他們買酒,也通過他們交涉談判。
所以許多商隊和鄰近匪徒都和他們維持良好關係,其實我認識他,他也認識我,但每回都得裝作是初次見面,您應該懂的!」最後一段話布雷爾特地放低聲音。
「你喝過他們的酒嗎?味道如何?」
「他們的酒按照釀造年數來分等級,最高是二十年,我只喝過十一年以下的,他們的酒和南方流行的果酒、麥酒和啤酒都不同,有些類似北方用穀物釀造的烈酒,但是沒有那種燒灼般的口感更加順喉,香氣也濃烈許多。
他們釀酒的方法和場地一直是自家機密,有傳說他們不是用木桶釀酒,而是使用陶罐,所以他們長期以來都在收購陶罐。
只是賣陶罐利潤也不高,加上笨重又容易打碎,因此很少有商人會特地攜帶大量空罐運到郡界,就算他們跟酒客回購陶罐,也跟不上耗損和需求增加的速度。
因為酒不錯又產量有限,所以在鄰近地區相當搶手,尤其是二十年等級的,雖然比不上那些號稱價格超過等重黃金的名酒,卻也趕得上白銀了。」
有些東西穆聽起來很熟悉,雖然西方各國都用木桶釀酒,但在東方用大缸、陶甕、瓷罐釀酒才是主流。
沒發現釀酒場所,該不會是因為都把酒埋在地下封存,等時間到後再挖出來吧!這是東方許多地方採用的釀酒方法。
不過東方常用來釀酒的黍(小米)、糯米在這邊是沒有的,西方雖然也有米,但產量少不說,還都是適合做炒飯、燴飯的長米,本地人都當蔬菜使用,拿來放在湯品、沙拉之類的菜餚中。
只有一些海港都市會用香料、海鮮做焗烤飯,那種作法不知是否受到東方貿易的影響。
阿克斯團的酒也許真的是承襲不少東方的釀酒技術,但是原料、物料、環境的不同,應該已經是根據本地物產自行研發的新品類酒,布雷爾提到的口味逐漸改進,也佐證了研發者所費的心力。
從提到的年代來看比自己配掛的清霜劍原主去世要更早些,許多遊俠都好酒,甚至會自己釀酒,不知和這個阿克斯團的初代釀酒師有無關聯。
不過眼前有更該關注的事,會用毒的攔路者,危險性絕非一般盜匪可比,情報描述的中毒症狀有好幾種毒素都有類似表現,解毒手段也各有不同,現在很難判斷是哪種?
每個團夥都有自己的地盤,阿克斯團的勢力範圍意外地大,在到達休養地點前只再遇到一波攔路者,人數雖然差不多,但素質明顯不如,大多數都是拿棍棒的小嘍囉,隨便給點東西就打發了。
布雷爾解釋道,別看阿克斯團派出來的人不多,但都是精銳,而且他們的人手大部分守家、釀酒、看店,附近較大村子和小鎮的酒店也有他們賣酒、運酒的的成員。
每年送禮給各個夠分量的首領,連來清理道路的城防軍都收他們的酒而只清理樹木雜草,對這麼一個不惹事、會打點、朋友多的團夥大家都很給面子,承認這條路在郡界一帶的範圍都屬於其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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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長聽從了阿克斯團的建議沒有前往過去合作的小村子,而是提前在小鎮休息。
因為將近一年的商貿銳減,鎮上的景氣十分蕭條,有不少需要外地輸入的物資都極度欠缺,自家出產也積壓著銷不出去,所以十分歡迎任何願意出售貨物和採購的車隊停留。
鎮長更親自安排了車隊高級人員的住宿和車馬安置,甚至讓自警團協助他們的戒哨守夜,高價採購他們超過四分之一貨物的同時,也將一批特產用優惠價出售。
布雷爾沒有客套地笑納了這些好處,這是勇敢先行者的特權,鎮長想快點恢復鎮上商貿,必須讓其他人看到高額的利潤,等桑德斯的城防軍和城守回來後就沒這種美事了。
不錯的收益讓布雷爾心情大好,晚飯後請穆去酒館嘗嘗今天提到的阿克斯酒,另外有幾名口袋有錢又不用輪哨的車隊人員也跑來喝一杯。
「現在店裡最好的阿克斯酒是什麼?」
「你們來得不巧,明天才會補貨,今天最好的就只有五年的『夕陽』。」
「五年的『夕陽』嗎?勉強還行,來兩杯。」布雷爾有點不滿意道邊掏出酒錢,而這兩杯的價格是尋常麥酒十倍以上,雖有些其他因素影響,但這位並沒有埋怨太貴。
類似東方的黃酒,但卻更偏紅而呈橘色,估計就是酒名的由來。
酒味融合了兩種穀類的風味和幾味刺激氣血的藥草,會讓人覺得湧出力量,這應該是出陣壯行用的吧!晚上要休息了喝這種酒是想做什麼?
「這酒很帶勁吧!是不是感覺一天的疲勞都消除了啊!」
穆方才明白本地人是這麼理解這種酒的,這喝了後若好好休息,確實也可以加快恢復精神、消除肌肉痠痛。
「其實這雖然受歡迎,但還不是最好的,被認為排名第一、第二的叫『美夢』和『強盜騎士』。
『強盜騎士』是阿克斯酒中最烈的,蠻橫狂暴的猛烈有如強盜,卻又不添加香料以純粹酒香衝擊,如同正面對決的騎士。
許多人認為這才是好漢喝的酒,最低也要十一年才能釀成,卻是我喝過的最高年份的阿克斯酒。
至於排名第一的『美夢』,最低要十五年,據喝過的人說這種酒喝的時候溫醇順口,感覺非常舒服卻又後勁十足,往往不知不覺就醉倒睡著。
而且酒醒後不會有尋常烈酒的宿醉頭痛毛病,就像做了場美夢般,每個喝過的人都認為是最好的酒。」
當兩人在談酒時,有兩名配劍大漢逕自在同張桌子兩側坐下,這種無禮的行徑讓布雷爾立刻將手按在短劍握柄上。
「我們不是來找碴的,是想讓你雇用我們。」其中一名前額有些光亮的大漢先開口。
這種時期、這種地方突然要求加入車隊,他們是有甚麼倚仗認為自己可能答應,布雷爾還在思索這兩個似曾相識的人是怎麼回事,穆為了節省時間直接點明,「他們和那個用毒的傢伙有仇。」
車隊長立刻想起來者身分便是那兩個被搶了部下、地盤的盜匪團首領,但就算值得合作也不能這麼興高采烈地貼上去。
於是冷著臉說「兩位的提議只對自己有好處吧!原本我們只要花錢就可以相安無事,加上你們後就變成非火拼一場不可了。
那兩位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和你們合作呢?而兩位又剩下多少賭本呢?」
另一名粗眉、絡腮鬍的大漢也開口「不要以為那個貪婪、卑鄙的冒牌貨會只滿足於收過路費,那傢伙的野心比本事大得多,很有可能打破規矩要拿走超過四分之一的貨物,甚至把所有人都殺了都說不定。」
南方匪徒有種不成文的慣例,因為曾有某地守財奴商販被收過路費後,一直向城守投訴自己被搶劫了,要求城防軍出動剿匪。
城守和城防軍不堪其擾,就乾脆修改本地法令,設置報案損失金額下限,凡是個人、商販、車隊在城外損失貨物價值或重量必須超過一定數額或比例才算搶案,否則只算搶劫未遂而屬於輕罪,僅備案調查而不大舉出動偵辦。
而且將收過路費定義為商業服務糾紛,把麻煩踢給商業公會,商業公會又說這是對契約認定的爭議,請去向法院提出訴訟官司。
法院卻說被告不在城內管轄範圍,必須由原告負責遞交傳令讓對方出庭,這種叫老鼠去給貓掛鈴鐺的作法讓原本上竄下跳的小氣商人退縮了。
等新法令在各村鎮宣傳推廣後,當年搶案發生件數就大幅下降,治安為之好轉,其他南方城市跟著有樣學樣,匪徒們的行業規範也被進一步完善。
不過商人也會在貨物價值上玩花樣,回去用貨單當依據證明自己被搶貨物達到報案標準,城防軍就必須派人來了,所以匪徒們如果沒有理由也不會去挑戰那些標準,以免被奸商們坑了。
但對方說的確實在理,掌握厲害的毒藥又剛收編一大批部下,自然會更加信心膨脹而肆無忌憚,何況桑德斯城防軍還沒回來,布雷爾反問「那麼你們又能拿出甚麼來合作呢?」
禿額大漢說道「我手下還有九個人,霍克有七個,都是好手,接下來這段路我們比那個冒牌貨更熟悉,哪裡適合伏擊?哪裡有小路可以繞道偷襲?沒人比我們更清楚。
如果擔心貨物、馬匹和人員損傷太多,我們也可以帶你們趁夜偷襲以前的據點。」
「以前你們手下各有四十多人,能帶出來的也接近三十人,加上這一年來的擴充人手,到底是怎麼讓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傢伙給抄掉?」
粗眉大漢氣憤道「那傢伙剛來時帶著手下投靠歐克團,然後利用歡迎入夥的酒宴把歐克那白癡宰了。
事後派心腹手下來跟我們說歐克團改名惡夢團,新首領想拜會前輩並送上一份禮物,以為他新接手團夥需要時間整頓,不敢跟其他人衝突,所以就沒有懷疑去赴約。
而為了敲打新人,我們儘量多帶人充數,只留少數精銳守家,沒想到那渾蛋用獻禮為藉口讓我們兩團到場的幹部聚在一起,接著用藏起來的塗毒小刀和木製短標槍攢射。
他們射完一輪後迅速拉開距離,拿出第二批小刀、木標槍後大喊,小刀和木標槍上有塗毒,霍克團和奇克團馬上就要完蛋了,無論是哪個團的,殺死霍克和奇克就能當惡夢團幹部。
我們兩個身手好、警覺高沒被射中,剛確認傷亡情況正想叫所有人一起上,卻有白癡驚叫被射中的部位開始發麻脫力。
馬上就有人臉色開始不對了,察覺氣氛變化的我們慢慢後退,當有幹部站不住倒下時,才立刻聯手全力往外衝。
之後趕緊回到老巢收拾有價值的東西,就帶著留守的可靠心腹逃到這邊來了,事後為弄清狀況我們還綁幾個投靠那傢伙的舌頭回來問。
為了防止其他同行也被暗算,所以特地把得到的情報透過阿克斯團的人傳出去。」
布雷爾聽完粗眉絡腮鬍的霍克描述,當中有很多細節值得品味,人家設陷阱對付他們,兩名首領自然是頭號目標,這樣子都被沒射中,估計是拿身旁幹部擋刀。
那就難怪情勢有變後,部下們開始躊躇不前,而這兩個傢伙挺敏銳也挺有默契的,沒有立刻揭破並緩緩退後,否則可能被留在現場。
至於防止其他人被暗算的話聽聽就好,不過是怕對方又吞併其他團夥而壯大,那他們就更難報仇並奪回地盤部眾。
想到這他決定先拖延一下「雇用你們不是不行,但我們也得打聽些消息確認和商討,最快酒店打烊前,最慢明天早上就可以給你們回復。」
兩名大漢互望一下,便乾脆地起身不多糾纏,只是留話「合作對雙方有利無害,希望你們能做出明智的決定。」
等兩人走後,布雷爾才低聲問「格林先生,你怎麼看?」
「可以合作,除非阿克斯團也配合或被騙,否則他們跟那用毒的傢伙就是不死不休。
但是我反對夜襲,這兩個傢伙沒死前,對方是不會放鬆戒備的,何況他們還綁了舌頭,只要不是太蠢就會集中兵力戒備。
原本三個盜賊團實力相近,那他們的據點並不會比對方優越多少,所以目標應該還是以那個原歐克團據點為駐地,這兩人的帶路作用要打折扣。
何況我們無法完全信任那兩人,双方都想確保自身實力與安全,那夜襲怎麼能發揮最大效果?
他們除了幫忙對付、牽制部分敵人外,最重要的就是提供可能伏擊地點的位置和情況。
此外從舌頭套來的情報也很重要,可以幫我們確認敵人的狀況,那兩個傢伙不可能只問出那點東西,最好能讓我們直接問問他們抓回來的舌頭。
現在先跟鎮上的人打聽下這兩人和他們手下人最近的活動情況,才能在接下來的談判掌握先機和不易被矇騙。
而視情況我也許會暫時脫離隊伍,去找出那個用毒的傢伙,只要抓住或解決他,剩下的就是清掃工作。」
隨後布雷爾從酒店、鎮長還有部分居民那得知,那兩個首領逃過來時用攜帶的財物賄賂,加上同意為鎮上安全出力,才被允許留下。
兩人和心腹這幾日確實也外出探查,據說還帶了一個活口回來,找車隊的三名高級護衛參議這件事後,決定再跟對方接觸。
聽到同意合作兩人十分欣喜,但提出直接詢問被帶回舌頭的要求時皺起了眉頭。
霍克說道「你們要直接問話是沒問題,但我先聲明,那是個已經被嚇壞的廢物,很多東西只是因為他的膽小和沒見識被誇大了,不能完全相信。
之前去抓舌頭時,其他人都是一見到我們就逃跑,所以先砍成重傷不能逃跑再問話,說完就當場讓他們解脫。
唯獨這個傢伙不同,自己乖乖跟我們走,本以為那小子是對我還有幾分忠心,哪知道是被那冒牌貨的手段嚇怕了,根本不敢再離開村子去面對傢伙。
原本就是還不起債才來投靠的,武藝和膽量都不行,若非還需要人做些雜務,我就直接把那膽小鬼趕出去了。」
說到最後他一臉嫌棄樣,吩咐手下後,沒過多久一名有些消瘦的男子就被帶來了。
「這是我們的合作對象,人家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就行!」絡腮鬍大漢惡聲惡氣地說。
「我是布雷爾,這是格林先生,先坐下再說,會口渴嗎?來喝一杯吧!你叫什麼?」車隊長拉過一張椅子將來人按上去,還叫了一杯純度較高的麥酒。
「我叫克萊,五天前才跟著霍克老大逃到這鎮上,之前被留在惡夢男爵那邊。」
「我都說多少次了,那是個冒牌貨。」霍克出聲插話。
「不,那絕對是真的,沒有其他人能使用那些厲害毒藥,又懂得那麼多陰謀詭計和殘酷手段。」克萊說時露出惶恐之色。
絡腮鬍大漢翻了個白眼,表示懶得再勸,剛好酒端上來,他喝了一口才緩緩將當初兩名首領帶著少量幹部逃走後的事道出。
惡夢男爵沒有急著追擊兩名首領,而是當場要所有人接受收編,告訴已經中毒的幹部們如果不投降的話,隨著毒性擴散快則不到半刻、慢則半個鐘頭就會死亡,但是他手上有解毒藥,外敷內服便能化解毒性。
讓這些幹部選擇是臣服活下來,還是毒發去死?當時除了三位硬氣地表示不會服這種卑鄙小人,其他幹部都願意投降。
然後他給所有中毒的人外敷解藥,包括不願投降而被綁起來的三人,大家本以為他還想勸這三人投降,但是卻是放了銳利的匕首在投降者面前。
然後要臣服的幹部們切斷和舊團的聯繫,把不投降那三人的耳朵、鼻子割下,眼睛挖出來,表現讓他最滿意的人負責割斷喉嚨並成為新隊長。
最慘的是奇克團唯一不投降的幹部,因為他們投降的有六人,所以第六個人是割掉他下面那玩意,直到三人被割斷喉嚨後投降者才得到內用藥服下。
過程中那三人或是怒罵、或是求饒、或是慘叫、或是哀嚎,那場面讓幾個包括克萊在內的膽子小成員嚇到漏尿。
後來先是帶隊抄了兩處據點將有用的東西搬走,然後從兩團原本成員選拔精銳補充本隊,而原本的三團變成紅、藍、黃三隊由原本幹部帶領,另外派出副官監視及紀錄表現。
過程當中用了許多殘酷手段折磨有異見、不配合和企圖逃亡者,而且男爵喜怒難以捉摸,隨時都可能不小心觸犯而遭到酷刑。
因為他們幾個當初嚇尿而讓人看不起,所以許多雜事都派給幾人做,雖然想逃走又怕被抓回來受酷刑,所以再遇到霍克老大的時候就決定跟著走不再回去了。
「那惡夢男爵長什麼樣子呢?」布雷爾問道。
「就跟傳說一樣的黑髮黑眼,及肩的頭髮編成很多條小指粗細的辮子,眼睛細長,眼神銳利,感覺就像魔獸般可怕。」
又問了幾十個問題,當中有些故意重複看看是否前後不一,確認沒有什麼欺騙隱瞞後,便安慰幾句讓克萊把酒喝完後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