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汽车上,凌波慢慢打起盹来,不知不觉中,就把脑袋歪在了张宇的肩头。张宇心里顿时升腾起一阵幸福,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有些不真实。他始终不敢相信,凌波此刻就这样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肩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肩头要扛起凌波未来的幸福?同时,他抽的那个签,却又在他心里埋下了阴影。难道自己和凌波的情路,真的坎坷不平?
张宇呆呆地望着自己肩头那张令人迷惑的脸庞,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可巧,在他们前面也坐着一对男女情侣正在缠绵,张宇看着他们,忽然心里一亮:对呀,这个签可真准,我今后和凌波在一起,不去找女孩,当然是三媒六证话未真了!爱上了凌波,在常人看来,我的情路可不就是坎坷吗?对,这个签讲的正是这个寓意。想到这里,张宇又立刻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舒坦的。
“就是注定今后情路坎坷,哥也认了!”张宇心里暗想。
回到凌波家中,天已经黑透了。李若云一见张宇,立刻满脸笑容:“小宇来了呀?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这次考试考得怎样啊?”
“嗯,呵呵,这个……考得还行。”张宇没料到凌波妈妈头一句话就问这个,颇有些尴尬地应付了两句。
“他呀,考得好着呢!”凌波忍不住打趣,张宇偷偷给他个白眼。
“正好,今天到阿姨这里就不用回家了,你张姨做了好吃的。”
“好啊,我们家今天正好没人做饭。”
“你刚才不还说你妈在家吗?”凌波在一旁咕哝着。
“我说了吗?”张宇挠着头,傻笑两声。
二人和李若云说完话,就去洗了手,进了厨房。张姨已经回去了,凌波打开菜柜的门,从里面端出盖好的饭菜,又放进蒸锅里热了热,才端出来放在饭桌上。张宇招呼着李若云一起吃饭,李若云笑着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催促着他和凌波快点吃。张宇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
“小宇,你们家过年都回老家吗?”看着两个孩子吃饭,李若云在一旁忍不住地问道。
“不回家,老家基本没有亲戚了。”张宇说话间正在扯着一只鸡腿。
“今年年初一是小波十七岁生日,你要是在家里没事,就过来一起玩啊!”李若云笑着说。
“小波十七岁了?还是年初一的生日?敢情全国人民都在为你庆贺啊!”张宇咧着嘴叫嚷着。
“妈,您给他说这个干嘛?”
“妈也是觉得你们俩兄弟关系好才说的嘛!对了,你俩谁大?”
“阿姨,我大,我属马的。”张宇急忙说道。
“是吗?那你是哥哥了,比我们家小波大一岁。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啊!”
“得了吧,妈,您是不知道,他比我还需要人照顾呢!”凌波实在不想让张宇占便宜。
“阿姨,放心吧,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凌波的。”张宇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照顾两个字说很重。
晚饭后,张宇懒懒地躺在凌波床上伸着懒腰。凌波洗好碗筷进屋,见张宇这副德行,就知道他又不打算回家了,无奈之下只得默默地给他抱来铺盖。二人洗漱后并肩躺下,张宇双手垫在脑袋下望着屋顶,和凌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波,你喜欢什么样的城市啊?”
“我喜欢南方的海滨城市。”
“你喜欢大海?”
“嗯。”
“那有时间我带你去海边玩。”
“等有时间了再说吧。”
……
二人聊了没多久,凌波就进入了梦乡。张宇轻轻地替凌波掖了掖被子,又把自己的胳膊轻轻放在凌波身上。在他看来,这样轻轻一抱,似乎就能抱起自己与凌波幸福的未来。其实张宇还想有进一步亲热的举动,可是看到凌波熟睡的样子,又不忍心弄醒他。而且在他心中,凌波纯洁的就像一块水晶,实在不舍得轻易去触碰,仿佛男女恋人之间所有亲密的举动,在凌波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没醒,凌波的传呼机就开始叫唤了。
“真烦人,这谁呀,一大早就打call机?”张宇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眯着眼气恼地说道。凌波也睡眼惺忪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传呼机,起床走到书桌边,照着传呼机显示的号码回了电话,就听见电话里传来李波炮炸似得声音:“凌波,我搞到两张钢琴新年音乐会的演出票,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吧,七点半,人民剧院。”
“就两张?”
“嗯。”
“那好,下午再联系。”凌波挂上电话,一转身就看见张宇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谁的电话?”
“李波的。”
“他找你干嘛?”一听李波两字,张宇头都炸。
“看钢琴演出。”
“你答应他了?”
“答应了啊!”
“我还没同意呢,你怎么能答应呢?”张宇直接吼了起来。
“我看演出,要你同意干嘛?”凌波也来劲了。
“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凌波转身背对着张宇不再说话。
见凌波这副态度,张宇心里更气,可他也知道,凌波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张宇在心里盘算着好半天,还是主动拉下脸,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在凌波耳边叹了口气:“我刚才是有点着急了,知道吗,我是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说完,还故意用手掩住脸,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果然,凌波见他这样,也柔下了性子,忍不住开口叹道:“张宇,我们这样的关系......不正常。”
“怎么就不正常了?”张宇一听急了。
“这叫同性恋,知道吗?是一种心理疾病。”凌波很艰难地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你错了,同性恋不是病,连国际上著名的心理学家都说了这不是病。再说,同性之间怎么就不能有真爱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和你的性别无关!”
“张宇,我们......走错了......回头吧!”凌波的声音很没底气。
“一点都没走错。你知道吗,古罗马的时候,那些骁勇的战士,有好多都是同性恋,在他们看来,一小撮互相爱恋的战士,战斗力要远远大于一群没有感情的军队。因此,古罗马时期,同性恋不但很正常,而且还很受推崇。只不过后来受基督教影响,才被视为异类打压。”张宇振振有词,“不但古罗马这样,古希腊的同性恋文化也很浓郁,底比斯是最鼓励同性恋的城邦之一。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赫拉克勒斯,和他的侄子伊阿摩斯就是情人,而且是希腊同□□情的守护神。所以说,基督教宣扬以生育为最终目的爱情教义,扼杀了人类的一些自然情感,局限了爱情的范围,给同性恋绑上了所谓的道德十字架。”
“你这都是从哪儿看来的歪门邪说?”凌波听了他这一番高谈阔论,诧异地问。
“你甭管我从哪里看来的,反正这是历史,千真万确的历史。而且历史上很多名人,比如米开朗基罗、达芬奇都是同性恋者,还有著名作家奥斯卡.王尔德、宏观经济学之父凯恩斯也都是同性恋,没见他们成为妖孽啊!相反,他们对这个社会做出的贡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张宇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一般人”这三个字的音调拖得很重。
“历史是历史,当下是当下,你我都生活在当下中,当下没有多少人会理解和接受这样的感情的。”凌波情绪依旧低落,“王尔德不正是因为同性恋罪被处死了吗?”
“那是欧洲旧时代、旧制度对人性的残害!历史的车轮都已经走到今天新时代了,社会对同性恋也宽容多了!再说了,他们理解不理解无所谓,管他们呢!我们相爱又没有违法犯罪!”张宇信誓旦旦地说道:“既然爱了,那就坦然接受好了!只要你我真心相爱,这辈子也不算白活!波,你知道吗,即便世人对我有千千万万遍恶毒的诅咒,也敌不过你对我一个温柔的眼神。”
此刻凌波眼前突然浮现出张宇在医院大楼一层一层找他的身影,还有大冬天把自己手套脱给他戴的温暖,于是不由自主的,幽幽地叹了口气。
张宇见凌波没有反驳,便知道他心里开始犹豫,一边暗自得意,一边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个......晚上什么鬼演出,能不能不去?”
“我都已经答应他了。”凌波无奈地说道,“总不能刚答应人家就反悔吧?”
“你还真跟他去啊?”
“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到那里你买不到票,我们就走,行了吧?”凌波看着张宇,无奈地说道。张宇听了,也只得作罢。
张宇回到自己家中时,聂文倩正与几个闺蜜打麻将,抬头看见张宇,连忙说道:“儿子回来了?”
“嗯,我爸呢?”张宇没话找话地问着。
“你爸中午不回家,张罗着晚上的演出呢。”
张宇正准备上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聂文倩的话,当听到张罗晚上演出这几个字时,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演出?什么演出?”
“你爸公司赞助搞的什么钢琴音乐会,邀请了好多市领导参加,他这会估计正忙着这事呢。”
“钢琴音乐会?”张宇心里突然一亮,掉头就往楼上跑。
聂文倩只是扫了张宇一眼,吼了句又干什么去,便依旧埋头观察自己的麻将牌了。
“别说,你儿子长得还真帅气!”聂文倩的一个闺蜜说道。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生的!”聂文倩得意地抓起一张牌,嘴里大叫一声:“胡了!今儿手气还真不错,自摸!”
“哎呦,你又赢了!你说说看,你这手气怎么就那么好呢!”
“人家可不单单是手气好,福气也大呢,你看看这老公和儿子,哪一样不是让人羡慕的?老公有钱还专一,儿子帅气又听话!我就说吧,文倩你是上辈子修的功德,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多福气围着你转悠呢!我们这些人,唉,只有羡慕的份喽!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所以说,女人啊一定得为自己找个好老公才行!”另一个闺蜜说道。
“你家那口子也不错啊!”聂文倩洋洋得意,“不过话说回来,这找男人就像买股票,眼光还真得长远才行!就说我们家那死货吧,当初我爸妈怎么都看不上眼的,也就是我眼光好,闹着爸妈要了他,才能有今天。当然,他有今天也多亏了我爸给他撑腰,否则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呢!”
“那是,你爸那当年的权利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老经贸委主任呀,我听说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想买点进口货,都得拖关系找到你爸才行呢!不过这话说回来,也是你老公能干,那要是一坨狗屎,你就是再怎么扶也扶不上墙!再说了,人家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钞票大把大把地赚,在外面也没啥花边新闻,我看这就不容易了!你没听说嘛,现在的男人是有钱就变坏,女人是变坏才有钱!不过,文倩你可要小心点,现在的那些小女人、小妖精,个个花蝴蝶似得,哎呦那成天打扮的,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迷倒!就拿我们单位的那个小马来说吧,工作能力是屁点都没有,一天到晚就会描眉画眼的,香水都能熏死一屋的苍蝇,一开口,我的妈呀,嗲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那样的小妖精,见到有钱的男人可都主动投怀送抱的,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你说,这男人哪搁得住她们这样骚情呢?可得小心防着点才行!”另一个闺蜜一边说着一边摸起一张牌,笑道:“怎么又来了个幺鸡,我不要这龟孙子牌!”
“我碰!”聂倩文急忙碰上了幺鸡,看着手里的牌,扔出一张三饼,洋洋得意地说道:“他倒是想鬼混呢,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他要是真那样做了,看我们家不治死他才怪!我告诉你,这男人就得时刻管教,不管教哪行呀!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真得注意保养保养皮肤才行,前几天我试用了一个日本的化妆品,好用的不得了!贵是贵了点,但是女人嘛,就得舍得往自己脸上身上花钱才行,不然……嗨,扯远了,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小心着啊,我又快赢了!”
张宇跑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拨通了张文生的电话:“爸,你公司晚上有演出活动?”
“对,邀请国内著名的钢琴家来演出。”
“还有嘉宾票没?”
“有,你想看?”
“嗯,给我留两张。”
张宇美滋滋地挂上电话,头一次感觉有个有本事的老爸还是有点用处的,这可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就等晚上在李波那小子面前嘚瑟了!
下午五点多,张宇就忙不颠地跑去找凌波了。
“你晚上不在家吃饭?”聂文倩端坐在麻将桌边追问。
“不在家吃了,也不回家睡了,我去凌波那里。”张宇撂过这句话就没影了。
“这孩子,天天跟野孩子似得。”聂文倩咕哝着,随即又冲着张宇的背影大声叫着:“哎,我说你别惹人家凌波生气,别欺负人家,懂吗?”
“放心吧,妈,我对他好着呢!”张宇远远地扔过一句。
等张宇凌波赶到人民剧院时,李波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今晚来看演出的人特别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家长带着自己学琴的孩子来看,想让孩子感受一下大师级的水平。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有买到票,在一旁有些失望。张宇远远地就看见李波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火红的围巾,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招摇。
“你穿成这样,是准备来相亲的?可真够土的!”张宇忍不住打趣李波。
“我穿衣服又不是给你看的,我自己喜欢就行!你怎么也来了?”李波十分诧异张宇的到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呢?”张宇有些挑衅了。
“前姐夫,今儿我可只有两张票啊!”李波也不示弱。张宇听到“前姐夫”这三个字,立刻心虚了不少,恨恨地干咳了两声。
“我们再去售票处看看,还有没有票了。”凌波说。
“不用看了,我也有票,而且是嘉宾票!”张宇很快又恢复了底气,高举起手中的两张票,夸张地在空气里来回挥舞。
凌波疑惑地看着张宇。
“凌波,你和我坐嘉宾席。”张宇开始来劲了。
“好像是我先约的凌波吧?前姐夫,你怎么这么霸道呢?嘉宾席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一样看演出?对于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来说,你就是座到演出台上去,也还是对牛弹琴。”李波不依不饶,小嘴巴飞快地说着。
“你有票?”凌波瞪着张宇。
“有啊!我爸给的。”
“李波,把你的票给我。”
李波疑惑着把票给了凌波,凌波转身走向身边的一位青年,开口问道:“请问你是没买到票吗?”
“没有,怎么了?”那个青年纳闷地望着凌波。
“我多一张,送你了!”
拿到票的人一脸迷惑,都忘记了说感谢。
凌波回到张宇和李波面前,轻松地说:“走吧,你们俩一起去坐嘉宾座,我一个人坐普通座。”
一听这话,张宇和李波都呆了,两人面面相觑,看到凌波阴沉着脸,谁都不敢再多说话,像两只斗败的公鸡一样没了精神。就这样,整台音乐会,凌波一个人在中间排欣赏,李波和张宇在第一排的嘉宾席上,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其实他俩谁也听不懂,也压根就听不进去,各自琢磨着各自的心事。
“张宇,你和我姐分手,是因为你喜欢凌波吧?”中场休息时,李波突然问了一句。
张宇压根就没注意李波的神态,却被这一句问话吓愣了,下意识张嘴说了句开什么玩笑,可看着李波一脸认真的样子,张宇很快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许,这个机灵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心想这样也好,不用掖着藏着的,一来给李璇一个交代,二来也可以让李波明白自己和凌波的关系。他张宇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而且在他看来,爱一个人更需要光明磊落,于是青春期特有的荷尔蒙冲动让他随后很快坚定地说了句“是的。”
“我早就猜到了。”李波诡异地笑着。
“这你都能猜到?你是怎么猜到的?直觉?那不是女人的专利吗?”
“不是直觉,是你看凌波的眼神出卖了你。当初我只是怀疑,没想到你倒是爽快,还真就承认了。别说,就你这份魄力,挺令人欣赏的。”
“嗯,我的眼神和我的人一样,一向都很坦诚,不需要掩饰,为人处世我也不喜欢装。”
“拉倒吧,你倒是想装呢,可惜装不像!像你这种人总喜欢道貌岸然地找出一堆理由来粉饰自己,其实内心想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像尝过腥的猫儿一样,装模作样地围着人家盘子里的鱼绕了一百个圈,嘴里念叨着不属于自己的不能吃,最终还是会想法设法把人家的鱼送进嘴里,根本不去顾及道德和伦理。”
“说得真难听。不过,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张宇砸吧砸吧嘴,“你应该也接受不了我和他的这份感情吧?不过,你接受不接受也无所谓,本来你也就是一个外人。”
“你觉得凌波会喜欢你吗?”
“你觉得凌波会不喜欢我吗?”
“以我对凌波的了解,他不会接受你的。”
“为什么?”
“因为凌波是一个传统保守的人,他就是再喜欢你,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感情。”
“看来你很了解他?”
“是啊,我很留意他,也喜欢分析他。因为……我也喜欢他。前姐夫,我们成情敌了。”李波嘲笑地看着张宇。
这下轮到张宇目瞪口呆了。他知道李波这小子素来我行我素,但不知道他做事竟也如此爽快,这么快就承认对凌波的好感,一点也不像自己,还曾经犹豫和纠结了好一阵子。
“你……也喜欢他?难道你也是……这个,你姐知道吗?”
“我姐暂时不会知道。不过,找个合适的时候,我会让她知道。”李波撇了撇嘴,轻松地说道。
整场音乐会终于落下帷幕,张宇一边起立鼓掌一边在心里愤恨地骂着:“妈的,终于结束了!两个多小时听得老子头昏脑涨的。”
回家的路上,凌波因为演出票的事情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张宇则在一边陪着笑脸,说尽好话。走了许久,凌波才开口说道:“你呀,没事别老和人家姐弟俩过不去,你还嫌你伤人家李璇不够吗?”
张宇看着凌波纯真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黑漆漆的小胡同里,一盏昏暗的路灯在不远处发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