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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地龙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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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抬头看向卫东阳,也咬牙撑着齐眉棍站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同时伸出手,搀扶着对方,一点点的开始往山洞挪。

眼下也再顾不得还有没有余震了,徐婉身上的衣裳破得不成样子,卫东阳更是只剩一件夹衣,两人皆是一身的伤,呆在风雨,不出半个时辰,都要活活冻死。

等回到洞口,见山洞被两块不算大的石块堵了,卫东阳搬开石块,跟徐婉重新蜷缩了进去,打了火石,重新烧起了火,卫东阳脱了自己的中衣,撕成几片,给徐婉绑裹了腰腹和小腿上的伤口,然后一气将徐婉捡回来的野粟子,全扔进了火里,不一会儿,粟子熟了爆开,披里啪啦声响成一片,卫东阳掏出来,顾不得烫手,连着剥了五六个递给徐婉。

徐婉犹豫了一下,接过手吃了,看卫东阳还要给她剥,忙道:“你剥你自己吃吧,我要歇会儿……你少吃一些,发了热,不能喝生水的……”说完,徐婉急喘了几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

徐婉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卫东阳看她睡着了,坐在火边,呆呆看着她还沾满了血点子的脸出神,他第一次发现,徐婉的脸居然很小,小到自己如果伸手过去一挡,一个手掌也能将其遮去大半。

看完脸,卫东阳的视线只往下移,目光落到了徐婉还紧握着齐眉棍的左手上,卫东阳怔了会儿,伸过手去,想把齐眉棍从徐婉手里抽出来,可手指才刚碰上去,徐婉便惊觉得眼皮一动,卫东阳忙缩回手,脑海里却一下闪过枕戈待旦这四个字来。

浑身难受得如火碳在烧,卫东阳舔了舔干裂的唇,看着洞外飘飞着的雪雨,想伸手接几滴来,润润一喉咙,但想到徐婉交待的话,又苦忍住了。

秋日的黑夜漫长得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添完徐婉捡回来的柴禾,卫东阳看了看外头依旧如浓墨般的夜色,咬牙吃力的爬到洞口外,够着手,正撇折着树枝,山谷中蓦地响起野狼的孤嚎,卫东阳瞬间绷紧了背脊,靠在石壁上睡着的徐婉,也刷一下睁开眼,挺直身坐了起来。

两人目光一对视都在心里暗自叫糟,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若今夜再来回狼,她们可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想着,卫东阳和徐婉只浑身戒备着慢慢靠到一起,背抵背的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万幸狼嚎声响了一阵后,便越响越远,渐渐没了声息,徐婉和卫东阳正欲松口气。

这时,呜呜的急风声中,接连响起阵阵的犬吠鹰哨之声,同时,还隐隐夹了世子爷和徐姑娘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卫东阳和徐婉同时一怔,随即,忙掏了根火把,移到洞口,向外一望,只见山谷尽头方向,隐隐一长串火把延绵而来。

“世子爷!”

“徐姑娘!”

风声里传来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卫东阳拿着火把,高举起来,不停上下左右挥舞,大叫道:“我们在这里……”一张嘴,卫东阳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成了个破锣,使尽力气的喊声,就像猫仔虚弱的呜咽。

不过见到火光,搜寻的人马,不出片刻,就迅速找了过来,领头的侍卫,是个精壮的大汉,卫东阳只认出他是卫候爷手下的一个亲兵,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领头侍卫看到蜷在洞中,浑身是伤的卫东阳和徐婉,立刻粗略替两人检查了伤势伤口,确定还暂无大碍,立即脱了外袍,盖到两人身上,又让人赶紧去放响箭。

咻,焰火高窜着冲上了天空,不一会儿,天空中,跟着爆响了三串火色的烈焰,领头的侍卫见了,朝卫东阳一抱拳,道:

“候爷命令我等,带世子爷和徐姑娘去前头峰谷汇合,山路难行,请世子爷恕我等冒犯之罪。”

说完,领头护卫让两个身宽背阔的侍卫,脱了身上的皮甲,将卫东阳和徐婉背到身上,又将带来的三十几人,分为前后左右四队,团团护住卫东阳和徐婉,一路急行,走了约近半个多时辰,才到了三江汇流的峰谷之处。

时天已微亮,卫东阳看见峰谷深潭边上,打捞在那里流光的马尸,下意识的便转头去看徐婉,却见徐婉不知何时,已在侍卫的背上,闭目睡了过去。

卫东阳心里一急,正要让护院把徐婉背到他跟前来,让他看看,卫候爷和卫东宇带着搜寻的人,从另两侧山谷中回转了出来,三队人马,翻山越谷,奔劳搜寻了卫东阳和徐婉一夜,此刻见找到了人,大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欣喜又疲惫的神色来。

卫候爷囫囵吞的看了看卫东阳和徐婉,见人暂且没事,沉重的脸色总算松了松,于是一行人沿来时的路,上山返程回别院,等回到别院,早是哭肿了眼睛的公主,由含真含笑扶着接了出来,看到卫东阳凄惨不已的模样,身影一晃,差点只昏了过去。

幸而看到了卫东阳人好好的,公主难得也母性坚强,只撑着没倒,待家人侍卫们将卫东阳抱进养吾堂西厢放到床上,便只忙唤早宣来了温泉别庄守着,以备万一的秦太医来,给卫东阳检查身体摸骨诊脉。

秦太医被宣来别庄守了一夜,内心里也一直忐忑不已,只怕寻回来的卫东阳缺胳膊少了个腿什么的,那样一来,他也是要受无妄之灾。

所以进屋后,乍一见卫东阳囫囵吞的好胳膊好腿,秦太医先是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上前,替卫东阳诊脉,检查了遍身体,发现卫东阳虽断了腿,但再无其它伤,身子脉像也很稳健,顿时抹了把额上冷汗,起身转头对边上的公主道:

“……万幸,世子爷别无大碍,只腿上的伤,胫骨错节得太厉害,下官对续骨之术,只略通一二,为保万无一失,还请公主候爷,另再请经常接续断骨的医士来替世子爷接骨为好……”

听秦太医这种时候还打推手太极,公主只气得变了脸,厉声叫人进来,把秦太医拉下去,乱棍打死,秦太医忙不迭的躬身请罪,急道:

“……并非是下官搪塞,世子爷胫骨碎断,要想将断骨移归回正位,让胫骨愈合收口,接骨时必不能分毫差错,不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下官虽知理论,但实践甚少,实不敢误了世子爷,请公主恕罪……”

闻听一个不好,儿子就要成个瘸子,公主立刻摇摇欲坠,失声痛哭,卫候爷高壮如山般的身体,也微不可查的一晃,闭了闭眼,才开口让含真带秦太医去希夷居替徐婉看伤,又叫了两名亲卫进来,让他们拿了令牌,速回柳营去将专门接续断骨,治疗外伤的医士带来西山,给卫东阳接骨。

两个侍卫领命,拿着领牌去了,躺在床上,疼得冷汗涔涔的卫东阳,看公主还只趴在他身上,哭得眼泪滂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嘶着气艰难的开口,说公主:

“好了,娘,你别哭了,先倒杯茶来喂我喝一口……我都快渴死了……”

伫立在旁的含笑闻言,忙踅身去倒了茶汤拿了汤匙来,舀着一口口喂给卫东阳,卫东阳渴了一夜,一碗茶哪里够,一气连着喝了三碗,才停了口,随即又闹着说饿,让宫女们端热水来,伺候他洗头洗脸换衣裳,然后要吃东西,公主忙只让含笑,下去给他准备饭食点心。

卫候爷看他这样,心里的担忧倒去了两分,由公主和房氏吴氏盯着众人忙碌,自己只抽身,转到希夷居看徐婉,那时,先赶到希夷居的秦太医,已是替徐婉诊过了脉,正在替徐婉检查身上的伤口,开方配药,交待吩咐含月过后如何敷治,床上的纱帐里头。

徐婉阖目睡着,身上严严实实的盖着透气的祫被,见卫候爷走来,屋里的人都忙福身行礼,卫候爷只走上近前坐到锦榻上,轻声问秦太医:

“伤势如何?可有甚要紧的?”

“小|姐无甚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精心调理些许时日,”秦太医道:“至于腹背和腿处的伤口,我这里配了药粉,一会儿喝了药,让人替小姐敷治到伤口上,无须太多时日,即可结痂痊愈。”

“是否会留疤?”卫候爷问。

秦太医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小心道:“有几道伤口有些深,怕是难以避免……”

闻言,卫候爷的面无表情坐在锦榻上,看着一旁锦凳上,含月替徐婉换洗下来,尚未拿出去,带着斑斑血迹的破烂衣裳,沉着脸,叹了口气。

然而大难不死,已是厚福,其余再多也不能强求。

卫候爷略一伤感后,便即收住心绪,守着秦太医开好方,磨了药来,看含月将药粉敷到徐婉的伤口上,替徐婉收拾妥帖,这才又回到前头,等去柳营的侍卫回转。

西山到柳营,有百多十里路程,两亲卫虽一路快马,往返来回,也花了快近个半时辰。

被急拎着奔来的接骨医士,一路在马背上,颠得头晕眼花,等被拎提到正房中,替卫东阳看了伤,立刻翻出随身带着的炙针术刀,叠声吩咐人拿热水纱布,又要了碗最烈的烧刀子酒,喂卫东阳喝了半碗,取了截咬木给卫东阳咬住,让两个大力侍卫跪上床按住卫东阳的肩背手脚,把剩下的半碗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哈着酒气,朝卫东阳道:

“世子爷,后面这口气,你可得忍住喽……”

说着,医士左手握住卫东阳的小腿,右手攥住卫东阳的脚脖子,两手开始错力掰扯,断骨在肌肤下被硬移回去的轨迹,隔着皮肉都得看得清清楚楚,屋中众人,全都看来吓得寒毛直竖。

终于,咔嚓一声,断骨接了回去,卫东阳在那一瞬间咬断咬木,冷汗淋漓的活生生的疼昏了过去。坐在旁边的卫候爷,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床边,急声追问:“如何?”

医士仔细摸了摸卫东阳接续好的断骨,半晌,长吐了口气,道:“小人脖子上的脑袋算是保住了。”立在边上的秦太医闻言,胸膛里提着的心,跟着扑通落了地,心有余悸的抬手,抹了把额头浸出的细汗。

卫候爷坐在床头,忍不住高兴拍了两下大腿,笑道:“好好,来人,赏!”

不敢看卫东阳接骨,避到里头公主听见,再坐不住,由房氏吴氏扶着走出来,看到半昏迷在枕上的卫东阳,忍不住又要开始哭,总算被卫候爷劝住,另加赏了医士十两金子。

医士拿夹板纱布替卫东阳绑了腿,领了赏,跟着宫人去了外头,亲为卫东阳熬药。

过后,煎好来,喂卫东阳喝了药,卫候爷看着一屋里连着都熬了一日一夜的众人,正欲叫房氏吴氏服侍公主下去休息,结果话未出口,在外头打点事宜的卫东宇,只领着个面色慌张的大太监匆匆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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