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在他身边,有四年的时间。
我看着他从尚显稚嫩的少年,蜕变成成熟稳重的青年。
我看着他走遍四方国土,走过生死边缘。
我知道他在风源遭遇了何等凶险,
无数魂路被生成、洗掉、再生成。
我看着他走过修罗场,浑身浴血,一度深陷炼狱,痛不欲生。
又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凭借自身的力量,从炼狱中爬了出来,重返人间。
他的实力越发无人能及,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柔和。
我看着他以最温柔的笑容仅保留了七度王爵的灵魂回路,依旧以七度王爵自居。
我看着他肩负起水源兴亡,天下兴亡,
他笑起来就像太阳。
他从未放弃过对心爱之人的寻找,也从未放弃过天下苍生。
我看到了他在地源的九死一生。
有什么东西交相呼应着像要从心底爆发出来,却最终寂灭。
幸好、幸好他活了下来。
他说他舍不得。
我看着他算尽天下事,风水合谋,我看着他不惜一切代价返回四年前的时空。
他笑说要将计就计,
可任谁都清楚的知道,他最想做的,就是能够再一次见到那张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面孔。
心底生疼。
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于我而言非常重要,
但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
尖锐的痛,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剥离,如同剔骨剜肉。
但更痛的是,那种被硬生生断掉的、与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联系。
混沌。
分不清时间流逝的混沌。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青年。
他一身银灰长衫气息柔和,但动起手来,却又是十分的干净利落。
他的实力几乎可以媲美借助完美容器复活的地源白银祭司。
但他终究是个人。
我看到狂风肆虐的黑色灵压中,一只双翼遮天的雪白雄狮,在最后一刻以血肉的代价护下他的周全。
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握,有什么东西交相呼应要从心底爆发出来。
我想我认识他。
虽然只是远远看到,心口却疼的厉害,如同万蚁噬心。
连带着头也很疼,几欲炸裂。
有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
撕心裂肺。
然而铺天盖地的封印枷锁强压下来,一层叠加着一层,
层层累积,
压断了钢筋铁骨,碾碎了意识,再也无法挣脱,再也动弹不得。
只能归于寂灭。
不能视、不能听、不能说。
没有自我。
黑暗。
没有时间流逝的黑暗。
直到不知何时,一抹天光劈进黑暗,四起的碎裂声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青年。
我似乎知道了他是谁。
也似乎知道了我是谁。
……
黑暗之中,两抹莹莹白光不知从何处飘荡了过来,它们绕着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而后又像是找到了什么一样,慢慢的落到了银尘躬起的脊背上,缓缓的融合了进去。
至此,神识归一。
四年前与四年中的全部过往,全部都被忆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