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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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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白玉京。

这里是青州城最繁华的地方,权贵子弟,文人骚客称这里为“天上人间”,平民百姓称这里是“神仙待的地方”。它像是一座城中城,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白玉京中最大的酒楼珍馐阁兼具吃饭和住宿的功能,二楼最豪华的房间能看到波光粼粼的归春河,河上行驶着来来往往的大型货船,把天南地北的货物送往各地或送往临安,不过不管是送往哪里,只要走水路,就一定会途经青州城。

归春河是水路的交通要塞,把盛元国的水路串联在一起,是商船的必经之路,而青州城作为归春河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借助水运贸易发展的极为迅速。

珍馐阁一楼热闹非凡。二十几个方桌前方支着台子,老板特意请来的说书人在上面讲江湖趣事,不时的引起台下听众拍案叫绝。

一名小厮拿着一份“江湖快报”跑进珍馐阁,径直冲到楼上,在楼梯口等待多时的阿良迅速从他手中接过,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没和嘴巴咧到耳朵的小厮多说一句话,就转身往靠窗的地方跑去。

那里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锦袍,外面披着貂毛大氅的年轻公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外头明媚的春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的眉眼更显柔和,这一幕就跟幅画似的。

就是他身边站着的五大三粗,像个屠夫一样的男人生生让这幅画多了一丝恐怖氛围。

阿良撇撇嘴,扬起手中的江湖快报,高兴道:“公子,这期的快报拿来了!”

所谓江湖快报,是五年前由杨家书局发行的报纸,一经发售,就受到无数人的追捧,还掀起了一股读书风潮。

上面有两个版块,一是盛元国策,二是江湖秘闻。前者记载盛元国君颁布的国策律令,行政举措,哪里发生天灾,国君怎样施行仁政,减少税收等等,后者则是记载江湖中的奇闻趣事,哪个世家被邪恶的魔教灭门,某个很有名望的大侠练功走火入魔,某个年少成名的侠客撞坏脑袋醒来后失忆,嚷嚷着要去科举……

现在江湖快报已经成为了江湖侠客每月必读的报纸,就算是那不识字的,也要花钱找两个书生念给他们听,谁不看江湖快报是要落伍的。

阿良像只大公鸡似的昂起头,得意骄傲的想:谁知道发行江湖快报最初的想法是他们公子提出来的呢?虽然现在这份报纸的发行内容被皇室的人掌控,但大公子也提出这份报纸只能用杨家书局来发行,并且借助皇室在各地的驿站,把江湖快报送往各地。让那些住在偏远地方的人,也能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杨乐安接过快报,摊在桌上细细阅读起来,手边放着的云雾茶散发着淡淡清香,茶杯中是初春新鲜采摘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没有一点涩,从进到嘴巴里就是甘甜的味道。

作为杨府三公子,他如果想提前知道快报上的内容也能做到,但他更喜欢这种每月初一、十五和大家一起去买报看报的乐趣。

杨乐安没看第一个板块,直接看的背面。

最近江湖上有大事发生,是说诛天剑重现江湖。这把剑和它的主人剑仙季昌明一样声名赫赫,剑身由玄铁锻造,剑柄则由通明白玉雕刻而成。传说这把剑能让使用它的三流高手变成二流高手,二流高手变成一流高手,一流高手变成宗师。

总之,在厉害的人手中这把剑的威力也会变得强大。

不过这把剑的具体位置不明,但光是这个消息足够让江湖中人翻来覆去的说上一个月。毕竟季昌明离世后,这把剑再没出现在世人眼中。小道消息称季昌明离世前将这柄剑给毁了,这个消息立刻引起练剑人士的不满,他们表示剑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的家人,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你们这样说是羞辱他们与剑的感情!

还有一位练拳的大侠,外出游历捡到一本武功秘籍,从快要烂掉的封面来看,他觉得是一本历史悠久的古籍,于是偷偷拿回家练,一练练了三个月,自觉武功有长进,结果在一次赶集中,发现地摊上有一本和他藏在家里一模一样的武功秘籍。

原来商贩为了把“秘籍”忽悠卖出去,特意做了手段让秘籍看起来旧一些,再加上他给秘籍编造的一段故事,这本秘籍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本传世武功秘籍……

粗略的往下扫了一眼,杨乐安合上快报,对前面的国事板块栏目不太感兴趣。

本来快报上只有江湖秘闻,但他哥做生意想和皇室搭上线,硬是多加了一个板块拍国君的马屁。

虽说他们杨府很有钱,但士农工商,屁大点的小官就会朝他们露出鄙夷的神色,往哪里做生意也会受到刁难。但皇商就不同了,前面多加了个“皇”字,那些小官员再不敢露出鄙夷的神色,甚至还有来讨好他们的。

谁不知道杨乐慎是国君眼前的红人,每年杨家都要往国库送去一箱一箱金灿灿的元宝。国君的政策积极响应,哪里发生天灾,不等国君开口,杨家就第一个把银子拿出来。

国君年事已高,就喜欢别人拍他马屁,听闻有人这样夸他,当即把杨乐慎召进宫内,杨乐慎将江湖快报的用途好处详略得当的说了一遍,国君听的大为欢喜,接受了快报上刊登的内容,从此杨家和皇室搭上了边。

杨乐慎此人年少聪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完全遗传了他爹的大智慧,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短短几年内,杨家不再是那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世家,而是效忠于皇家的皇商。

和他大哥的梦想不同,杨乐安向往江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仗剑行天涯,但奈何身体不好,学不了武功,爹娘哥姐都拘着他,不准他往外跑,只能作罢。不过虽然不能行走江湖,但打听江湖的事情总可以了吧。

杨乐安翻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着一些他认为有趣的江湖事件,今天他要记录的就是“诛天剑重现江湖,最终会落入谁手”,杨乐安觉得大概率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听说他武功高强,长得玉树临风,在江湖中很有号召力。

忽然,楼下传来的喊叫声和盘子碎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杨乐安皱起眉头,吩咐道:“阿良,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良应了一声,小跑着就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阿良打听完事情回来了,他站在杨乐安面前,绘声绘色的把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原来是一个喝醉酒的胡商调戏一位小姐,小姐身边的侍卫要保护自家小姐,就和那胡商的护卫打了起来。

杨乐安冷哼一声,厌恶道:“最烦那些耍酒疯的人了。”

他起身就要下楼,牵一发而动全身,站在身边的侍卫丫鬟也跟着下了楼,拿软垫的拿软垫,拿手炉的拿手炉,还有怕杨乐安饿了拿的小零食,九宫格盒子,每个格子里都是不同的食物。

胡商色眯眯的看着那位貌美的小姐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楼上下来,停在他面前。

他脸上的□□收起来,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心虚,说道:“少管爷的闲事。”

杨乐安不跟他废话:“阿忠,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站在他身后的那位酷似屠夫的壮汉,二话不说就给了胡商一拳,胡商还没反应过来,眼上就挨了一拳,连带着他的身体也飞了出去。

保护胡商的侍卫一看这场面,连忙调转剑头刺向阿忠。

杨乐安悠闲的坐到了一张干净的椅子上,一点也不担心阿忠会打不过。阿良给他倒了一杯云雾茶,笑嘻嘻的说:“阿忠好些天没有施展拳脚了,正好拿他们练练手。”

只见阿忠手无寸铁,但丝毫不惧拿刀剑的护卫,他一手拎起一个护卫,像拍手一样把他俩狠狠一撞,护卫头撞头,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落到地上踉踉跄跄的往后栽去,压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胡商身上。

“哎呦——你们给我起开!”胡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像只乌龟一样双手双脚用力挣扎起来。

阿忠玩儿起了叠叠乐,抓住一个人就往胡商身上扔,仗着自己力大无穷,身形像座小山,冲进护卫堆里,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去抓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忠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这些护卫是遵纪守法的平民百姓。

十几个护卫压在胡商身上,阿忠跃跃欲试,还想跳到最上面,杨乐安及时叫住了他:“阿忠。”

听到杨乐安的声音,阿忠转身,挠了挠头,憨笑着走了回去。

护卫们头重脚轻的爬起来,把被压的一脸通红的胡商扶起来,作为来保护胡商安全的护卫,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胡商愤恨的盯着杨乐安,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乐安掏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阿良颇有仗着自家主子狐假虎威之意,轻蔑道:“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胡商噎了一下,狐疑的看向杨乐安,猜测他是什么来头。

“哼,我自西域而来,是和青州杨家做生意的,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杨家找你麻烦?”胡商来青州之前,可是打听清楚了杨家在青州的地位,作为青州的地头蛇,青州知府都要给几分薄面。

阿良听后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来,指着胡商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家公子就是青州杨家的三公子!”

胡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曾想他竟然这么倒霉,脸色气的青一阵白一阵。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胡商没看他们的脸,但总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他梗着脖子粗声道:“你是杨家三公子,那正好,你敢这样对我,是不想与我们做生意了?”

杨乐安翻了个白眼,哼道:“跟你这种人做生意,谁还能放心?”

西域的香料和珠宝是交易最多的货物,其他地方都交易不到。再者胡商看着杨乐安白嫩的小脸,嚣张的神情,猜测他从未接触过家中生意,只是一个家中的纨绔子弟,便嗤笑道:“你还是问问家中大哥吧,这事儿可不是你能做决定的!”

杨乐安感觉莫名其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胡商:“怎么,我哥不帮我难道还帮你不成?”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传进胡商耳朵里却成了放肆的大笑。他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指向杨乐安,却再看到阿忠投过来的危险目光后立刻收了回去,这里到底不是他的地盘,护卫又打不过,只能先忍一时。他就不信了!杨乐慎会放任这个弟弟搅和了他们多年来建立的友好生意关系。

胡商灰溜溜的逃走了,众人也纷纷散去。

被调戏的是个商户千金,其父亲与杨乐慎做过生意往来。她缓缓朝杨乐安走去,盈盈一拜:“多谢杨公子。”

杨乐安挥了挥手:“不必多谢,他在白玉京闹事,我是指定要管的。”

商户千金坚持道谢,她可是知道青州一霸杨乐安行事随心所欲,做什么都要看他心情,今天解围恐怕是心情不好,才命人教训这个恶心的胡商。

珍馐阁老板林福满脸喜气的走来,滔滔不绝的夸起杨乐安:“今天多谢小公子了,要不是小公子在,今天这事儿可就没法收场了。”

这话恭维的成分居多,毕竟每天来白玉京的人不少,天南地北的人,争执在所难免,久而久之就有一套应对办法。但谁让杨乐安是杨乐慎之弟呢,当然得好好拍马屁。

杨乐安也不是傻子,能听出来他在讨好自己,那话听的他肉麻,赶紧让林福去做自己的事儿。

店内小二清扫地上碎掉的盘子和没吃完的饭,把摔坏的桌子椅子收起来,林福则挨个给每个桌上的人陪笑道歉,并命小二给每桌上了一份飘香四溢,令人口水直流的大肘子。

杨乐安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啧了一声,不该让那个胡商轻易走的,还没让他赔礼道歉呢。

阿良担忧的问:“公子,要是那个胡商真的不和大公子做生意怎么办?大公子会不会生气啊。”

杨乐安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不做就不做,想和我杨家做生意的多了去了,我就不信西域那边的胡商就他一个。”

这话说的极为嚣张,但事实确实如此,从来只有别人需要靠杨家的份儿,没有杨家离不开别人的份儿。

阿良被自家公子的霸气折服,马上就不担心了,崇拜的看着杨乐安。

“阿良,你看那边。”

阿良不明所以,乖乖看去,只见一楼角落的位置坐着四名剑客,各个身穿玄色衣服,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他们大半的脸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桌上放着一盘刚端上来的热乎乎的大肘子,不过没人动,看他们那架势,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杀人的。

“怎么了?公子。”白玉京是繁华之地,每日有不少江湖侠客来这里,所以阿良并不觉得稀奇。

至于他们看起来有些奇怪,阿良表示江湖中人都是这么神秘!

他们那一桌的位置在楼梯附近,杨乐安路过的时候,胳膊上传来一下轻轻的刺麻,杨乐安微微皱眉,到了二楼,他低声对阿良说:“你去帮我查查,看他们什么来头。”

自家公子向往江湖阿良是知道的,但让他去调查人还是第一次,不过作为忠心耿耿的贴身小厮,阿良不会去多问,立刻就去调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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