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桂兰走上前来扶晏昭清,温溪早看呆了,愣愣的走上前。
走去湖霞居的路上,温溪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在她眼里,晏昭清跟天上的仙人儿一样,各种夸赞的话语铺天盖地向着人袭来。
晏昭清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回她话。
自拐角走出来一位身着华服锦衣的女子,“呵,温小侯爷说的话倒是有趣,可惜……终不过是拿鱼目当珍珠。”
云子月迎面走来,她注视着晏昭清,冷漠道,“妹妹,许久未见,你倒依旧如往常那般痴妄。”
“妹妹,你也懂得,除了家世,容貌,你什么都算不得。”
【啧啧啧,还提家世容貌呢?你瞧瞧,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能对着你指高气昂。】
【你再窝囊一个看看?欺负你的家伙可不会因为你良善就放过你。】
许是给她的警醒,晏昭清静静望着故友,沉默而后温婉一笑,“多谢姐姐夸赞。”
温溪瞧了她好几眼,费解的问,“你知道昭清貌美就可以了,说这么大声,是怕有谁没听见吗?”
云子月气急败坏,“容颜易老,妹妹该自省才是。”
空中又跃出一堆文字:
【酸死谁酸死谁?】
【看你羡慕的,都快把自己气死了。】
【太好笑了,说着别人空有美貌,那你自己眉间化着的花钿是什么意思?搞笑。】
云子月厌恶晏昭清相关的一切,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女子,却也嫉妒,因为此刻她穿着华服锦衣,画着时下最时兴的打扮,但还是比不过眼前素面朝天的人
温溪牵着晏昭清往前走,没好气的白了云子月一眼,“自省你大爷,这年头长得好看还落个罪名不成?”
【剧情触发,宴会辩识】
【我凑,快快快,昭清,提醒她!】
什么意思?晏昭清停步,她不解的看向云子月。
在这与云子月擦肩而过的片刻,晏昭清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又圣母心了?】
【我丢,想想你未来面容尽毁,遭人羞辱的后果。】
不行!她不能丑陋又凄惨的过活,晏昭清立即顿住脚步,动作有些僵硬,她转身好心提醒道,“子月,快掉了。”
云子月一怔,化着时兴妆容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什么?”
温溪也张着好奇的脑袋瞧过去,一瞬大笑,“哈哈云子月,别怪我家昭清没提醒你,你真要顶着这张脸去见人,可才叫丢脸呢!”
贵女们的花钿金箔是由专门的化妆师傅细细描绘制成的,贴上眉间自然是不会散落,可是遇上那想争奇斗艳,想艳射四方的贪心之辈,多添上几朵,自然是会散的。
温溪泛起恶心,还奚落我家昭清美貌呢?狗屁不是,看看这想争艳的狼狈模样,可笑。
“哎呦,你家婢子从状奁中取出花钿,帮你贴上时都不细瞧吗?贴在你眉间的花钿金箔看着松散,怕是再走几步就没了喽!”
闻言,云子月急忙,面色阴沉,她忙掩着脸,“晏昭清,往后我同你势不两立!”
旋即,落荒而逃。
【笑拉了,收拾那么久时辰,熏香梳洗,想着来艳压群芳,结果先在昭清这里丢了个大脸。】
【她也是绝了,自己有了龌龊心意,怪别人比她好看。就是有人天生丽质,怎么办喽?】
好意提醒她还冲人撒脾气,温溪愕然,“什么人啊?”
温溪撇嘴,“昭清,你以后千万当心着点云子月。”
【叮—解锁困难任务,远离云子月。】
“怎么了?”晏昭清心中惴惴不安,她感受到了云子月对她的硕大敌意。
“云子月脾性怪异,最近经常发好大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谁刺激到她了。”
空中的白色文字忽而变为淡红色:
【豁,可不是受刺激了嘛!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能不恼嘛。】
晏昭清走着走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看见了什么?
孩……孩子?!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不吓你,她那是自食恶果!记得让你下水捡纸鸢那回吗?】
晏昭清点头,她确实替子月捡过纸鸢。那日双慧和子月约她,她才去的。
【啧啧啧你个炮灰,这回运气挺好。】
【她早求了青楼楚馆里的药,原本是计划等你起身洒给你的,但最后,弄巧成拙,自己倒是和男子厮混上了,那惦记你的男子不愿意娶她。】
【云子月正愁心,她巴不得自己赶紧嫁出去呢。】
晏昭清眨眨眼,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那日她浑身湿腻,本该随子月意思去客房换衣。
但客房靠近狗洞,那日周围狗吠响得厉害,可晏国公府很久未饲养了,所以她硬撑着身子回了自己的院落。
她从未想过子月会害她……
晏昭清心中困惑,她还想问些什么,却见眼前文字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巨型感叹号,似乎是在警告。
【哦嚯……】
【反正你以后看见她绕着点走,她心里弯弯绕绕多着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害人,和她掰了倒是件好事。】
晏昭清默默记下,总归是有些不安,她拍了拍温溪的手,细细叮嘱,“你日后也绕着点子月走。”
有弹幕提醒她桂兰事件在先,晏昭清难免感到紧张,温溪心思赤诚,她担心云子月害了她。
温溪,“哪里还要绕,她脑袋整天仰得那老高,我可看她跟个瘟神一样。”
她吐槽道,“昭清你可不知道,听说前些日子宫里的嬷嬷去了她那,有人上门拜访本该是个好事,结果听说那嬷嬷刚喝她杯热酒,她就哇哇掉眼泪?”
“说什么自己愚钝,身子抱恙,不能去宫里,那哭得动静老大了,不知道还以为宫中嬷嬷欺负她呢!闹得此行拜访的嬷嬷遭了好一顿批。”
温溪白眼道,“就因为她这破事,我得去宫中陪读,烦死了!我才懒得搭理她。”
晏昭清心下一沉,这是何意?难道云子月早已将主意打到了温溪身上?她不懂。心中却也更感危机,果真如弹幕所言,她身处豺狼虎穴之中,她当真是笨,居然从未对晏国公府,对自己身边所谓的朋友有过丝毫怀疑。
等她们二人到湖霞居时,晏双慧等人早已严阵以待,院子里摆满了桌椅,茶水吃食。
而晏双慧和城中相熟的几位贵女,正聊得火热。
“双慧,你凭什么要给她好脸子瞧?”
“就是,那等占了双慧嫡出位子十余年的家伙,有什么好对待的!”
“要我看,就应当让她弯腰给你敬茶!”
【呵呵她们倒是快哉,还想让你伏身端茶道歉呢!】
晏昭清浅笑,我并未占过她的位,我何错之有?
她瞧远处望出,“她们这次可要失望了。”
温溪不解,“昭清,什么失望呀?”
她浅浅一笑,“无碍,是我脑袋昏沉,瞎说呢。”
桂兰闻言连忙上前扶晏昭清。
院落里贵女们热热闹闹说着,将晏双慧快要捧上天了,而这时芸豆颇有些不知趣的走上前,她弯下腰怯生生的,“双慧,那人似乎又病了,依她那病弱身子,今日刁难她,万一闹出人命,我们担不了责……”
晏双慧画了个精致妆容,脑袋上依旧是插着许多金银簪子,显得俗不可耐。
她手掌用力一拍桌子,横了芸豆一眼,“怎么着,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我可是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还怕她不成!”
今天晏双慧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给桂兰使过绊子的苏艳苏嬷嬷。
“哎哟,我的嫡出小姐,可不是嘛!”
“再说这哪里需要您去折腾?”苏艳谄媚讨好道,“嬷嬷我保证帮你把她训得服服帖帖!”
晏昭清和温溪前脚还没等踏进院子里,苏嬷嬷就持着藤条走过来了。
许是这老东西有了撑腰壮胆的话,也许是她先借着晏双慧的气焰压一压晏昭清,没等眼前人看清楚她,她那夹枪带棒的话就往嘴里蹦哒了。
只见苏嬷嬷大声嚷着,“脱衣!”
温溪一愣,“什么规矩?进院还要脱衣。”
毕竟是在晏国公府,哪怕不解,温溪还是慢慢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取下来,但一扭头看见桂兰要解晏昭清的披风,她急得抬手,“别,当心昭清再受寒……”
不想她动作不曾结束,苏嬷嬷又嚷嚷了起来,这回是指名道姓的,“晏小姐,也不知昨日你去城外是同哪些人厮混了,但今儿个是咱们府中嫡出小姐的私人宴会。”
“嬷嬷我,可要瞧着你身上清白,才让你进,不若便自行离去。”
“胡言乱语,”温溪怒斥,“厮混?我看你是不想要自个脑袋了!”
再乖巧的兔儿,惹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晏昭清。她通过字幕知晓自己并未是假嫡女后,她心中不再有愧,更无需担心旁的。
晏昭清安抚着愤怒的温溪,扭头,她面上用这污蔑她清白的苏嬷嬷,轻飘飘柔声回了一句,“是吗?”
“那请嬷嬷先脱衣才是。”
苏艳正摆着架势,手上拍打藤条,听到晏昭清这句话,愣得差点咬破自己舌头,她停下了动作,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怎得?嬷嬷如此惊讶?”晏昭清眉头微蹙,轻盈几步,这回她那轻柔柔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染着些威严,“嬷嬷无凭无据,仅靠几句胡话就将我的清白折了去,说我同城外人厮混,要我脱衣自证清白。”
“那我断言……”晏昭清还是有些没底气的瞄着上方文字看。
【你倒是说呀!】
【别怕,开过一次口就容易了。】
【保持住,不能输,说什么不是说!】
【赞同赞同,在这等极品家仆面前,别装着闷闷嘴巴不开口,不收拾好她们,下次还要应对,麻烦得很。】
晏昭清捏着拳,一鼓作气喊出声来,“那我断言嬷嬷手脏身脏。”
“不知苏嬷嬷可愿意先行脱下衣裳,让我等观观身上是否干净呢?”
扇寻叙踏过后院的门槛,闯见的便是这番场景。
春风微晃,花草馨香,池边绿柳摇曳生姿,叶柳隐隐遮住站在旁侧女子的面容,愈愈朦胧,但那一裙红裳,身姿轻盈。
他认定在晏国公府受了气的姑娘,此刻黛眉浅隆,明眸焕光,站在那朝她呛声使绊子的老仆面前,不卑不亢,声音清脆,说着自己的道理。
扇寻叙嘴角上扬,偏头一笑,“说人,怎得自己耳朵先红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瞧她小步上前说话,佯装“厉害”,红润手指却藏在身后,敛着裙子,悄悄揉搓,宛如柔情兔儿学凶,毛茸茸三瓣嘴微皱,露出洁白润牙,真真可爱。
思绪撩开,他又记起幼时站在他面前,晏昭清挡住黑狗颤巍巍,害怕的模样,这回,胆子似乎是变大了一些。起码站人前不露怯了。
他想,这一世,她确该少受些委屈了。
【啧,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恋爱脑。】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多亏你这混小子盘活温溪,不然温小侯爷真就和前世一样早夭了。】
【温溪或者才有后续和我家孩子的剧情线,感恩活着!】
“定安将军?定安将军?”响起一道男声。
扇寻叙收起笑容,嘴角变得平缓,乌黑的眸里藏着不容他人知晓的戾气。
他收回自己的依恋视线,抬起手摸摸自己耳垂圆玉,应了一声,“来了。”
若晏昭清在此就会发现,面前桀骜少年耳垂上戴着的那抹碧绿,正是当日她那珠钗之上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