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陶斯可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按亮了头上的顶灯，视野里霎时光线明亮。陶斯可不适地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
她一只手按着鞋柜，低头蹬掉了脚下的黑色短靴，换上拖鞋。
主卧的房门被推开，林海清从里面出来，身上是一套白底绿色芭蕉叶的睡衣睡裤，她打开冰箱，拿出一袋沙拉蔬菜，倒在一只汤碗里，抬眸看了眼陶斯可：“去哪了？这么晚。”
“和小笛一块到学生街吃晚饭。”陶斯可也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她拿出一罐可乐,再次关上冰箱。
她刚才烤肉吃多了，这会嘴里觉得渴，她拿着可乐和吸管，回到房间，又听到客厅的林海清说：“等会要停水，你今晚要是想洗澡，赶紧去洗。”
陶斯可站在桌前，喝了两口可乐，喝得太急，有两滴可乐流到下巴上，她拿手背随意抹了下，赶紧放下可乐，打开衣柜拿上睡衣和睡裤到卫生间。
陶斯可穿过客厅，林海清坐在餐桌旁吃着蔬菜沙拉，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停下脚步，脱口而出：“爸爸先前打来了电话，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林海清抬起了头，目光紧接着落到陶斯可的脸上：“他还说了什么？”
陶斯可目光躲闪，她咬了下嘴唇:“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妈妈，我去洗澡了。”
陶斯可走进卫生间，关上了磨砂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慰自己，这是个善意的小谎言。
陶斯可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衣服，身上还有烤肉店里的味道，她皱了皱眉，脱了衣服。她伸手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浇到裸露的皮肤上，这一片空间里，很快就热气氤氲。
陶斯可从卫生间出来，林海清已经回到了房间。
陶斯可也关上自己卧室的门，她在书桌前坐下，拿过手机给章庭筠发了条信息：章先生，你到家了吗？
发尾的水滴落了一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个“到”字。陶斯可发完信息，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先前还未喝完的可乐，又喝了一口。
手机屏幕亮了下，她把吸管插入可乐罐里，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看微信信息。
章庭筠：嗯，到家了。
陶斯可拿着手机，从椅子上起身，她直直把自己摔倒在床上，两只手高举着手机，她皱了下眉，又发出一条信息：你撒过谎吗？
章庭筠收到这条信息时，他正在书房处理邮件，手边搁着一杯咖啡。他拿起咖啡，轻呷了一口，手指刚触到输入框里，聊天界面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倒没急于回复，两秒后，陶斯可：那种善意的谎言。
章庭筠：斯可，能告诉我，你对谁撒谎了吗？
陶斯可：我妈妈。
章庭筠：我想你妈妈应该不介意。
陶斯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章庭筠勾唇笑了笑：没有，
陶斯可：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章庭筠:没有，斯可。如果你这么执着的话，或者我现在可以给你讲一个善意谎言？
陶斯可翻了个身，她按着手机：好吧，晚安。
章庭筠：晚安。
自从那顿烤肉后，每逢节假日，章庭筠的微信里都会收到一条节日祝福。这对于章庭筠来说，有些新鲜，渐渐的倒也开始期待起她发来的节日祝福语，毕竟在他乏善可陈的生活里，这是不错的调味品。
梁秋舫有一次无意间看见陶斯可发来的信息，有些意味深长地揶揄他：”庭筠哥，你和这小陶同学关系挺好的啊。”
章庭筠伸手拿过他的手机，轻飘飘说了句：“下次再偷翻我手机，以后碰上事了，可别找我。”
梁秋舫举高双手，作投降状，央求道：“别啊，哥哥。”
周五。
陶斯可和沈小笛说说笑笑进了教室，就看在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两颗苹果，那种街上常见的牛皮纸包装盒，今天是平安夜，沈小笛佯装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哎呦，我的桌上都没有苹果呢。”
“等会我去小超市买一颗给你。”陶斯可接口道。
“算了，嗟来之食不好下咽。”沈小笛很有骨气，“哦，陶斯可，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没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哦。”
“准备了。”陶斯可把桌上的两颗苹果收到抽屉里，说，“明天，我们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回来的时候，我给你。”
“算你有良心。”沈小笛高兴了，趴在她的桌上，八卦兮兮道，“唉，陶陶，你给肖学长准备了圣诞礼物吗？”
陶斯可抿嘴一笑，语气轻快：“你猜。”
“准备了呗。”沈小笛撇撇嘴，又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一支钢笔。”陶斯可说。
“你这送礼物的风格也太老套了吧。”沈小笛话音落下，又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陶陶，你别告诉我，你送我的礼物也是一支钢笔？”
“不是。”陶斯可摇头，抱怨地嘟囔了句，“这个钢笔好贵，我可没有这么多零花钱。”
沈小笛义愤填膺：“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我们绝交十分钟。”
陶斯可神色平静喝着牛奶：“好。”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陶斯可的手机收到了肖斯白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肖斯白：放学后在停车场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陶斯可猜测是圣诞礼物，她抬头看了眼教室，将手机往墙角那一侧偏了偏，低头给肖斯白回了条信息：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哦。
肖嘉嘉突然倾身过来，陶斯可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嘉嘉。”
肖嘉嘉调皮地眨了眨眼：“你在给谁发信息呢？”
“没谁。”陶斯可说。
肖嘉嘉哦了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颗苹果递给陶斯可：“给你的哦，对了，那天你突然回家，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陶斯可轻描淡写，“只是我妈妈有些不太舒服。”
“那天你走后，我哥还问你去哪里呢？”肖嘉嘉两只手托着腮帮子，转过头看向陶斯可，“我哥从来对我的同学不太感冒，对你倒是有点特别。斯可，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哥，要不，你勉为其难接手他，虽然他嘴巴有点刻薄。”
陶斯可哑然，幸好上课铃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放学后，陶斯可同沈小笛说，肖斯白约她在高三区的停车场见面，沈小笛十分识趣说自己先走一步，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临走前，沈小笛还说：“肖学长是不是还在追你，作为你的闺蜜，陶陶，好心提点一句，觊觎肖学长的女生可有很多哦，小心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就飞了。”
高三区的自行车停放处，在教学楼的西面，蓝色的塑料棚子下，排着一辆辆自行车。肖斯白就坐在其中的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少年清瘦的脊背微微弓着，手上抛着一颗篮球。
陶斯可停下脚步，肖斯白也停止了抛球的动作，他将篮球稳稳地抛落到陶斯可面前的那辆自行车的车篮里，陶斯可被篮球落框的声音吓着退后了一小步，他耸了耸肩头，少年清俊的眉眼，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陶斯可忿忿地走到他面前，肖斯白弯下腰，伸手捡起地上的礼品盒，递给她：“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今天是平安夜。”陶斯可说。
“我知道。”肖斯白笑了下，“提前给你的。”
陶斯可不去接，肖斯白皱了下眉头，前倾身子，凑近她的脸，说：“怎么了？”
陶斯可脑子里想到先前沈小笛的那句小心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就飞了，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肖斯白，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呀？”
肖斯白愣了下，过后，他笑了笑：“哦，那我是追到你了吗？”
陶斯可觉得耳根子发烫，她抿了抿唇，一声不吭。
肖斯白又将礼盒递给她，陶斯可伸手要去接，肖斯白又收了回去，陶斯可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
少年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他清了清嗓子，说：“斯可，你要是接受这个礼物，那就是同意当我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