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过年,湘落城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喂,”江文没什么好气,拍了一下邱辰的肩,“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抽什么风。”
邱辰嘿嘿笑了一下,“这不是今年咱们回不去过年吗,就出来玩玩。”江文看着要挤十几分钟才能进去的步行街,扶了下前额,“谁跟你咱们。”但又没办法,只能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
这条街向来以商铺和酒楼闻名,到了过年,街道两侧都挂满了大红灯笼,远方还隐隐约约有几盏霄灯。街角一群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老人,吵嚷着让大人给买。
走了半晌,邱辰突然神神秘秘地一把抓住江文,把他拽进了一家茶馆。
但进去了,两人才发现,原来那里已经有人了。
林竹易把手中的茶盏转了一圈,笑道:“你们也来喝茶?”
江文点点头,这才发现,原来在竹易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临江府太守的那位公子,还有一位是一位妙龄女子,看上去和竹易倒是熟识。
竹易将手指抵了抵唇,压下两人满心的疑问。
在不远的地方,一位说书人把扇子一拍,“上回书说到——”
“正到了年关,这湘落城里可是人流熙攘,车水马龙。话说这天荧致帝君微服私访,走到城关,正欲乘船游江。”
“正刹那,剑气乍起,‘荧致,你倒行逆施,多行不义,我奉天命来取你这庸君性命!’一黑衣刺客提剑便刺。正此时,荧致帝君抬手,‘剑来!’只听那风声作响,登时一把冷剑破空而来,正中那刺客胸膛!”
“荧致见身份暴露,转身离开,有大胆的掀开他遮面目的布,我且问你,你可知这刺客是谁?”
林竹易扬扬眉,似乎很有兴趣。
“谁能想到,竟是那有名的无赖张括,此人整日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绝不可干出这等豪气的事,说出这等豪气的话。但有人大喊一声,你知何事?看官且听我说,原来在那五步之外,扔了一块铜牌,正是真凶之物,那真凶夺舍行凶,方才混在这人群之中,只是离去之时,不觉失落一物,上写道,‘谦雪 顾筱’”
之后的话,林竹易都没再认真听,说书人把他和顾筱的故事变成了一个纠缠不清的长剧,两个当事人都一愣一愣的,这个遇刺的故事似乎在坊间很是流行,也不知道最初是从哪里传开来的。
五人就这样凑在一起喝了几杯茶,接着林竹易付了账,带了秦绪和顾筱先往别处去了,说是去看霄灯。江文和邱辰逛了一圈,也往江岸放灯的地方去了。
江文买了一盏,借了纸笔,在纸罩上写,“新年安康,万事如意。”然后准备把它放飞,却被邱辰抢过来,在上面补上一句“姻缘兴隆,龙凤呈祥。”接着被江文一巴掌拍在头上,嘿嘿着躲到一边。
江文伸手放飞霄灯,闭上眼睛,许愿自己俗俗的愿望能成真。
林竹易和秦绪他们也放了一个,上面写了首不成格律的诗。还有顾筱写上去的“太平盛世,万民安康,四海风平。”
“啊!你看你看!”顾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开心地拍着竹易的肩,林竹易看向天空,眼中是灯火掩映。顾筱突然笑了笑,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又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笑着跑开。
林竹易收回目光,脸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偏偏秦绪这个公子爷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了一句,“耳朵红了。”还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尖那里。
林竹易感觉自己耳朵更红了。
结果跑回来的顾筱和秦绪居然心有灵犀地伸手拨了一下他的耳朵。
顾筱说:“你耳朵好红。”
秦绪笑:“怎么更红了。”
林竹易:你俩要是再不收手就要熟了。
远处,邱辰拽了一把江文的头发,“新春快乐。”
江文一缩,没站稳,一边答着新春快乐,一边向前倒去,撞到了前面的人。他正要道歉,前面那人却转过头来,是一位少女,她弯了弯眼睛,“嗯,新春快乐。”
江文想好的道歉词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里,他只是怔怔站着。
片刻后,他低着头,“抱歉……要不我请你去那边酒楼吃些饭菜赔罪?”
少女笑了笑,“好啊。”
后来邱辰知道,那个女孩叫章篱。
女孩送给江文身上的佩剑作为答谢和礼物,那个金黄的剑穗也正在此时被系上剑柄。
很快,当新岁的时刻到来,爆竹烟火齐响。
随后,锣鼓声穿透黑夜,不知何处传来铿锵的戏声。
一条巨龙在黑夜中乍现,带着金光跃上高柱,往来舞蹈,宛若真龙下凡。
随后,所有的烟火在一瞬间点亮天幕,又猛然炸开,晃得人睁不开眼。人们奔行相告新春的到来。
林竹易和江文他们在烟火的照映中站了很久,忽然感觉眼眶有点湿湿的。
人间烟火气,车水马龙声,辗转浮世万象中,终是凡尘世间。
新春辞旧岁,龙舞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