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刚从飞机上下来,不派人来接我一下吗?”
奥兰多国际机场的外围很是繁忙,车流织成了一道密密的网,每走一步都要提防着和车头来一个亲密接触。
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褐色短发女子,左手拉着宝蓝色的行李箱缓步而行,右手则是将手机放在耳侧,和一个人通着电话。
“喂,给我走快点!没看到我正在赶时间吗?走得这么慢是想碰瓷吗?”
一辆黑色轿车一个急促的刹车,有人探头出来骂骂咧咧,但在褐发女子钴蓝色的眼睛看过来以后就噤声了。
那是一双璀璨耀眼如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但也如宝石一样没有一点人情味,其间看不到一点对于别人的尊重。
再配合她线条冷硬的面部轮廓,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她非常不好惹。
刚刚还在叫骂的人有些畏惧地把头缩了回去,等人走过去了才重新启动车子。
“怎么了,玛尔维萨,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你。”与褐发女子通话的正是贝尔摩德,她称呼对方为玛尔维萨,言语中透着亲昵。
于是玛尔维萨原本绷直的唇部线条也微微变得柔和了一点:“不,只是一只乌龟罢了,都不用碰就会把头缩进去的那种。”
白金色长发的丽人失笑,琴酒和玛尔维萨,一个喜欢将叛徒称为老鼠,另外一个则将普通人视作乌龟。
这也是算是各国行动组负责人的一个共通点吧,说起来这个,她该对玛尔维萨说句恭喜,最近刚升任法国的行动组负责人。
此次回霓虹,就是要去大本营挑一个经验丰富的副手。
“说起来,坪内秀弥怎么样?大阪的会面还顺利吗?”
“不怎么样,只能说这么多年没有获得代号是有原因的,他在霓虹待得太久了,已经完全被同化了,把当地人的拐弯抹角和拖泥带水学了个十成十。”
玛尔维萨显然对那个名为坪内秀弥的男人评价不高,但没有办法,各国行动组负责人要么没有副手,要是有也必须得去霓虹挑。
因为那里是组织的大本营,从那里出来的人等同于那位先生的眼线,说到底,他还是对行动组不放心。
和朗姆单独负责的情报组还有白兰地单独负责的后勤组不一样,行动组没有一个总的负责人,而是各国或地区各设一个,直接听令于那位先生。
他们是兵,是刀枪,是利刃,是那位先生必须要掌握在手里的力量。
从封建社会开始,帝王就不会将兵权拱手于人,而一旦送出,下场也可想而知。
他们这个组织,又何尝不像一个阴暗又腐朽的王朝呢?有什么东西披着鲜活文明的皮囊,又悄悄地在地底下肆无忌惮地露出了另一张脸。
而这张脸,从几百年甚至更久远开始,就没有变过。
只是可惜了琴酒,即使实际地位在所有行动组负责人里最高,但名义上他们仍是平级,比起朗姆和白兰地,更是低了半个头。
“坪内秀弥不好吗?那再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人适合。”
贝尔摩德随意地碰了一下鼠标,谁知一不小心将刚刚那个视频再次点开,还刚刚好就是三个陀螺在空中翻滚的画面,但对于电话那头的玛尔维萨而言,她只能听到配乐的声音。
“你在听音乐?这声音挺耳熟的。”
“啊,也不算,电视正好放到一个购物节目而已。”
虽然知道玛尔维萨不可能看到这个离谱视频,但被耍了的不快还是让贝尔摩德下意识地否认,并且立刻暂停了视频。
对面却已经想起来了,“这个声音和伏特加挺像的,说起来,我在大阪看到他了,但居然没和琴酒在一起。”
什么,伏特加?伏特加发来的视频里,唱歌的男声和伏特加很像,那不就是坐实了这歌其实是他唱的!
“你确定这声音和伏特加很像?你听过他唱歌?”
贝尔摩德不太相信,如果这歌是伏特加唱的,她第一时间就能听出来,唱歌的声音可以说和伏特加说话的声音相差甚远,虽然她知道有些人说话声音和唱歌声音全然不同。
“是的,我可以确定,之前有一次行动组之间的联合任务,琴酒和他来了法国,因为任务需要,他跑到酒吧里当了一晚上驻场歌手。”
对于这点,玛尔维萨还是有些佩服的,组织里总传伏特加是靠拍琴酒马屁获得代号的,还说他除了开车拎包啥也不会。
但据她所知,琴酒不是那种爱听好话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组织里留下如此凶恶的名声。
而在她手下的所有人都不情愿去酒吧驻唱的时候,伏特加能主动站出来,至少说明他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更何况其实伏特加还会开飞机,哪里是别人说的只会开车?
玛尔维萨甚至想,如果能有个像伏特加这样的人当副手也不错。一来他能力不算特别突出,也不怕他压过自身光环;二来人家多才多艺,做事不扭捏,还是挺省心的。
那边贝尔摩德却是等不及了,她用一种“抱歉”的语气道:“玛尔维萨,我想我们晚上再聊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那就这样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兀自挂断了电话,却是转而打给了琴酒。
霓虹与美国有14个小时的时间差,虽然刚刚那个咸味焦糖香蕉派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确实算早餐,但因为睡眠问题的困扰,她起来的时间其实已是中午。
此时的东京已是凌晨两点,组织的top killer毕竟也不是永动机,此刻正埋在被子里陷入深度睡眠,心爱的伯/莱/塔就放在伸手可得的地方。
而另一边则是他的手机。
落针可闻的寂静深夜里,就连一点点响动都会突兀异常,更何况是有手机来电。
琴酒的手机并没有设置来电铃声,一直都是震动模式,以他的敏锐感知,哪怕是放在口袋里,有一封邮件发过来他都知道。
所以有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只是不想回复罢了。
这种情况,实话实说叫做“已读不回”,高情商的描述叫做“回复了沉默”。
于是在手机开始震动,并且贴着光滑的床头柜表面轻微移动时,那双绿眸就睁开了。
从梦境中带来的混沌与困倦只持续了几秒钟,绿宝石表面的雾气就被擦除了,显出透亮而坚硬的内核。
一只大手握住了手机,将它翻转过来,待看清来电人时,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贝尔摩德,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琴酒的牙关里挤出,好好的睡眠被打扰,他对贝尔摩德的态度可谓毫不客气。
拨弄着宠物狗雪白柔软的毛发,贝尔摩德姿态悠闲地道:“哦,Gin,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吧?抱歉,是我打扰了,那我就先挂了,等你起来了再说吧。”
“我已经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玛尔维萨在大阪看到了伏特加,你似乎不在他身边,有点好奇罢了。”
绿色的眸子微眯,即使贝尔摩德看不到,琴酒还是习惯性地露出了“与你无关”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成员互相之间不能打探任务,这是新人都明白的事情。”
“不不不。”千里之外的贝尔摩德也不管琴酒看不到这个问题,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指尖红色的甲油像摇摆不定的指针:“Gin,我只想说,如果你不用占据伏特加的所有时间,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请他办。”
“他很忙。”几乎是下意识的,琴酒脱口而出。
“是吗?但玛尔维萨说他似乎很空闲,刚从某场演唱会的会场出来,还是说,那是必要的任务准备?”贝尔摩德开始信口雌黄。
她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事实上,因为那天正巧在那位先生处,她得以知晓伏特加此行去大阪是去整容。
但伏特加用这种鬼畜视频来戏弄人就是他的不对了,果然有些人适合一直干活,不然就会闲不住地给别人造成困扰。
伏特加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居然不是琴酒,真是倒反天罡……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不禁笑了笑,然后察觉到电话那端的琴酒罕见地沉默了很久。
“Gin?”
“嘟”
电话被无预兆地挂断了,贝尔摩德很清楚,琴酒生气了。
不是针对她,而是伏特加。
毕竟追女爱豆看演唱会,太符合他的人设了!
于是当时针转过一圈半的时候,上杉夏翔意犹未尽地从大阪府立体育会馆出来,手里还拿着映有后街女孩中的队长爱理头像的透扇。
同时嘴里小声跟唱着:“请给我恋爱的结拜酒……你要是敢毁约,不如切掉手指吧~~切掉切掉十根全都切掉~~”*
被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第五次震动起来,而这次终于被它的主人听到了。
上杉夏翔把手机掏出来一看,一阵恐慌瞬间涌上心头。
靠,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