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周:“没必要吧,我挑别的送你。”
他又不能当门神辟邪。
“我说真的。”温连泽满脸真诚。
傍晚,晚霞五彩斑斓,流光漫天,像一桶打翻了的颜料桶,被浩瀚大海晕染开,鸥鸟眷恋大海,绕着游艇盘旋不下。
甲板上都是游走的人,跑步的,拍照的,看风景的,聊天的,很热闹。
海风吹拂许庭周的衣服,薄薄的衣衫贴着肌肤,透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从手臂到劲瘦的腰,以及笔直修长的腿,每一寸都精美绝伦。
余晖也偏爱似的抚摸他的脸庞,他在夕阳中微微一笑:“好。”
有三个人在远处观看。
江思铭喝着果汁,碰了碰顾凌寒的手臂:“下午你跟他说什么了?”
顾凌寒不答,陈修逾淡声道:“不该知道的别问。”
观察对象从扶梯上走下去,江思铭站起来靠着栏杆,放长视线,突然愣了一下,透过人群中的背影,恍惚出现另一个人的脸。
“你——”嘴里刚吐出一个字,江思铭转头没看见人,朝起身的顾凌寒问,“去哪儿?”
“散步。”那人头也不回,径直往楼下走,浅淡随意的声音穿过海风,飘渺传来。
江思铭黯然伤神,自言自语:“他今晚还回来吗?”
“不会。”陈修逾果断说。
江思铭又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几乎被浪花声湮灭。
许庭周带的东西很少,不到半小时,全部整齐收回行李箱。
明天返程,下午三点的票,需要在国内转机,落地A市已经凌晨了。
他准备早早休息,等待晕一整天的酷刑。
许庭周侧躺在床上,看向窗户外。夜色静谧,大海波澜壮阔,一轮弯月高悬。
通常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有人敲门。
顾凌寒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朝他递过来:“回去给你们王总。”
许庭周点头:“好的。”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顾凌寒:“就这样吗?”
“早点休息。”许庭周挥手,“再见。”
顾凌寒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还是一直看着他。
沉默是上位者惯用的权利,逼得许庭周必须找出个所以然来,他看出顾凌寒脸色有些变化,斟酌道:“晚安……?”
话音未落,顾凌寒推门上前一步,许庭周来不及反应,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你和别人道别就拥抱。”顾凌寒说,“凭什么我没有?这样不公平。”
温连泽哪能一样,他们之间又没有那么多恩怨,抱一下不过是伸个手的事。和顾凌寒需要考虑的因素过多,可不止是个社交礼仪那么简单。
但是还好温连泽没学当地人亲他,否则顾凌寒这也要计较,他得被占多少便宜。
念头一闪而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结果,许庭周挣开顾凌寒,把人拉进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关了门,他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顾凌寒,自己坐到床边。
顾凌寒被他安置在椅子上,位置低了一些。
第一次俯视顾凌寒,许庭周士气大涨,开门见山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年初四那天,我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顾凌寒看着他,脸上带有几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干什么”的好奇,答:“记得。”
“记得?”许庭周站起来把水杯放好,又回到床边,“你的记性才不好。”
顾凌寒向后靠着椅背,右腿叠在左腿上,脚尖不小心蹭到许庭周的小腿。他微抬下巴,否定许庭周对自己的评价,反问:“你觉得我忘了什么?”
“你说,你帮我不是免费的,是要还的,还美名其曰礼尚往来。”许庭周掷地有声,“我算过了,我已经还完了。”
顾凌寒的面色结了一层霜。
“就事论事,我不会亏欠你,就算算多一点,上次在天誉,我们就已经两清了。”
许庭周拿出银行卡递过去:“这账户里有十五万,离一百二十万还差很多,我每个月会固定往里面转九千。”
顾凌寒的视线钉在他脸上:“你什么意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许庭周说,“我没忘记四年前的账,以后会连本带息还给你。”
“所以你一直觉得愧疚,我做什么都不拒绝,然后想还完钱一声不吭地消失,是吗?”
许庭周摇头:“不会的,我的家在A市,我还要上班,不会离开。”
“四年前那个晚上,我发的消息你看过吗?”
确实没看,许庭周实话实说:“我……删了。”
“很好。”
银行卡瞬间抽离,指尖残留冰冷。手腕被顾凌寒用力一拽,许庭周毫无防备扑向前,跪到他腿上。
“难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吗?”
顾凌寒抓着许庭周的双手,反扣在他腰后,不容许半分挣扎反抗。
“没有。”顾凌寒掐着他的脖子,面露狠戾,“没有为什么第二天要来找我?不都是你主动的吗?”
虽然平时顾凌寒也冷冰冰的,却从没有像今晚这么凶,许庭周被吼怕了,说不出话。
顾凌寒宽宏大量,许庭周就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以为把钱还了就好。殊不知带着目的接近,已经触犯了顾凌寒的逆鳞。
“我当时很缺钱,骗了你,对不起。”许庭周声音干涩。
他最愧对的人就是顾凌寒,当初冲动又胆小,切断和顾凌寒的所有联系,等到良心发现,悔恨交加,妄图补救,却再也找不回这个人。
时间不断推移,那些伤害肯定对顾凌寒愈加愈深。经过四年深刻反省,许庭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真的错了。
钱暂时还不完,就必须拿出道歉的诚心。
许庭周认真道:“原不原谅都是你的权利,你可以一直讨厌我恨我,我会离你远远的,永远不会出现碍你的眼。”
“少逞强撒谎。”顾凌寒对他深恶痛绝,“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毫无长进。”
许庭周被掐得喘不过气:“我改了……现在你可以相信我……绝对……不会再犯。”
着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许庭周呛出几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坠到顾凌寒手背。
嵌着脖子的手松开,许庭周忍不住咳嗽,下一秒身体腾空摔在床上,手腕被他攥紧,交叠扣押到头顶。
吻落下来,呼吸交缠,顾凌寒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攻击性彻底显露,反复碾转着他的唇,掌控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粗暴撩起,肆意挑断。
大脑轰鸣,糊成一团乱麻,许庭周被迫承受压制,陷进被子里,只有间隙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许久过去,许庭周嘴唇发麻,脖子和锁骨密布鲜艳红痕。
顾凌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不带一丝温度:“你欠的不止这些,我不缺钱,回去以后慢慢跟你算。”
许庭周想坐起来,顾凌寒却把他无情推倒,警告:“别想着躲,无论你逃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跑不掉的。”
许庭周上网查过,按自己的种种行径,完全可以构成敲诈罪。
虽然做过无数准备,自以为有本事消化,但真到了明算账这一步,只觉心如死灰。
不说话顾凌寒肯定又要生气,许庭周模糊的目光从天花板挪到顾凌寒脸上,小声说:“知道了。”
“撒娇也没用,我跟你没完。”
视野还是很模糊,许庭周眨了眨眼睛,闷声哼道:“嗯。”
顾凌寒又往他身上压了上来。
空气里全是火药味,一点就着,再亲下去肯定明天会错过航班。许庭周往侧边滚了半圈,被拳风迅速截停。
拳头擦着鼻尖而过,差点就要砸中他的脸。
陷入被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骨节泛白,青筋凸起,隐忍着暴怒,许庭周惊悸不安,不敢动了。
顾凌寒掰回他的肩膀,眼里翻涌着阴鸷:“死性不改,许庭周,这是你自找的。”
许庭周近乎绝望地看着他:“你要打我吗?”
许庭周设想过,和顾凌寒沟通补偿方案,但没谈拢,顾凌寒掀桌揍他出气的场景。
他是犯了错,挨打也是活该的,可是单方面被揍不还手,很痛。
都说冲动是魔鬼,万一顾凌寒太生气,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他才二十几岁,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你可不可以……轻一点?”许庭周哀求,“我怕痛。”
“不会打你,也别侥幸我不会用别的方式收拾你。”
顾凌寒是受害人,占理,许庭周是诈骗犯,有罪。许庭周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无论被怎么对待,哪怕生吞活剥,都应该毫无怨言地受着。
顾凌寒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扣住他的下颌。
对于许庭周来说,被迫接受对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他深藏在心底那个卑微不堪的世界,会被肆意窥视,抛露在外。像个无比脆弱的泡沫,轻轻一碰就能碎。
守在最后一道崩溃的防线外,许庭周不愿意看着顾凌寒,试图别开目光,但自己的脸在顾凌寒手里纹丝不动。
没有办法了,许庭周边哭边说:“你饶了我吧,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走投无路只有不停地道歉,顾凌寒听得烦了,用力堵上他的唇。
声音淹没在撕咬之中,化为幽幽呜咽。
“只会这一句有什么用。”顾凌寒恶狠狠道,“许庭周,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