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是个晴日。
江添与盛望相拥而眠,夜色暗涌时,灯光穿过窗户洒入,伴着枝叶摇晃,隐约窥见江添蹙起的眉头和微动的睫羽。
床上的人似是进入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梦境。
梧桐肆意生长,江添看着眼前身穿校服的盛望和自己,一时无言。
这个时空,他们没有在隐秘的角落偷吻,没有被同学戳穿恋情,他如愿以偿地看着盛望搬着东西回到了A班,他们又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前后桌。
他正在愣神,却瞥见桌面出现了一只熟悉而修长的手,一不留神便捉住紧握着,前面的身影因为这一动作顿了顿。
盛望茫然地转了半边身子,边看讲台的老师,边打趣:“哥,我知道自己的手好看,但现在还在上课呢!”
江添依旧没松手,盛望偷笑着:“你今天怎么回事?还不快交出一支笔来……这么想牵手,今天回家给你牵个够。”
盛望说着,忽然对上了他哥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毫无波澜的眼里,这一刻变成了无尽的深渊,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揶揄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也不明白,心里悄然萌生了一缕心疼的意味。
江添紧紧盯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好像多看几眼,就能够填补空白。
仿佛是上天在大度地告诉他:“看啊,这就是你错失的那些时光,看啊,你的望仔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会发光。”
“望仔……”盛望听着他哥喊他,这声称呼里藏了太多言语,盛望不是很懂,可他有一种想要拥抱对方的冲动。
这堂课,盛望没能借到笔,也没收回手。
他们在教室的一角,偷偷却又光明正大地牵手,这一次,谁都没有松手。
时光漩涡一幕幕滑过,梦里的他们一起考大学、拍毕业照、租房子、养猫……实现了曾经的梦。
可是在两个大人面前,他们只能不断伪装成关系好的兄弟,江鸥把盛望当作自己的孩子,盛明阳和江鸥也越来越像一对父母……夹在这个无处缝生的家里,两个成年的男孩,说不出一句坦白的话。
江添想,原来换一条路也这么难走。
终于,在家长一次次催婚、介绍对象的压迫下,这个秘密还是藏不住了。盛望眼里的笑意又一次消失了,他红着眼眶问:“哥,该怎么办?”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裂,江添吻住对方的眼角,尝到了咸味:“望仔,我们不要分开。”他不要再分隔两地,他是望仔的哥哥,更是爱人,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江添?哥?醒醒!”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江添看到了一脸担忧的盛望,便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对方,他意识到,自己只能在交换的呼吸中得以喘息。
“哥,怎么了?”
江添额头靠在他肩上:“梦里的我,在18岁后的每一年都过了生日……”
盛望听着他的叙述,揉着他的发丝:“那梦里的我可真幸福,如果把梦里的时间加上,我们也算是从未分开过了。”
“哥,生日快乐。27岁了,可在我眼里,你还是十年前那个牵住我手指的江添。”还好那天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也抓住了你的手。
是江添,是哥哥,是男朋友,是某某。
是盛夏荒原上的风吹草动,始终牵引着我这颗跳动的心。